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服飾和記憶的順序來看,被殺死的應該是西奧多·勃朗特的妻子。”
貝爾小姐小聲的說道。
而在將自己的妻子殺死后,記憶的主人施法留住了那個哀傷婦人的靈魂,并乘坐馬車去往了家族墓園,將其送進了“生死邊緣”中。
他沒有跟進去,而是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墓園中自言自語:
“這都是為了你們好,死亡是為了重生,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都活過來,像我一樣獲得永生。我已經獲得的,就不要離開,不管是我的生命還是你們的生命
為什么時間的詛咒,是讓我必須定期接觸高濃度的死亡力量呢?這會大大消耗我吸收的生命力,讓我的消耗變得更多。所以,這是時間在催促我去殺人嗎?
原來如此,如果我想要獲得更長的壽命,就要讓別人失去應該有的壽命,所以大家的時間依然是守恒的。沒錯,就是這樣!”
畫面結束,又是一連串不連貫的畫面閃過。
魔女輕聲感嘆:
“他的確是瘋了。”
至此,勃朗特最初接觸樹洞的秘密、發現棺槨接觸“悼亡者”以及他所背負的時間詛咒便已經全部揭曉了。夏德本以為之后零散的畫面不會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沒想到快速閃過的畫面居然再一次的定格,但這一次的畫面相當古怪。
“這是夢境?”
記憶的主人在夜間昏暗的林間穿行,但周圍的景物極為不穩定,動態的暗色調色塊不斷在視野邊緣重組,而畫面中央最清晰的那部分,也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色的濾鏡。
勃朗特走路踉踉蹌蹌,而顯得異常怪異的森林居然像是主動為他讓開了一條路。夢中的勃朗特應該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只是不斷向前走,正當夏德好奇他到底夢到了怎樣記憶深刻的事情時,夜色下林中的道路到了終點。
而在那條路的盡頭,隨著夢中的勃朗特抬起頭,一株仿佛連接著天空與大地的黑色大樹
“月光斬擊!”
自畫面中探出的黑色的枝條攀附著317號房間的墻體,似乎只是一個瞬間便鋪滿了整個天花板和墻面。在貝爾小姐看來,時間似乎出現了不連續性,因為那些枝條的生長居然沒有顯現出過程。
月光精準的命中了讀取靈魂記憶的儀式基陣,而即使儀式被破壞,也只是中斷了勃朗特夢中的畫面,但那些密密麻麻的枝條依然在房間內生長。
斷斷續續的不連貫時間徹底破壞了這間房間中的時間穩定性,貝爾小姐的眼中,周遭一切都因為時間的停止、急速、放緩而變得異常奇怪,而隨著時之狹間的大霧涌入房間,魔女和紅發少女的身體則同時變得模糊。
“該死,這是什么?!”
“喵嗚!”
“抓住我的手!”
“小姐,你說話太快我聽不清楚!”
混亂的房間內一時之間亂成了一團,貓對著周圍發出了威嚇的叫聲,嘴巴里噴出的小火苗居然真的延緩了那些黑色枝條的生長速度。
但暫時沒有人注意到它,貝爾小姐已經捂著自己的頭痛苦的蹲了下來,而夏德則伸手同時拉住了兩位女士的手,隨后發現自己的雙手也開始變得透明,好在此時已經不是他初入維斯塔林地了:
“時之歸途!給我回來!”
他用力向前一推,兩位女士踉蹌的向前走了一步后身體果然重新變得凝實。而夏德也快速喚出了尤克特拉希爾之杖,然后猛地用長杖砸擊地面:
“古代精靈的穩定性原理!”
咚的一聲響后,翠綠色的光與周遭濃霧產生了抵抗。因為那幅出現了黑色巨樹的記憶畫面已經消失,因此破壞時間穩定性的力量沒有了源頭,隨著夏德表情略顯猙獰的輸出自己的靈,灰霧與那些張牙舞爪的枝條便在翠綠的光中不斷收縮。
他雙手握住法杖的中部無法松手,但還是大聲尋求幫助:
“這樣不行,把我的香精給我!”
兩位女士同時向他伸手,兩人的手在夏德胸前碰到了一起,魔女下意識的縮回了一下,這就導致是那紅發少女將香水小瓶取了出來。
瓶塞被拔出,夏德猛地一吸,發光的粉色液體便匯聚成水流進入了他的嘴巴里。最近他頻繁使用香精,如今瓶子里也只剩下底部還殘留著一層液體,如果不是今早瑪格麗特的“練習”,恐怕此刻一滴也剩不下了。
但至少這些殘存的香精依然為了他補充了足夠的靈,伴隨著他的眼睛微微發出粉紅色的光芒,長杖頂端噴發出的翠綠色的光芒越發強盛的擠壓霧氣與那些黑色枝條的生存空間。
最終在夏德幾乎要脫力之前,霧與枝條全部消失在了虛空中。
“呼呼”
夏德氣喘吁吁的扶著法杖單膝跪了下來,貓擔心的叫著,丹妮斯特小姐快步走向衣帽間去檢查她這里收容的那只衣柜的情況,溫斯萊特小姐則去攙扶自己的學徒,但也不忘詢問夏德:
“你怎么樣了?”
