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匆匆的伊露娜同樣對在這里見到夏德有些驚訝,不過兩人都不動聲色,只是擦肩而過。五分鐘后,夏德才在歌劇院三樓包廂所在的那條無人走廊中見到了伊露娜。
“下午好啊,我還以為你現在在溪木鎮呢。”
十八歲的褐發姑娘此時摘下了帽子拿在手中:
“我們小隊在收容遺物,從上周一開始,瑪利亞皇后歌劇院附近就陸續出現了多起人員失蹤報告。
里德維奇場從上周三開始調查此事,但很快調查這件事的一位警官和兩位警員也失去了蹤影。警察們對此很重視,加派人手進行調查后,他們居然也都消失了。
所以這件事才被報給了教會,教會在周末的時候才把卷宗送到隊長手里。”
“所以你們的隊長發現了隱藏在歌劇院里的這件遺物?”
夏德指了指樓下。
“不,我們的隊長也失蹤了。”
伊露娜搖頭,但看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就知道雖然失蹤,但黑石安保公司的那位隊長應該沒出事:
“隊長單獨進行調查消失了一天一夜后,我們不敢再派人來這附近了。隨后教堂找了預言家協會幫忙,又進行了一些外圍的調查,才確定這邊的遺物是守密人級遺物損壞的南極星座鐘。哦,‘南極星’是第五紀元的鐘表品牌。”
既然遺物名稱中有“座鐘”這個單詞,那么這大概率是一件時間類的遺物。伊露娜接下來的介紹也證明了這一點,即使是她單獨面對這種遺物也會遭遇危險:
“這遺物的本體是一座損壞的機械座鐘,鐘表的擺錘不會擺動,但指針會正常轉動。而在收容失控情況下,表盤上的三根指針會依次停止轉動——
首先是秒針,當秒針停轉,這期間任何看到這座鐘的人,全部會陷入時間靜止狀態,這狀態很可怕,因為接觸者的意識仍然活躍,并能夠感知周圍,這會讓他們的精神陷入難以言喻的糟糕狀況中;
然后是分針,當分針停轉,陷入時間靜止狀態的人們的身體會消失,并進入所謂‘時之狹間’的時間夾縫中,這樣一來即使我們重新控制了遺物,大部分普通人也會迷失其中無法回來;
最后是時針,當時針停轉,那座機械座鐘的時間靜止力量會呈范圍性的擴散到周圍區域。如果不及時阻止,那座座鐘有可能讓整片地區陷入靜止。這遺物的守密人級危險評價,大部分是因為最后時針停轉時的特性。”
“所以現在是分針停轉階段是嗎?”
夏德好奇的詢問道,伊露娜煩惱的點點頭:
“這鐘表有著發出咔嗒聲吸引人的古怪特性,那些失蹤者們都是被聲音吸引來到了這里,打開門看到它以后被靜止了時間然后消失。然后調查者們根據線索找來以后,再次看到座鐘然后消失,最后是隊長找來這里,也在看到座鐘后消失了。
我們必須承認,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里有什么,這遺物的特性的確很難防備。不過等隊長回來以后,我們會狠狠的嘲笑他的。”
雖然她描述起來很簡單,但這遺物實際上相當可怕。如果不是托貝斯克教區人手充足,那座存放著座鐘的小廳不知道還要“吞噬”多少人才能被察覺到異樣。
甚至因為遺物本身的“時針停轉”特性,也許要等到整片區域陷入時間停止,人們才會知曉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夏德對這遺物嘖嘖稱奇,旋即又繼續打聽道:
“既然注視那座座鐘才會被靜止時間,那么你們只要派人閉上眼睛前往收容不就可以了嗎?怎么現在弄出這么大的動靜?”
伊露娜一臉的不高興:
“并不是注視,而是感知。只要知道那只座鐘的存在并且靠近它,都會被動觸發效果。所以我們小隊不是來收容這遺物的,我們負責圍繞那房間布置儀式,以防止第三階段的特性觸發后無法收場。
待會會有一位并不知道這里有著什么遺物的環術士前來進行收容工作,所以我們才會在這種鬼天氣跑外勤。”
她并非是不愿意跑外勤,只是不滿一下午都要等別人。
“那么需要幫忙嗎?那罐臍帶我還帶在身上,雖然不確定它對這遺物的抵抗效果,但至少它能保證你不會一眼就被靜止。”
“暫時不需要,我看這件事解決起來應該沒什么問題。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到底是誰把它放到歌劇院里的,劇院的經理說最近這里沒采購過鐘表,難道是以前租用那座演出廳的人忘記帶走了嗎?”
