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十三分,路過一片被大雪覆蓋的沼澤時,阿芙羅拉小姐召喚的亡靈馬被沼澤中伸出的骨手抓住了馬蹄。這并沒有阻礙亡靈馬繼續前進,但卻導致了亡靈坐騎忽然異變,然后發狂的試圖將馬背上的眾人弄下來。
銷毀這些瘋狂的亡靈雖然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但接下來重新呼喚出的坐騎卻依然瘋狂。不得已,阿芙羅拉小姐和嘉琳娜小姐檢查了那片雪面下的沼澤地,將淤泥中隱藏著的有幾百只手的可怖亡靈拉了出來,在暴風雪中將其焚燒成了黑色的骨灰,這才讓這片地區的亡靈召喚物暫時恢復了正常。
大沼澤的惡意,正隨著一行人不斷向前,越發明顯的展示在這些外來者的面前。夏德在出發前還慶幸過這次的戰場遠離人類聚落,就算打的再厲害也不必擔心其他事情。但現在看來,這種孤懸在人跡罕至地區的戰斗地點,反而對他們不利,畢竟萊金斯·普利夏有潘塔納爾巫毒會的幫助,帕沃小姐也和巫毒會是合作關系,他們前往湖心島簡直就像是回家一樣的容易。
晚上八點五十七分,沒有任何征兆,走在最后的那匹馬無聲無息的失去了蹤跡,而上面是阿芙羅拉小姐和她的追隨者斯嘉麗小姐。
不管是夏德又或者是另外兩位大魔女,都沒能發現她們是何時失去了蹤跡。
但嘉琳娜小姐讓眾人繼續向前不必擔心:
“她的召喚物依然存在,而且她是我們中最強的。現在與其說是希維和斯嘉麗消失了,不如說是我們消失了。”
阿芙羅拉小姐暫時離開隊伍以后,這位十一階的大魔女就是隊伍的暫時領導者:
“出發前就預料到中途會被分散開,我們繼續向前,希維會找到我們的。”
接下來的晚上九點左右,一行人遇到了一片自然形成的空間異常區域,西爾維婭小姐和夏德利用空間的力量暫時壓制住循環的空間,才讓隊伍一行人暫時逃脫。
而在又一次強烈的地震和東部雪夜中的閃光后,在前方查看空間異常區域是否因為地震而擴大的夏德與西爾維婭小姐,意外的發現在身后等著他們的嘉琳娜小姐,以及另外兩位女術士艾薇兒小姐和凱瑟琳小姐,一同消失在了暴風雪中。
“如果以人數來看,這一次應該是我們消失了。”
西爾維婭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緊了一下自己的圍巾,笑著對夏德說道:
“一會兒如果我們被迫分開,你自己向前就好,不用擔心我。”
她說著,摘下了自己左手的戒指遞給了夏德。那是賢者級遺物古代魔女的黃金戒指·左二,佩戴者雖然會獲得魔女詛咒,但也因此增強所有超凡力量:
“比起我,你更需要它。”
有著黑色披肩發的年輕魔女說道,而就和她所說的一樣,當他們繼續向前,到達距離大沼澤最深處的大湖還有兩英里(約3.2km)的位置時,和夏德一起下馬,查看濃霧區域邊緣的西爾維婭小姐也失去了蹤跡。
天使級遺物不散的霧瘴,仿佛在某條看不到的線處被攔腰截斷。明明身后大霧彌漫,但眼前卻能夠清晰的看到深冬時節暴風雪中的大沼澤古道。
夏德牽著那匹依然跟隨著他的馬,跨過了那條線來到了霧氣不存在的區域。感受到一瞬間的混亂和太陽穴跳動的疼痛后,他立刻明白了這是什么情況:
“低語要素和褻瀆要素......潘塔納爾的邪物封印已經出現了問題,天使級遺物不是在這里被截斷,而是根本不敢向前了。它畢竟只是天使級,不是不可知級。”
他低頭看向西爾維婭小姐在雪層上清晰留下的腳印:
“已經是第三次有人消失了,這不是空間力量的變化。”
類似某種自然現象,亞空間邪物的力量已經開始影響現實了。但應該沒有危險,這片大沼澤的秘密還有很多。
“不管怎么樣,繼續向前吧,魔女們比我更強,應該被擔心的是我。不過,這次又變成只有我一個人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著,翻身上馬,將圍巾向上拉扯,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這樣不好嗎?
