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現在在屏幕前面的各位已經有些被曹老板剛才說的東西動搖了。
“我感覺好像沒有聽懂,但又好像聽懂了,我感覺曹老板說得很有道理啊,是不是我們太小題大做了呢?是不是人家本來只是在研發技術為了更好的服務我們,卻被誤解說他要挑戰人類呢?”
“嗯嗯……曹老板說得很對,是我們太狹隘了。”
曹陽說,“現在大家看到的博米圍棋大師,只不過是當初為了研究技術,然后我給我們科研院的負責人劉光然先生出的幾道課題之一而已。
其他的課題可能比這個還要難許多。
現在我們取得的ai成就,只不過是人工智能領域當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聽到曹陽的話,主持人也來了興趣,“所以您之前給劉光然先生的幾個課題都是些什么呢?”
“嗯……這個問題的話,我自己不是最專業的,不然我們可以讓劉光然先生也參與進來?”曹陽說到。
其實劉光然已經在演播廳里面等待已久了,他今天作為重要的邀請嘉賓來到這里,主要是要對各種技術上的問題進行解答,同時劉光然也是這一次的博米圍棋大師的研發主要負責人,所以他來這里為大家解答,相當于最權威也最核心。
聽到曹陽cue到他,劉光然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型,然后挺直了腰板兒。
“好的,那讓我們請出博米集團博米科技研究院的負責人,cto劉光然先生,歡迎您來到我們的演播廳。”
張泉趕緊站了起來,同劉光然握手。
劉光然頂著一個光亮的大腦門兒正式進入到了鏡頭當中。
這一天可以說是劉光然人生當中的最高光時刻,之前他雖然也出席過不少互聯網技術峰會,參與全世界的人工智能研討大會,或者出席各種各樣的程序猿會議,可那些都算是比較小眾的,只屬于技術們的圈子,今天到這里來的意義真是非凡,因為劉光然能做在這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代表的是——
博米圍棋大師,博米圍棋ai之父。
相信從今天之后一定會有人這么稱呼他。
這對于劉光然來說,當然是莫大的榮耀。
而且這一次,劉光然面對的不僅僅是互聯網行業內的從業人員,不在是那些程序猿們,不在是行業內的技術大牛,他現在面對的是整個世界。
是的,整個世界。
這件事情,在他的人生當中還是頭一次。
所以劉光然整個人出場都異常的緊張,緊張到手心冒汗的那種。
這一刻劉光然的臉將被載入史冊,而他的名字將永遠的跟人工智能綁定在一起。
如果未來真的有一天人類會被機器人取代,或者真的有一天人工智能真的會毀滅世界的話,那么人類在滅亡之前的時候一定會把劉光然的照片翻出來告訴所有人——就是他。
就是這個人導致了我們現在面臨的這一切!
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機器人會感謝他,人工智能會尊敬他。
到時候劉光然會成為新紀元的開拓者。
雖然他已經死亡了。
劉光然想到這里,嘴角不由得往上抽搐了兩下。
說不上是高興還的難受。
總之,非常復雜。
他往這里一坐,整個世界都對博米的ai有了一個非常具象化的形象了,之前大家都還只是在大腦里想象著機器人,人工智能是多么虛無縹緲的東西。
但是在看到劉光然和他的光潔的大腦門兒的時候,大家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
“臥槽,怪不得,原來開發這個人工智能的人長這個樣子呀?”
“跟曹老板坐在一起真的是配一臉,倒不是說他們之間有什么奇妙的聯系,只不過這兩個人滿足了我對世界幕后大boss的一切幻想。”
“是啊,一個長得異常帥氣的男人,看起來純良無害,躲在后面其實是整個事件的策劃者,然后還有一個高達魁梧的光頭部下,負責在臺前吸引火力。
很多科幻片,或者大片里面不都是這樣的嗎?”
