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劍痕正面劈中了那顆巨大頭顱,在閃耀星光的劍痕從后腦勺飛出后,那腦袋也原地分成了兩瓣,在越發刺耳的嚎叫聲中消散在了黑暗里。
但很快,隨著黑暗的涌動,又一顆巨大的頭顱自黑暗中浮現了出來。落地的夏德便再次持劍迎了上去,這場戰斗恐怕還要打很久。
“你懂古阿符文嗎?過來幫忙。”
露維婭拽著艾米莉亞的袖子,將一只有著藍色熒光的粉筆遞給她,然后簡要說明了符文要如何布置。精靈姑娘于是蹲下來在地面書寫符文,但尖耳朵依然能夠聽到從外面傳來的一聲聲巨大的撞擊和打斗聲音。
“友好鄰居和你曾經遇到的詛咒信、余光鬼影一樣,本質上都是從人們的怨念和恐懼中誕生的強力詛咒。理論上來說,只要智慧生命還存在并且擁有恐懼心理,這些已經誕生的詛咒類遺物,就很難被徹底收容。不要看夏德在外面打的很精彩,其實不管他贏多少次,都無法將這東西趕走。所以,你以后遇到遺物時,也要多想想遺物的核心到底指向了什么。”
露維婭還在輕聲的教導她:
“當然,這不是指夏德現在的努力無用。如果沒有他在外面頂著,現在我們兩個也不會這么輕松的在這里完成這儀式。這大概是你第一次處理賢者級遺物,這是很寶貴的經歷。至于之后是否要向學院告知這件事,由你自己決定,我和夏德并不缺少這份榮譽而且我們在學院外,這種東西雖然不常見,但也不是只能見到一次。”
尖耳朵的精靈姑娘點點頭,但并沒有立刻做出決定,只是手上的動作快了一些,她知道夏德在為她們爭取時間。
有露維婭在,接下來也沒出什么亂子,那個艾米莉亞看不懂的儀式很快被完整的書寫在了墻壁和地板上。隨后精靈姑娘再次藏在了露維婭的身后,看著她伸手拉開了那扇房門。
門縫中露出的光芒,甚至讓艾米莉亞有些不適應。而很快那光芒便吞沒了兩人,當視線恢復正常,她們便一起出現在了一棟陽光明媚而且很有生活氣息的陌生公寓中。
說實話,剛才還在那種陰森恐怖的走廊里,現在突然來到陽光下,艾米莉亞非但沒有感覺安全,反而感覺周圍更加危險了。
她牢牢的抓住露維婭的手,生怕兩人會因為各種原因分開。但這里暫時沒有危險,有的只是坐在陽光下的兩張竹椅上對話的古德曼先生和古德曼太太。
兩張椅子中間擺放著一張白漆小方桌,公寓的男主人翹著腿看著無法辨認內容的報紙,公寓的女主人腿上放著毛線籃子、手上正在織毛衣。
“隔壁似乎搬來了新鄰居?”
男人的聲音從報紙后面傳來。
“是的,聽說是從鄉下搬來的鄉巴佬,中午的時候那女人還送了我一些薄餅。呵誰會吃他們的東西,呸”
織毛衣的女人一邊忙活著一邊說道。
陽光明媚的空間驟然黑暗,光芒再次出現時,周圍依然是剛才一樣的景象,但窗外明亮的陽光明顯黯淡了很多,同時男人手中原本嶄新的報紙變得皺皺巴巴,女人織毛衣的毛線從白色變成了血紅色。
“我們的新鄰居參加了昨晚的街區主婦下午茶會?她怎么樣?”
報紙后的男人又問道,織毛衣的女人依然是抱怨和嘲笑的尖酸語氣:
“鄉下來的鄉巴佬,誰也不認識,喝咖啡居然把所有的糖都倒了進去。呸,有錢有什么用,早晚要滾回他們的泥巴窩里去。”
這處空間再次變得黑暗,光芒第三次出現時,從窗外照亮這里的只剩下傍晚時分的昏黃橘紅色日光了。男人依然翹著腿,將自己的臉藏在一份寫滿了可怖扭曲文字的報紙后,女人依然織著毛衣,血液不斷從毛線籃子里向下滴落。
“新鄰居今天上門求助了?”
依然是男人先說話,只是比起剛才,他那原本很有磁性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
“是的是的,做晚飯的時候,那女人向我借鹽。”
女人說話的時候,則像是嗓子眼里卡了一口粘痰。
“你給了她?”
“當然,呸你猜我在鹽罐里還放了什么?”