“她”笑著問道,黑夜中呼嘯著的風聲也無法模糊她的聲音。
“這很難評價。”
夏德抓住韁繩準備繼續出發,但又忽的皺眉看向前方。
暴風雪中能見度相當低,但他確認自己上馬以前,那些掛著冰霜的可怖枯樹之間沒有人。但此時,即使是在暴風雪的深夜也依然穿著長裙的女士,卻抱著自己的大書站在了不遠處。
那熟悉的上黑下紅的長裙和在雪夜中微微發光的銀質大書,無一不在提醒夏德對方的身份。
帕沃小姐對馬上的男人點頭微笑,風雪拉扯她的裙擺向后搖晃,但她的身上卻沒有任何的雪花。仔細去看,裙下的鞋子是直接站在雪面上,而非陷入了厚厚的積雪中。
夏德再次下了馬,牽著韁繩與帕沃小姐遙遙相望。
“我的書告訴我,現在到達這個位置,能夠見到今夜,有最大概率阻礙儀式的人。”
帕沃小姐的聲音因為呼嘯的狂風而有些模糊,她并未認出夏德,畢竟夏德此時包著的整張臉只露出了眼睛,在暴風雪的天氣騎馬,要做好最基本的防護措施。
“本以為會遇到前兩位被選者,貝亞思小姐和黛芙琳修女,又或者魔女議會的那群瘋女人,沒想到會遇到你......”
她打量著身材臃腫的夏德,遲疑的問道:
“喚神者?”
夏德并不言語,沒有握韁繩的手中,銀白色的雷霆炸響,這是奇術雷槍的施法動作。
帕沃小姐笑著后退了兩步,她像是根本不在意周遭的環境:
“我們在湖景莊園的施盧赫湖見過面,當時你的同伴是一位有些不漂亮的女士和一條很丑陋的狗,我對你的雷槍相當有印象。先生,我并非想和你在這里戰斗。”
她微微向著側面退了一步:
“只是很好奇,今晚最有趣的人是誰。”
夏德依然沒有說話,安靜的看著對方。如果不用其他手段,他當然打不贏眼前的女士,而他的手段是為了被選者準備的,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平白消耗在這里。
“既然已經見到你了,那么我想我就應該......差點忘記一件事情。”
她笑著對夏德說道:
“瘋狂的求知者——萊金斯·普利夏先生,是一位儀式感相當強的人。當他得知巫毒會、我們的人還有他的其他幫助者,分方向前往攔截闖入者以后,他讓我們給你們帶一句話......”
顯然幫助萊金斯·普利夏的環術士組織,不只是潘塔納爾巫毒會和真理會。就如同魔女議會想要在第六紀的史詩中占據主導權一樣,隨著被選者的傳聞擴散到整個物質世界,有這種想法的不止她們。
“他說了什么?”
夏德用極為熟練的卡森里克語問道。
“知識與智慧的被選者,想要觸碰到那智慧的冠冕,需要通過守密人的五個考驗。而你們這些觀禮者,如果希望能夠見證被選者儀式,沐浴在儀式的啟迪下,自然也需要通過考驗。這里距離最終的儀式地點還有兩英里,前面的危險就是考驗。”
她笑著說道,緩步后退,顯然也和夏德一樣,一點也不愿意在這里和自己無法戰勝的對象打起來。
“觀禮者?這個稱呼倒是很合適......你知道智者輝石的數量是五枚?”
夏德微微皺眉,帕沃小姐的聲音在風雪中相當清晰:
“是的,今年夏季在舊大陸東部海岸出土的一塊石碑上,有這部分內容。”
詩章中有可能在不同的段落重復提到同一個內容,就如同正常的詩歌中有可能在不同段落都提到“陽光明媚”之類的句子。因此,帕沃小姐知曉“五枚輝石”雖然出乎意料,但并不奇怪。夏德此刻好奇的是,既然她早已知道了“五枚輝石”,那么一直在尋找《不老秘術》是為了什么。
這位女士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從亨廷頓市追逐瑪格麗特到了托貝斯克市,《不老秘術》中隱藏著的秘密,看來比夏德想的還要重要。如果露維婭這次的占卜,和往常每一次一樣都精準的可怕,夏德幾乎可以想到《不老秘術》中到底有什么。
問題在于,他不知道怎么取出來。
“請稍等。”
夏德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女術士,依然用卡森里克語問道:
“你稱呼萊金斯·普利夏為‘瘋狂的求知者’,那么我稱呼你為‘理智的數學家’怎么樣?”
“我的榮幸。”
女術士在雪中微微欠身。
“你們幫助被選者,是為了被選者儀式的啟迪。那么真理會是否知曉,知識與智慧的被選者,不一定是萊金斯·普利夏?”
“就如同死亡的被選者不是我們的喬伊·巴頓,而是目盲的修女一樣?”
她抬起頭看向了牽著馬的男人,臉上的表情稍稍嚴肅了一些:
“在米堡事件之后,關于被選者存在候選人制度的猜測,便已經出現了。看起來,你果然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可以告訴你,知識與智慧被選者的后順位候選人是誰,但,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雪夜的烏云遮住了星空和月亮,此處沒有光源。枯樹林之間的古道雪面上,牽著馬的年輕紳士,與穿著秋季裙裝的年輕女人遙遙相望。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夏德心中的疑問需要驗證。而帕沃小姐則是輕聲低語:
“當然可以,甚至比起被選者的后順位候選人,我更好奇的是——喚神者,到底是什么問題,值得你在此刻,告訴我如此重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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