“媽耶,原來覺得電影是瞎拍的,現在我總算知道什么叫做藝術來源于生活了。”
“好的,劉光然先生,作為博米圍棋大師之父,也是世界上率先研究出圍棋人工智能的人,您是怎么看待這一次的比賽的呢,還有剛才我非常好奇的是曹總究竟給了你什么樣的課題?”張泉笑著問到。
劉光然有些緊張的回到到,“我的想法是這樣的,首先是做圍棋,圍棋是很復雜的運算,然后我們根據原來的已有的高手的棋譜來推測最優解。
但是這個過程可能在我給劉光然的課題當中算比較簡單的,因為只涉及到1v1的回合制運算。
更為復雜一點的呢,就是打橋牌,橋牌涉及到4個人的運算,當然,這兩個東西是在不同維度上面的難題。
橋牌是一個多人策略的問題,想要了解對手,并且還要了解隊友,在這種情況下的,一個電腦決策和多個電腦決策時,做出的反應是不一樣的,算法本身也會帶來不同的影響。
最后一個呢,是想讓人工智能聽懂用戶的話,明白他們的指令,能夠進行很好的交互和回答。”劉光然對曹老板之前給他的任務進行了一定程度的修飾。
但是曹老板其實是想讓他開發出一款能夠通過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聊天軟件。
所謂的圖靈測試,就是指人類無法分辨跟自己交互的到底是人類還是機器人,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就算是成功了。
“所以,是有一點像博米手機上面的小管家米米這種感覺嗎?”主持人問到。
米米是一個人工智能軟件沒錯,相當于蘋果手機當中的siri,但其實蘋果手機當中的siri也是主要用的中國廠商提供的代碼。
“有一點點像,但是會比現在大家手機當中裝載的這個語音服務要智能得多,現在的米米可能在聽到人類的聲音的時候,還是會出現不少的問題。
但是我們想要做到的是,可以非常準確地讀取用戶表達的意思,也就是說對語言的解析和精準提煉,同時能夠在人類的多異性表達上面找到真實的答案。”
其實就相當于要讓機器在無數的深度學習過程當中掌握人類的情緒,感受……
這就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情。
因為在人類而言,感情這個東西是最難以琢磨的,可能同樣的一句話,用不同的語氣,或者不同的表情說出來,甚至于同樣的表情和語氣,但是在上下文環境當中不一樣的時候,表達出來的想法都不同。
比如說你問自己的女朋友,你現在開心嗎?
女朋友可以回答,“沒事啊,我很開心。”
那么這種情況下就會產生非常多的不同的解釋效果。
想要做到這一點,真的是太難了。
“我們說回人工智能哈。”主持人張泉笑著說到,“我之前經歷過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關于一次發布會上面,有一個公司做的一個機器識別人臉功能的一個軟件。
然后在現場當中展現了許多張小朋友的照片,就是各種都有,可能有差異化的,也有非常相似的。
但是在這里面有一張照片是徐靜蕾小時候的照片。
就需要讓機器在現場挑選出來,到底哪一張是徐靜蕾的照片,當時令我很驚訝,因為機器可能在照片剛出來不到0.1秒鐘,就已經挑選好了,然后成功的找到了那張徐靜蕾小時候的照片。
當時我很納悶,因為你們也知道,那張照片距離徐靜蕾可能有很多年了,從小時候長到定型可能有20多年了嘛,然后我自己看的時候完全分辨不出來哪個是徐靜蕾小時候的照片。
而且最后被證明的那一張,其實跟本人看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但機器就有辦法非常準確地對她進行識別,我就很納悶,為什么機器能做得到。
是因為人類的臉上有什么特征嗎?什么眼間距啊,或者其他的東西可以給智能識別做出判斷的東西嗎?
我不是很明白,劉光然先生可不可以給我們講解一下?”
曹陽在旁邊默默翻了翻白眼,主持人您之前看到的那場演示就是我們公司干的。
之前博米公司研發出來了兩個可以有應用價值的技術,一個叫做ai換臉,另外一個就是人臉識別。
這兩個技術可以歸結為一個技術的正反兩面,因為ai換臉也是用來驗證人臉識別是否好用,是否精準的。
雖然到目前為止ai換臉確實已經戰勝了人臉識別,但是博米公司也在不斷改進人臉識別的算法,好識破ai換臉之后的偽裝信息。
ai換臉現在還屬于公司的保密項目,因為要應用到未來的《復活張國榮》的電影當中,而且未來博米公司的許多電影特效都要靠這個東西來完成,甚至不止是電影,還有游戲內的角色形象,動作,對話等等,都能用換臉來做到。
但是人臉識別是可以對外公布的,因為現在的博米智能手機3代,就已經搭載了人臉識別系統。
將來人臉識別系統還會被用到許多的保密和身份鑒定領域當中——
比如說在一些重大的場合,在飛機場當中,對人員進行安檢的時候,就可以用人臉識別來鑒定其中有沒有逃犯,也可以通過國家的天眼,以及攝像頭系統傳輸到公安部門的數據庫當中用來追捕逃犯也好,或者是幫助找尋失蹤兒童也好……
其實都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劉光然解釋說,“其實人臉識別啊,也就是其中的人工智能識別部分跟我們今天的圍棋ai有很多相似之處,就是說人工智能現在全世界范圍內的應用基礎,或者說理論基礎都是源自于機器學習。
人工智能的學習方式,其實跟我們人類有很大的不同,這個東西其實是很難用人類的語言描述清楚的。
計算機有自己的思維模式,也有自己的特有的一套語言基礎。
我們看到,比如說我們想要成長為一個圍棋高手,那么也有可能其中也是一個比較玄妙的頓悟過程哈,因為有些天才,在接觸圍棋,包括后來的成長當中就像是在武俠當中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突然就變得很厲害了。
這也是有可能的。
包括我們自己在學習數學,語言……這些,看似有跡可循的東西,但其中也都有一個頓悟的過程。
比如你為什么突然就懂加減法了呢?