在一陣低沉的笑聲中,黑暗降臨,隨后微弱的光芒從窗口照進黑暗的房間。男人和女人都籠罩在大片大片的陰影中,感覺渾身都在顫抖的艾米莉亞緊緊抓住露維婭,剛才的三幕只是簡單的對話,但她卻莫名感覺心中發毛,第六感在瘋狂提醒她快離開這里。
男人保持著翹腿的動作,上一次的可怖文書這次變成了一份滴血的人皮卷軸。女人也依然進行著編織工作,但那毛線籃子分明是盆骨一樣血肉模糊的東西,而她縫制的則是一個看上去死去多時的嬰兒。
“我們的鄰居最近似乎需要些幫助,我注意到他們花園里的植物都在枯萎。”
“是的,他們的確需要幫助,我注意到各種蟑螂、蜈蚣和老鼠,在他們的土地中繁殖。”
“這是為什么呢?”
“這是為什么呢?”
沙啞的男人聲音與尖銳的女人聲音混合在一起的獰笑聲,讓艾米莉亞頭昏腦漲近乎昏厥。
在這種眩暈中,黑暗又一次的降臨。只是當微弱的煤氣燈的光芒再次亮起的時候,艾米莉亞恍惚間意識到,自己正和露維婭一起站在圣德蘭廣場六號的門廳里。
室外似乎是黑夜,門廳的煤氣燈光芒也顯得異常昏暗。敲門聲在她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之前響起,隨后房門便自動打開了。
古德曼先生與古德曼太太一起帶著燦爛的笑容,站在門外壁燈下。
她緊抓著自己的姐姐露維婭·露薏莎的手,而門外的古德曼先生則笑著說道:
“漢密爾頓夫人,你們一家從鄉下搬到這里這么久,還沒去我們那里做過客呢。我和我的夫人,想要邀請你們前去拜訪。”
陰影像是觸手一樣的在門外的兩人身后蠕動,黑暗中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詭異聲音,但艾米莉亞則因為“漢密爾頓夫人”這個稱呼一下漲紅了臉。隨后,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對自己說的。
“抱歉,我先生現在不在家,他還在工作。”
艾米莉亞聽到自己的姐姐露維婭這樣說道,精靈姑娘在心中譴責自己的不道德行為,而“和藹”的古德曼太太則搖頭笑著說道:
“沒關系,漢密爾頓夫人,你可以先帶著你的妹妹去我們家里,我們為你們準備了很豐盛的大餐呢。等漢密爾頓先生工作回來,我們再來邀請他。”
艾米莉亞雖然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感覺有些怕這些城里的鄰居,但還是本能的不想離開家。她想要開口提醒自己的姐姐,卻又發現自己居然無法開口說話。
迷迷糊糊的腦袋中,疑惑變得更深了。而在她沒有察覺的片刻沉默后,露維婭很平靜的開口問道:
“只是邀請我們兩個嗎?我們家的貓可以一起帶著嗎?”
“貓?”
艾米莉亞迷迷糊糊的腦袋里,立刻跳出了那只橘白色貓咪的模樣。但不知怎么的,她又想到了另一只銀色的貓,卻怎么也記不起來那只銀貓是否也是家養寵物。
門外的古德曼先生和古德曼太太臉上的笑容依舊,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語氣平靜的露維婭便繼續問道:
“既然你們主動做出了邀請,我就不得不告訴你們一件事了。我雖然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但家里的女士可不只是我一個。其他人要一起邀請嗎?”
“還有其他人嗎?”
古德曼太太再次說話了,她很熱情:
“她們現在在哪里?都可以一起叫來。”
“在米德希爾堡,卡珊德拉拍賣行,格蕾斯·懷特與海倫·布萊克。”
露維婭冷靜的語氣中出現些許的笑意:
“是對很漂亮的雙胞胎姐妹,我家先生就喜歡這個。”
“我這就去邀請。”
古德曼太太說道,后退一小步沒入黑暗。而艾米莉亞迷迷糊糊的腦袋里,此時也回憶起了新的記憶,想起了自家姐姐嫁給的那個男人很花心:
“家里面好像人很多呢,不過好在家里面很大,所以不用擔心.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呢。”
古德曼太太并沒有離開太久,胡思亂想的艾米莉亞還沒理清楚腦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她便跌跌撞撞的從黑暗中重新走了回來。表面看上去此時的古德曼太太和剛才沒有區別,但露維婭分明感覺她已經受了重傷:
“沒有邀請到她們嗎?”
露維婭笑著問道,握著艾米莉亞的左手輕輕捏了一下,希望身后迷糊的姑娘也盡快清醒過來:
“既然你沒有邀請到家中的其他人,那么真是抱歉,我們也不能隨便出門。家里的男主人還沒有回來,我們可不敢就這樣外出,他是個很小氣的男人,平時雖然笑瞇瞇的樣子,和我們說話也很溫柔,但一旦我們不聽話,他真的會動手.家里不少姑娘,可都因此挨過他不少的鞭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