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貓的形態闖進約德爾宮的夏德,小心的避開了教會在王室宮殿中設置的偵查靈與要素的儀式,隨后從側墻跳到了大街上。
這里并不是銀十字大道,而是聯通了橫跨泰拉瑞爾河的迪斯克大橋的圣柏克曼大街。這條街與銀十字大道交叉,與約德爾宮北側的議會街平行。
因為街道上的煤氣路燈很亮,所以夏德暫時沒有變回人類的形態,而是想著找條黑暗的小巷,再丟水晶鞋回家,反正這里距離家很近。至于為何不在蕾茜雅的臥室這樣做,那是因為夏德還在生蕾茜雅和多蘿茜的氣,不愿意在她面前拿出她的水晶鞋。
況且,阿杰莉娜和那么多的女仆小姐們都在,他也不好意思這樣做。
耳邊傳來了“她”的笑聲,夏德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他一點也不在乎。貓站在墻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馬車經過,便準備小跑著過馬路去往街道的另一側。
煤氣燈的暖光,在這個黑夜中,將銀色貓長長的黑影拖拽在街道上,這一幕看上去倒是頗有些恐怖的感覺。
而當夏德進入對面街道旁煤氣路燈照不亮的位置后,他第一時間變回了自己的模樣。手摸向懷中,打算取出水晶鞋,但又從圣柏克曼大街的西向,遠離家的位置,聽到了吵嚷聲和腳步聲。
心情不好的夏德,放棄了拿出水晶鞋,而是摸向了腰間的槍袋。外鄉人褐色偏黑的眸子,在黑夜中看到了從橋上閃過的光芒,聽到了被消音器壓制住的槍聲。
他站在陰影中一動不動,一動不動,直至追逐著的人們來到了這里。
帶領特工們追趕敵人的安洛斯處長,即使是在春季的夜風中也是滿頭大汗,因為他已經認出了這是什么地方。而前方穿著黑色風衣狂奔的三人,也意識到了逃竄中來到了什么地方。
雖然不是卡森里克大使館的方向,但這里也不錯。他們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繼續向前沖,意圖更靠近約德爾宮,但此時,面前被煤氣燈照亮的空蕩蕩的街道上,同樣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影卻走了出來。
沒有被消音器壓制的槍響聲,終于打破了夜晚的平靜。夏德一槍命中跑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的額頭,沒有費心思的去按壓撞錘,而是用左手丟出餐刀,刺入了倒地男人身后的第二個男人的喉嚨。
他冷著臉向著第三個男人走去,有些驚慌失措的男人這才對準夏德扣動了扳機,但輕微的響動聲后,夏德只是微微歪頭便躲過了子彈。他沒有給對方開第二槍的機會,速度極快的近身后,一拳打在了對方胸口的位置。
匆匆帶人趕來的安洛斯處長,一瞬間還以為夏德的拳頭會穿胸而過,但實際上軟倒在地的男人只是被打的閉過了氣而已。
“晚上好。”
夏德踢開對方掉落的手槍,吹了一下自己的槍口,然后彎腰拔出了剛才丟出去的餐刀,并在尸體的衣服上擦掉了血。
安洛斯處長也松了一口氣,示意身后的特工們去應付聽到槍聲的警察,并處理尸體和接應后續的“清潔工”,這才向夏德揮了下手。
他沒有詢問夏德為何會隨身帶著餐刀,更沒有詢問夏德這么晚在這里做什么,安洛斯處長給出了建議:
“你還在用那把左輪?我建議你換一把可以連發的手槍。還有,消音器也是必要的。”
夏德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槍對他來說只是裝飾物,以及必要時增加“說服”能力成功率的飾品:
“這些人是誰?和周四晚上,與卡森里克人接頭的大貴族有關?”
夏德問道,安洛斯處長微微搖頭:
“不好說,可能有關。否則,我也沒必要親自帶隊出來。”
身為六處的處長,雖然他必要的時候也會出外勤,但肯定不會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
“這次說不好,真的與灰手套無關。是德拉瑞昂和卡森里克之外的第三方勢力。”
中年人憂愁的說道,蹲下來試探了一下第三人的鼻息:
“很好,你給我們留了一個活口,不用發愁沒有線索了。”
“第三方勢力?舊大陸和新大陸,還有能夠和兩大王國比肩的勢力嗎?”
夏德問道,安洛斯處長壓低了些聲音:
“單獨肯定沒有,但加起來就不一定了。而且......這次說不定,還與某位王子有關。現在這個時節......”
最后半句話已經低不可聞,夏德嘖了一下,將手槍塞回到槍袋里:
“又是王子?卡文迪許王室到底......我今天沒出現過。”
他說道,然后揮了揮手準備回家。
安洛斯處長也沒再說話,對他也揮了揮手,便轉身去安排善后事宜去了。
告別安洛斯處長以后,夏德沒有丟水晶鞋,而是選擇走路回家。剛才生著氣殺了人,他也發現自己需要時間思考一下,并平復自己的情緒。
但事發地點離家很近,因此不知不覺中,便已經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來到二樓的時候,溫馨的家中依然是那么的讓人精神放松,小米亞也早早的在樓梯口等待著夏德。
露維亞從臥室里走出來,關心的問道:
“那位公主沒事吧?”
她果然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當然,也可能是多蘿茜說了什么。
“沒事,但需要時間休息。”
夏德抱著貓說道,然后用眼神對著臥室里示意了一下,紫眼睛的姑娘露出了些許笑意:
“她還沒睡,不過顯然有些怕你。”
“怕我做什么?”