為什么突然這些語言,別人說的話你就能明白了呢,原本不會說話的嬰幼兒,突然就會開口說話了呢?
其實是很奇妙的,當然我之前也有朋友給我解釋過說,人類的神經網絡,跟計算機,跟這個世界上很多的物理規則,其實都不太一樣。
人類的神經網絡會變得更加的量子態,也就是說要到微觀層面上進行解釋,這也是為什么人類表達的內容,還有思維模式充滿了不確定性,以及各種語言會出現不同的理解,不同的策略會產生不同的效果的原因。
機器沒有人腦這么復雜,機器的邏輯也比較簡單,但是它的思考和成長的方式跟我們人類確實是有非常大的差異的。
比如說剛才主持人提到的人臉識別。
其實我們就是通過不斷地給機器喂這個人的照片,比如說喂幾十萬張徐靜蕾的照片,然后給它輸入指令,告訴它這是同一個人,那么人工智能就會以自己特有的方式來將她的信息提取整合,然后得出一個完整的結論,并且通過這個邏輯去尋找這個人的其他照片。
而這其中它是怎么處理的,怎么做到的,其實人類并不能理解。”
“嗯……那這里就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張泉問到,“那你們之后是怎么調試的呢,比如說我們下水管道破了,那么我們可以去精準的尋找破裂的位置,然后修復它。
那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程序猿都不知道這個結果是怎么得來的,那該怎么處理呢?”
劉光然聽完以后,陷入了幾秒鐘的沉思,然后尷尬地笑了起來。
“其實沒法處理,因為人腦沒有辦法跟隨機器學習重復中間的每一個過程,要知道這個計算量這個數據量是非常非常龐大的,你可能電腦在一秒鐘內的計算量模擬量分析量,給到正常的人類,你要花幾十億年的時間你才有可能將其全部跟蹤完。
這其實也是一個很矛盾的東西。
我們只能根據結果,和我們給出的算法本身,來進行推測和模擬,然后再通過改變一些參數,通過計算機反饋的結果再來進行調整。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人工智能系統對于我們來說,就相當于是一個盲盒。
我們給它一個數據,調整部分參數,中間的過程是怎么處理的人類是沒法研究明白的,然后它輸出結果,我們來猜測,并且進行調整。”
在劉光然說完這段話的時候,整個演播室里面的空氣陷入了一股奇異的凝固狀態當中。
屏幕外的觀眾們也都傻了。
“什么……鬼!?我剛才聽到了什么可怕的信息?也就是說,即使是人工智能的開發者,他們其實也不知道人工智能究竟是怎么運作的嗎?”
“那豈不是說如果ai真的會有自己的獨立思維,而且還能造反的話,其實人類并不能做什么,是這個意思嗎?”
“你制造了我,但是卻沒法完全了解我,那么你就要接受我的毀滅吧?”
“好可怕……完了完了,人類要毀滅了。”
“不能被完全掌控的東西,還研究它干嘛?”
“如果真的有一天人類滅亡了,那么毫無疑問肯定是人類自己作死的。”
“好的,感謝劉光然先生給我們帶來的解惑和精彩的分享。”主持人張泉趕緊調節現場的氣氛,然后終止了剛才討論的這個話題,因為再說下去確實就有點恐怖了。
有一種在聽可怕的詭異故事的感覺。
而在這個時候,導播從導播室里面傳來了信息,告訴他們現在的對局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那我們現在已經拿到了這個前方比賽的最新的信號,我們把視線挪向那里。”
現在在現場當中,雙方都已經準備完畢。
“我的,現在雙方對弈已經開始,黑色持棋方是李世石九段。”
古力解說到,“這次比賽呢,是采用的是中國圍棋規則,黑方貼三又3/4子。
就是給大家介紹一下,就是中國規則呢,跟寒國規則的區別呢是寒國規則呢是貼黑方貼六目半。
但中國規則呢,三又3/4,則實際上等于是黑棋要貼那個7目半,應該說是有一目的差距,當然呢,還有一些細微地方區別。
至于這個其實對于圍棋界現代的說法,如果什么時候能把整個世界的規則能夠統一的話,可能有助于這個圍棋在事業上的一些推廣。”
唐一說,“然后想到一個問題啊,我在想博米圍棋大師他知道打劫收后嗎?”
