“這張卡牌可真是有趣。”
看向牌面內容,卡面上緊握靈魂的怪異存在,在煤油燈的光芒下像是要活過來一樣。
夏德搖搖頭,將自己的錯覺趕走,然后詢問道:
“那么三樓的情況怎樣?”
長臉男人回答道:
“三樓住著一群很沒有禮貌的人,他們大概十五六個人,聽我的朋友說,這些人中大多數不喜歡出門,每日將自己關在樓上,偶爾在晚上,到樓下找些姑娘。他們在等船去新大陸,也許是被通緝的逃犯吧。”
說著站起身與夏德道別,夏德也拿著牌與阿斯蒙先生道別。
他有種非常奇妙的預感,這也許是環術士的特殊能力。夏德,一定會再次與這個自稱惡魔學者的男人相遇。
阿斯蒙先生走后,夏德也來到柜臺,將一枚一便士的硬幣放到桌面上推給女人:
“幫我送封信,給樓上的達克尼斯先生。”
夏德壓低聲音,從隨身筆記本上撕掉一張紙:
“我知道他住在這里。”
得到了確切的情報,這里有達克尼斯先生的同伴,所以夏德約了對方在另外的地點見面。
他沒寫自己是誰,只說是那條船上的同伴,因此想要邀請對方見一面。對方能來更好,不能來夏德就去找蕾茜雅幫忙,讓警察以火災安全隱患為由搜查這里,這肯定能夠讓達克尼斯先生現身。
女人收起了那枚銀幣,在煤氣燈下看了看:
“你來這里,就是為了這個吧?其實你不必特意買酒和看羅德牌,直接給錢就行。”
“比起幫忽然出現的陌生人做事,你大概更樂意給自己的顧客做事。”
夏德說道,反正買酒也沒花幾便士,而且也讓他有機會查探旅店的情況,這算是一種找人辦事的小技巧。
“那么,你對我們這里的姑娘有興趣嗎?也許等人的時候,你可以消遣一下。”
中年婦人笑著問道,伸手想要摸夏德的臉。
夏德后退一步,遺憾的搖搖頭,聲音恢復正常的音量:
“比起女人,我更喜歡羅德牌。”
身后傳來了有人喝酒嗆到了的聲音,隨后便是男人們的哄笑聲:
“瑪麗夫人,你的這一套沒用。”
這應該是柜臺后女人的名字。
“呸,該死的賭鬼們。”
女人笑著小聲的罵了一句,夏德心情不錯就當沒聽到,轉身走出了粉色玫瑰旅店。
他約見達克尼斯先生的地方,在距離這里二十分鐘路程的一座還在施工的建筑的樓頂。那棟房子大體已經建成了,但周圍的鋼管和鎖扣還沒有拆除。有著濃重油漆味道的墻體一側有一架方便上下的鐵梯,而今天不知為何沒有工人在這里,所以很方便與陌生人見面。
夏德爬到屋頂以后,舉著傘看著雨中朦朧的海港。因為建筑比較高,因此依稀可以看到遠處海平面。淅淅瀝瀝的雨,讓古老的海港城市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只是不知道目前這種平靜還能持續多久。
等了半小時,下方才終于傳來了靴子與鐵板碰撞的聲音。安靜的等待了一會兒,達克尼斯先生果然獨自來了,因為夏德提前準備了面具,所以他看不到此時夏德的樣子。
有著枯黃色的短發,眼瞼向外翻的中年男人,像上次一樣右手戴著紅色手套。
他與夏德一樣都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兩個男人各自站在樓頂邊緣,隔著相當遠的距離彼此注視著對方,誰也沒有先說話。
夏德不是露維婭,他沒有一眼就能辨認被選中者的能力。一個月前在寵物商店門口初見伊露娜時,那種仿佛全世界的光都照在一個人身上的感覺,并沒有在游船的拍賣會上出現過。所以,夏德和露維婭以外的所有人一樣,也無法在其他被選者真正覺醒前,分辨出他們。
耳邊的女人聲音,在夏德于湖景莊園再次遇到伊露娜時,提示過“命運”之類的形容。但在游輪上,她并未作出任何反應。似乎,她與夏德一樣,都只是對伊露娜這個個體有反應。
不,我說過,你的‘另一個我’的真正天賦是反彈命運。我能夠感受到被選者的命運在影響你的命運,比如湖景莊園那一晚,召喚邪神的儀式與她相遇。
“但在船上,我也因被選者的特殊命運,被牽連到了魚骨海盜船上。”
但那只是命運的微擾波動,比起邪神,賢者級遺物根本不算什么。
她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也就是說,只有夏德再次因為被選者,而卷入與神有關的事情時,才能清楚的知曉對方是否是被選者。
但自己不知道也沒關系,神的禮物盒子里還有幾枚硬幣,夏德想要做的是與被選者相遇,甚至獲得對方使用過的物品,然后讓露維婭對“夏德是否在今天遇到了被選者候選”以及“這件衣服是否屬于被選者”之類的問題進行占卜。
這并不算是直接占卜了被選者本身。
達克尼斯先生看起來是打定了主意不主動開口,于是夏德說道:
“上午好,先生,我想我們之間沒必要氣氛這么尷尬。我是想來詢問你,是否有好主意,對付我們身上的美人魚之歌詛咒。我想,你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其實我更感興趣的是,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中年人皺著眉頭問道,隨后又說:
“還有,如果你能夠摘下面具,我對你的信任會更多一些。”
“不不不,這樣我就不信任你了。”
夏德搖搖頭,然后輕聲說道:
“我們都是那艘船上的幸存者,為何不聯合到一起來解決詛咒呢?”
“抱歉,沒興趣。”
達克尼斯先生微微搖頭,眼睛緊盯著夏德:
“還有別的事情嗎?”
“教會最近在找我們,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吧?我們各自躲藏,遲早會被找到。一起尋找教會要抓到我們的理由,不是更安全嗎?”
“我和朋友們在一起更安全,至于你......我是六環術士,你呢?”
他笑了一下,那種態度無疑是看不上夏德。
那雙血紅色的手套,是這個落雨的樓頂,看上去唯一有顏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