他脫下了外套搭在衣架上,走進臥室的時候,果然看到金發作家小姐坐在床上有些不敢看他。
不過,她的衣裝已經從正常的裙子變成了睡裙,夏德離開期間她換了衣服。
夏德拉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露維亞沒有跟進臥室,聽聲音是去廚房了。
“抱歉。”
好半天兩人都沒說話,但最終是多蘿茜先開了口。
她抿著嘴坐在床上看著夏德:
“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說著伸手握住了夏德的手:
“一直以來,都是我和蕾茜雅給你惹麻煩......抱歉。我知道這次我們不對,如果沒有你在身邊……夏德,抱歉。”
金發姑娘的面色頗有些憔悴,夏德也看著她那雙碧色的眸子:
“我不會說什么‘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我道歉之類’的話,我也從未反對你們探尋自己的秘密。但有什么事情,至少要和我商量一下。我們是一家人。”
“我們是一家人。”
作家小姐眼眶有些紅,她改為側著身體,用兩只手握著夏德的手:
“我們知道這是多么大的錯誤了。剛才你用那個吻把我們的靈魂拉回來的時候,我們感受到你靈魂的溫度和迫切......蕾茜雅的低環升華之語就是‘沉眠公主’,她收獲比我大。抱歉,夏德,真的抱歉。”
說著,雙臂試圖抬起,環過夏德的脖子抱住他,但最后卻像是不敢這樣做一樣,動作進行了一半便收回了,然后繼續可憐兮兮的看著夏德。這模樣,有些像是小米亞。
“為什么要怕我?”
夏德奇怪的問道,摸了一下貓咪的腦袋,將其放到了床頭上。多蘿茜睡裙領口第一粒紐扣是解開的,她咬了一下蒼白中帶著些血色的嘴唇:
“你剛才用鞭子抽打我們......太疼了。”
夏德看著她這副樣子,隔了至少三秒才問道:
“這就是你和露維亞商量的,如何不讓我再生氣的方法嗎?”
“我和蕾茜雅,真的知道這次我們錯了。”
她低著頭,抬著眼睛看向夏德,這副樣子又和十分鐘前的蕾茜雅很像:
“如果你還生氣,可以......再拿那鞭子,雖然很疼但不會留下痕跡的.......做了壞事,不是要有懲罰嗎?”
夏德不太清楚這到底是蕾茜雅的主意還是多蘿茜的主意,又或者是露維亞的主意,但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身邊的姑娘再使用靈魂鞭撻,哪怕這奇術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他嘆了口氣:
“剛才去找蕾茜雅的時候的確生氣,不過現在早就不生氣了,誰都有不成熟的時候。我擔心你們,你知道我想說什么。但只有這一次了,我很少會這樣提要求,多蘿茜,還有我知道肯定在聽的蕾茜雅,你們要向我保證,以后做任何關于你們的決定,都要和我提前商量。”
“是的,我保證。”
蕾茜雅說道。
“夏德,不會有下一次了,會和你提前商量的。還有,為了救回我們,你付出了什么?”
多蘿茜的靈魂交換回來以后
說道。
夏德搖搖頭不愿多說,被封印的咒術應該有辦法再弄回來,但需要時間。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
“就算你們做了錯事,如果有下一次我還是會救你們。姑娘們,我們都要吸取這次教訓,這算是這件事結束后唯一可以算是收獲的一點。今晚你在這里好好休息,我和露維亞睡在隔壁側臥。如果有事情,你去叫我們。”
正巧露維亞此時也端著托盤進來了,夏德回來前廚房就在燒水,所以茶水準備的也很快:
“這就和好了?多蘿茜,我就說只要認真道歉承認錯誤,夏德不會生氣的。”
露維亞對睡在側臥的提議當然沒意見,每周六都是多蘿茜和蕾茜雅與夏德的約會時間,她可是很少在這個時間點在夏德這里過夜。
但床上的金發姑娘的手,卻拉住了夏德,她抬頭看向外鄉人:
“可是今晚是周六,是一周一次的學習和約會的......”
“你都這樣了,好好休息吧。”
說著,夏德接過了露維亞手中的托盤放到了床頭側面的矮柜上,那只貓立刻看向了盤子里的三層夾心小餅干。
“這就是懲罰?”
多蘿茜問道。
“什么?”
夏德沒理解這句話,于是作家小姐先是望向露維亞,又抿著嘴扯了一下夏德的手:
“換一種方式懲罰吧?就用......那種教訓不乖孩子的方法。”
夏德想了一下,注意到一旁的露維亞的臉一下紅了,然后感覺自己和她們想到的事情說不定是相同的。
那漂亮金發姑娘的碧色眸子望著他,牽著他的手搖了一下。見夏德遲疑的站在那里,又求助的看向露維亞:
“幫幫我,今晚,這里......我沒帶青春不老葉。”
兩人的眼神交錯了一下,于是,好心的占卜家小姐紅著臉推了一下夏德:
“夏德,你就原諒多蘿茜吧。雖然她做了錯誤的決定,但給她一些小小的懲罰就夠了,也讓她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下次不做這種沖動的事情......我要提前聲明,我可以留下,但今晚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受懲罰的肯定不是我。”
警覺的看著三人的貓,感覺眼前的一幕有些不對勁。它已經預感到自己不僅吃不到三層夾心小餅干,說不定還要在衣柜里的貓窩中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