圍棋規則其實比較復雜,在其中有個叫做打劫收后的規則,是指打贏劫后不先粘劫,而利用劫財多的優勢,強行先收單官,出現在最后盤面只有單劫和單官的情況下。
只適用于中國規則和應氏規則。
至于打劫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說雙方都有一個共同的一口氣,然后可以提掉這個地方的子,當你提掉這個死子的時候,對方也能再提回來,只不過要空一手。
圍棋規則勝負判定有中國規則的數子法,日韓規則的數目法,應氏規則的計點法。數目法不存在打劫收后的問題,因為不需要最終把子填滿,而數子法和計點法都需要最終把子填滿,意即把單官收完,所以存在打劫收后的問題。
用白話說就是——
黑白雙方互相打劫,最后黑棋提完劫之后,白棋已經找不到任何的單官或者劫材,即棋盤上除了這個劫之外,沒有位置再給白棋下了,此時白棋只能pass一手,最后黑棋粘劫,多了一手單官,價值應該相當于多了半子。
古力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樣子,“啊,這個圍棋規則戰劫收后是因為是經常出現的,你要說四劫循環,三循環這種他可能不常出現,那有可能他不知道。
但是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因為它深度學習這么多盤高手棋譜,那他肯定是知道的呀。”
現在對局已經開始。
雙方各自按照最基礎的起手式,先占領了4個星位。
然后黑棋左上角小飛掛角。
白棋小飛應對。
這些都是基本的定式,一開始就是搶占價值最大的點。
在圍棋當中,有一個很有名的說法,叫做金角銀邊草肚皮,什么意思呢?
就是說,一開始應該先搶占四個角的位置,因為占角的話,比較容易做活,而且可以很好的進行延伸。
而邊上相比起角來說不太容易做活,但是做活的難度也要遠遠小于中間腹部的位置。
所以說圍棋其實很多時候是蘊含了豐富的古人智慧在里面的。
在幾千年以前,我們國家發明圍棋的時候,當時的戰略家們就知道這樣一件事情——
要搞農村包圍城市,這樣會更容易一些。
當然,也有一些非主流的想法是所謂的要先占據中間,然后再擴散出去,這樣更具有統御力。
在棋盤最中間的位置,就叫做天元。
曾經也有流行過一段時間的天元起手的下法,后來這種下法的勝率實在是太低了,所以逐漸被淘汰掉。
所以有一次在節目當中,支持人問古力說,“你認為我們國家的棋手,整體水平是隨著時間的發展而不斷進步的呢,還是在下降的呢?
因為我們都知道像金庸里面,很多絕世武功都是古人比較厲害,然后到后面逐漸失傳了,然后我們國家有著幾千年的圍棋文化,在金老爺子的當中也有過珍瓏棋局這樣的設定,古人的智慧是非常高超的,有些超出我們現代人的想象。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這件事情的呢?”
然后古力回答說,“那圍棋水平肯定是不斷上升當中的呀。因為在最早的時候,可能就那么一小部分的人下圍棋,也許全國下圍棋的人就只有100個,那個時候你的圍棋水平很厲害,能夠打敗其他99個,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后來人口增多,那么下棋的人達到了1000個,那么這1000人里面最厲害的那個自然要比之前100個人里面最厲害的那個更厲害。
現在我們國家的總人口已經有14億,圍棋人口也有幾千萬,多了不說,幾千萬至少還是有的,然后加上日寒這些國家在內……全世界范圍的圍棋人口應該有好幾千萬,可能接近一億的樣子,那么這些人當中出現的世界冠軍是不是要比以前要厲害得多呢?”
我們國家的圍棋協會會長聶衛平也補充說,“其實現在有不少的古譜流傳下來,我們也研究過,可能當時很厲害的古人水準,大概也就相當于我們現在的職業初段吧。”
人類的圍棋水平是在不斷進步的,人類的智力也是在不斷發展和進不的。
而現在,代表著人類最高圍棋水準也同樣代表著人類最強大腦的李世石,正在迎戰另外一種代表著人類最高智慧產物的人工智能——
博米圍棋大師。
這一件事情,已經讓全世界都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