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最低等的亡靈生物,雖然力量和敏捷驚人,但智力完全就是野獸的水平,這都看不出來我有多危險嗎?”
夏德心中想著,右手從空中抽出月光大劍。在尸鬼靠近的同時,對著面前刺出一劍——
“錯亂時空之刃!”
尸鬼在空中敏捷的扭動身體躲過了夏德的第一劍,隨后被從空氣中刺出的第二劍直接貫穿了頭顱。
它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即使是這樣依然向前撲向夏德的脖子,但被夏德輕巧的躲過了。
手中月光一劃,弧形的光刃將落地的尸鬼斬成了兩截。兩截尸體同時蠕動著想要逃離,尸體的傷口處則流出惡臭的黑綠色液體。
許久,它才完全停止了動作,夏德也確認對方終于真正的邁入了“死亡”。
他瞇著眼睛看向地面惡心的尸體:
“奧古斯教士雖然是二環,但本身不擅長戰斗,面對這種可以稱為‘精英’的尸鬼,的確會被逼到地下墓穴里。但他絕對不可能因此而死,教士大概還有后手,但動靜太大,必須找沒人的地方才能用......”
用右手的劍挑動了一下地面上猙獰可怕的尸體,這種異變后比較強大的“尸鬼”身上,其實可以分離出相當多的煉金材料和魔藥材料。但這需要專業的手法和專業的器械才能完成收割,雖然魔女殘響·費蓮安娜給了夏德很多基礎知識,其中也包括簡單的材料分離手法,但他身上沒有專業的器具。
這可不是拿劍,簡單的割一塊肉就行。
于是,他選擇打開了一旁閉鎖著的古老的墓室的門,將手掌按在地面上,用“費蓮安娜的魔女之光”將地面“融化”出一個大洞,將被分成兩截的尸體丟進去。
處理亡靈生物的尸體必須要謹慎,否則會導致更大的麻煩。最好的處理方式,是用奧古斯教士用過的火之心之類的油料將尸體徹底燒成灰,但夏德身上沒有這種魔藥,所以先把尸體埋了,之后再來處理。
埋完尸體再次回到了教士最后消失的那堵墻前面,將手按在墻體上,冰冷的土墻表面并不平整,但也并不奇特:
“有什么發現?”
沒有任何發現。
“真是的......費蓮安娜的魔女之光。”
手掌散發出金色的光芒,隨后墻體像是奶油一樣被這光芒“融化”。夏德控制著奇術的威力,僅僅是讓自己的手穿入墻體內部。
但直到他的手肘部分也插進了墻體,后面依然是實心的。
“這可就麻煩了,沒有要素的痕跡,也不是什么機關。”
將手抽了出來,然后猛地吸了一口氣。隨著看不見的氣流從墻壁上竄入夏德的鼻子里,以損耗不到兩秒的壽命為代價,他將墻壁恢復到了原狀。
“難道教士真的是憑空蒸發了?”
夏德再次打量周圍,陰冷潮濕的地下墓區看上去沒有別的線索了:
“難道要我舔一口地面和墻面嗎?”
不必了,因為使用奇術“歲月之息”,你更深刻的接觸了面前的空間,得到了詳細的信息。
“歲月之息還有這種好處?”
想到奇術效果是將代表著“過去時間”的氣流吸入鼻子,這似乎也很合理:
“我就知道,以壽命為施法材料的奇術,不可能只有改變時間的效果......知曉了什么?”
一個類似空間異常地帶的區域,曾在這里短暫的出現過。你的朋友,大概率是墜入了空間異常地帶。
“奧古斯教士被傳送到其他地方了?”
夏德想到了他和露維婭在黑暗領域的玉米田中,穿過了空間斷裂帶,直接來到了嘉琳娜小姐的莊園門口。
感知到的信息并不多,但對面不是物質世界。我感受到了扭曲、惡意,以及極為純粹的死亡。
夏德想了想,然后確認以自己的知識面,完全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難道說奧古斯教士掉到冥界去了?但這個世界的神話體系中,根本不存在冥界啊......”