“沒事,沒事,讓我喘幾口氣就好。貝爾小姐怎么樣了?”
明明連小米婭都沒事,但年輕的魔女學徒卻在剛才一系列的時間異常中精神嚴重受創。當她睜開眼睛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房間里的三人都聚集到了她的身邊。
她迷茫的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因為被喂了一些圣水而濕潤的嘴唇蠕動了幾下,然后小聲的說道:
“那棵大樹,小姐,那棵在勃朗特夢中生長出來的黑色的大樹,那是邪物,那是上古的遺骸,那是導致維斯塔林地時間不穩定的根源,那是”
她的身體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溫斯萊特小姐想讓她先閉上嘴巴休息,但面色越發蒼白的魔女學徒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精神差一點被碾碎時看到的真相:
“我看到了幻影,巨樹在古老的年代崩塌走向終結,而殘骸飛濺到物質世界的各個角落。樹的殘骸,樹的殘骸,它在維斯塔林地。是的,樹的殘骸,咒蝕大樹”
黑色的枯枝從她的嘴巴里生長了出來,但立刻就被魔女摧毀。芙洛拉·溫斯萊特捂住了她的嘴巴,隨后和夏德、丹妮斯特小姐一起使用治療類的奇術。
太陽、銀月、紅月與自然的力量包裹住了她,精疲力盡的姑娘逐漸陷入了沉睡,面色也平靜了下來。
雖然議會沒能提供更多幫手,但至少議會支援了足夠的魔藥和煉金材料,他們又為貝爾小姐服用了安穩精神的魔藥,在夏德確認她的情況好些了以后,其他姑娘才上樓帶走了貝爾小姐去照料她,而魔女本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夏洛蒂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約克·勃朗特夢到的那棵樹”
“會是老師嗎?”
紅發少女立刻問向夏德,夏德立刻搖頭:
“當然不是,貝爾小姐說那是上古的殘留。而且卡特女士逝世距離現在連半個世紀都沒有,也不太可能持續影響溪木鎮和維斯塔林地。”
他示意兩位緊張的女士都放松一下,拉著她們坐下來:
“我其實更好奇的是,為什么勃朗特會夢到這個?”
說著三人便去看已經被夏德回收的那顆靈魂核心,被冰凍的靈魂原本是純白色的,現在卻染上了漆黑的紋路,魔女已經斷定了它無法再被查看任何的記憶:
“如果夏洛蒂剛才不是發瘋,那么除了數量數不清楚的悖論蟲,維斯塔林地其實還有世界樹的殘骸?不,我只是想一下這種可能性就感覺害怕。”
她抿著嘴相當的擔憂,但夏德卻沒有感覺到太多意外。既然已經知道了尤克特拉希爾之杖的材料是死去的世界樹,那么往世的露維婭就肯定接觸過世界樹的殘骸。
而如果說十三位被選者中,哪一位被選者的故事里最有可能出現殘骸,那么肯定就是現在。
“但如果真的是世界樹的殘骸,剛才是怎么回事?”
紅發少女不解的問道:
“我們甚至不是直接看到本體,而是通過靈魂的記憶,去看他夢中出現的東西那棵黑色的樹我只是看到了一個輪廓,直到現在還感覺精神非常不適。我看到悖論蟲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
“如果真的是所謂世界樹的殘骸,那么那塊殘骸大概在不知名的古老年代,便變成邪物了。”
這比夏德想的還要糟糕,他原本以為這次的最終對手會是什么“悖論蟲王”之類的東西,或是因為頻繁穿越時間而身體與靈魂徹底異變的怪物。
三人都沉默了,各自思索著不同的事情,最后是溫斯萊特小姐率先說道:
“不管維斯塔林地中到底有什么,至少這一次,我們似乎已經找到了本地異常的根源。時間的災禍率先在這里興起,已經得到了解釋。
而且我們會一起面對接下來的事情不是嗎?我現在倒是理解,為什么不管是五神教會、三大學院還是我們的議會,都很謹慎的沒有派遣大部隊直接來到本地。
我猜,就算他們不知道那棵樹的事情,應該也有各自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