雖然伊露娜很想繼續和夏德聊一聊最近的事情,但她畢竟還要工作,因此最后也只好悶悶不樂的和夏德道別。
不過夏德想著今天下午自己大概會一直在歌劇院中,便邀請伊露娜如果晚上有時間,可以和自己以及凡妮莎她們一起吃晚飯。
十八歲的姑娘點頭答應了下來,她雖然熱愛教堂的工作,但也并非是徹底的工作狂。
看姑娘們在舞臺上排練,與希里斯談論劇本,又或者被凡妮莎帶去化妝間看著演員們化妝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十三階大魔女倒是不怎么在意隔壁不遠處就有遺物失控的事情,只是這天下午和夏德說說笑笑的時候還開玩笑道:
“我們才剛到本地一周居然就遇到了這種事情,這不愧是你生活的城市呢。”
“應該是伊露娜生活的城市,我身邊很少出現無主遺物失控的事件。”
夏德糾正道,他也不擔心那邊的事情。伊露娜她們既然已經知曉了遺物的特性和應對手段,而且教會也派了專人前來收容,那么這就是一次標準的遺物收容任務。
這種任務是不會有差錯的。
只是這一次夏德的想法很明顯錯了,臨近傍晚他坐在化妝臺前,一群姑娘圍著他,笑著看著希里斯彎腰幫他畫眉毛的時候,他還在想著伊露娜什么時候過來。
正笑著看著這一幕的凡妮莎正想評價一下夏德此時的模樣,卻忽的和夏德一起轉頭看向了墻壁:
“低語要素在暴動,怎么回事?”
對自己此時“眉清目秀”模樣相當不舒服的夏德立刻站起身:
“我去看看情況吧,你們不用過去。希里斯,下次你還是拿小米婭練手吧,我感覺自己原本的眉毛就很好看。”
年輕的金發姑娘于是笑道:
“給貓化妝的難度太大,我恐怕還不行貓有眉毛嗎?”
于是所有姑娘都看向趴在化妝臺上的貓,小米婭則瞪大眼睛抬頭看向準備離開的夏德,以為他現在要回家,所以大家便確定了貓是沒有眉毛的。
(露維婭占卜中)
瑪利亞皇后歌劇院二樓被封鎖起來的表演廳內,此時隨著傍晚的到來,房間里的煤氣燈也與歌劇院其他房間的煤氣燈一起亮起。
有著略微向下傾斜坡度的觀眾席的室內此時只有兩人,伊露娜雙手捧舉著自己的命環所化作的暗金色天平,天平光芒籠罩她的全身,周身的光芒與空氣接觸,蕩漾的水紋幻影一波接著一波的顯現出來。
她此時站在觀眾席走道的中間位置,而在拉開了一半帷幕的舞臺上,紅木外殼的機械座鐘的三根指針已經全部停轉。
但更為可怕的是,在座鐘的后方,一個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的半個身體像是與那只座鐘緊密的生長在了一起。
他的左半張臉已經融入到了座鐘很有質感的木質外殼中,剩下的右側半張臉則帶著異常癲狂的表情。那只座鐘在同化他的同時也在改造他剩下的半具身體,伊露娜分明聽到繼續運轉的咔嚓咔嚓聲從他的胸腔中傳出,而且剛才她只是與對方對視了一下就差點也被靜止在原地。
伊露娜緊閉嘴巴在艱難的前進,黃金天平平衡異常的時間流,但她不斷向前挪動腳步的動作依然無比的緩慢。
剛才試圖投擲的陽光槍,此刻依然靜止在她身后的半空中,而提前一步進入這里的人們則全部都消失了。她在心中抱怨著前期調查小隊,居然沒有查清楚這只座鐘的來歷,但目前的情況也只能由她獨自來解決了。
即使前進速度再慢她也在靠近舞臺,而舞臺上那個正與座鐘融為一體的男人,則終于在伊露娜的距離足夠近時,伸出了皮膚下像是被金屬指針貫穿的右臂指向了她:
“停下來!”
說話的時候甚至有種讓伊露娜頭暈目眩的金屬摩擦聲,而在那聲近乎嘶吼的叫聲過后,伊露娜更是感覺自己全身都僵住了。
她依然能動,但速度變得更慢,前進過程中遇到的阻礙就像是在推動一棟地基穩固的房子。她現在很慶幸,自己曾經體會過夏德的“時間暫停”積累過經驗,否則剛才一瞬間可能真的要被影響了。
而見伊露娜還在前進,那男人又瘋狂的逆時針旋轉右臂再次指向了她:
“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