這個世界的人們死去以后,如果不是被神接走或者拉去糊墻(指無信者之墻),只可能是“繼續走下去”,這里甚至不存在外鄉人故鄉中“輪回轉世”的概念。
“不會是什么封印著邪物的亞空間吧?”
這才是最可能的結果。
既然地下墓區沒有下一步的線索了,夏德便離開了霧氣朦朧的墓園,乘坐馬車返回城里的“目盲之家”。等他再一次敲響了魯夫巷15號的大門時,已經接近下午的五點了。
此時夏德的血之回響的效果完全消失,而夏德掌握的線索,僅僅是教士最后消失在了西卡爾山腳下的地下墓區最深處的墻前。
這次為夏德開門不是米歇爾女士,但大概是得到了米歇爾女士的允許,那位同樣用布條纏繞著眼睛的年輕修女,直接將夏德帶到了三樓。
米歇爾女士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但她沒有再次用麻布遮擋眼睛,而是用夏德見過一次的,像是銀色冠冕一樣的眼罩遮住了眼睛。
招待夏德坐下來的時候,米歇爾女士還告訴夏德,靈修教團中,只有正式修女的修士才能佩戴這樣的眼罩。在“目盲之家”的據點中,她是唯一一個有資格的。
兩人依然在會客室見面,夏德將自己剛才的經歷告訴了對方。米歇爾女士聽到“尸鬼”時便微微皺眉,等夏德說,他用不方便透露的方法,發現教士墜入奇異空間后,這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更是緊皺起了眉頭:
“抱歉,我不是懷疑您這樣強大的環術士。”
她大概是對夏德有什么誤解,但在夏德解釋以前,修女接著說道:
“請問,您確定那是一個扭曲、惡意,并充滿了死亡的地方嗎?”
“很確定。”
“那您了解本地的神話和傳說嗎?”
“除了聽車夫說,每年秋季西卡爾山都會莫名起霧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德很誠實的說道,想著自己可以到冷水港的守塔人,自稱民俗學家的艾德蒙德先生那里打聽一下有關這座城市的傳聞。
“實際上,這座城市有一個非常古老,而且很難辨識真假的傳聞。”
米歇爾女士低著頭,有些謹慎的說道:
“首先需要強調的一點是,類似拉特·奧古斯教士這樣,在某處地點忽然失去了蹤跡的情況,在這座城市中,每隔一兩年就會頻繁出現。走著走著忽然失去了蹤影,或者和同伴說著話,不過是扭頭的功夫,同伴便消失了。”
這聽起來像是蒸汽時代的都市傳說,托貝斯克的花邊小報一旦找不到諸如“大公情人們的對決”之類合適的選題,就喜歡用這種駭人聽聞的故事來占版面,甚至還有好事者將這些故事結集出版,這也屬于非法的發行物。
“神秘消失?”
夏德微微皺眉:
“似乎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傳聞,但那不過是市政廳和警察們難以偵破的離奇案件而已。”
“但在米德希爾堡,這是真實存在的。我原本以為奧古斯教士只是遇到了意外,沒想到居然是這種情況。”
“教會對這種情況做出過解釋嗎?”
“有傳聞說,在西卡爾山......”
夏德望向窗口,從三樓的窗口可以直接看到那座此時已經被霧瘴籠罩的山脈。西卡爾山是隆美爾山系的一部分,連綿的山脈像是外鄉人家鄉的巨龍一樣,橫亙在城市的遠處。
“在西卡爾山下,有連接著活人世界和死者世界的曖昧不明的區域,教會將其稱為生死狹間。”
雖然這個世界不存在“冥界”,但因為死者會繼續走下去,因此存在活人和死者的明確邊界。這種“邊界”只是一種概念性的東西,夏德從沒聽說過,真有這種地方:
“這不正常,不應該存在這種地方。”
夏德指出,修女點點頭:
“這的確不正常,死亡與物質世界不應該有任何聯系,也不應該存在連接二者的通道,但物質世界卻的確存在類似的狹間。其中大部分規模很小,而米德希爾堡,就建立在目前已知最大的一處生死邊界的上方。包括西卡爾山每年秋季必定出現的白霧、莫名消失的人在內,這都是邊界的界限模糊,導致活人世界和死者直接重疊導致的。”
米歇爾女士輕聲嘆息:
“而一旦墜入那個邊界,就幾乎等同于死亡;一旦在生死狹間中進入一扇特殊的門,就真正的邁入了無法挽回的死亡之中。那里,真的聯通著死亡概念本身。”
“您說的這些傳聞,都是本地的傳說?”
這些事情,二環術士的民俗相關課程中絲毫沒有提及。
“不,很多證據都證明,這是真實的情況。華生先生,教團很早以前就確定,這座西卡爾山下的確有東西,這座火山......”
夏德一愣:
“火山?抱歉,請原諒我的不禮貌,西卡爾山是座火山?我的地質和地理學雖然不好,但這里怎么看都不是火山地形。”
“這里的確是一座死火山。”
米歇爾女士說道,雖然她戴著冠冕似的眼罩,夏德無法看到她的眼睛,但這位女士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正神教會知曉西卡爾山底下的生死狹間,但他們不向外界透露任何信息。教團相信,那其實是一個極高危險級的遺物。”
“天使級?”
夏德試探著問道,但米歇爾女士微微搖頭。
“不可知級?”
他瞪大了眼睛。
“教團是這樣認為的。有些事情不方便和您說,但實際上,教團一直在探尋這里的秘密。我們崇敬死亡,我們感知靈性。您能夠窺視到它的出現,甚至窺視到那扭曲可怕的死亡力量,而且看上去一點事情也沒有,這在我看來,真是可不可思議了。”
米歇爾女士總結道:
“從目前的信息來看,拉特·奧古斯教士應該沒有進入生死狹間中的門,僅僅是掉進了生死狹間中。而您遇到的那只尸鬼,是因為邊界模糊而出現的。”
“居然是這樣......那么你們幫忙把尸鬼的尸體處理掉吧,它身上值錢的東西就當做是報酬。”
夏德用手按著腦袋說道,這種情況可真是想象不到的大麻煩。就在一天前,他還在蒂法的幫助下,為大城玩家決賽做最后的準備工作,但24小時后,卻又在這里聽說另一件可怕的傳聞。
今天是周四,豐收之月的第19日。從月初清閑到現在,半個多月的休息時間后,外鄉人明白屬于自己的冒險又要開始了。
修女輕聲說道:
“感謝您的慷慨。”
挖出被埋掉的尸體并不困難,而異變的強大尸鬼身上能夠分離出的材料的確值錢。其中最值錢的是尸鬼大腦和尸鬼的雙肺,在托貝斯克的考普斯先生那里,至少能賣20鎊。
夏德肯讓給對方,除了表達感謝以外,也因為自己在這座城市,恐怕還需要靈修教團更多的幫助。
“那么假設教士真的掉進了那種地方,有辦法把他弄出來嗎?”
夏德又問道。
“只能自己出來,那種生與死曖昧不明的區域,不是我們這些活人能夠干涉的。而一旦長時間沒能離開,或者真正越過了邊界,越過了生與死邊界的門,進入了死者的世界,就真的再也走不出來了。”
夏德點點頭,他差不多理解了教士“死了但又沒死”狀態的含義。教士認為自己走不出來了,才會利用最后的力量進入夏德的夢境中與他道別。
“那么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在米德希爾堡市停留,直至把教士救出來的。”
夏德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向落日中連綿的山脈:
“一定會的。”
“祝您幸運。”
米歇爾女士小聲的說道。
她并非不愿提供直接幫助,而是真的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