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小村尚志這片死硬死硬的戰場,唐刀所率領的主力就再未遇見像樣的反抗。
倒不是說日軍炮兵們都是渣,炸完炮之后就一哄而散撒丫子跑路了。
正好恰恰相反,日軍炮兵們向中國士兵們展示了日本式的勇敢。
澄田賚四郎這廝和他向柳川平助所發的訣別電文一樣,組織他的麾下們進行了殊死的抵抗。
但貌似這并不是個正確的選擇,據戰后僥幸存活的第6重炮旅團部參謀回憶,在戰場后期,澄田賚四郎少將閣下也無比懊悔自己的決定。
炮沒了,還可以造,但人沒了,可什么都沒了。
是的,眼睜睜看著中國士兵用攜帶的機關炮和機槍對著簡陋到只能藏下大半個身體的戰壕狂轟狂射,讓只擁有少量武器的帝國炮兵連頭都抬不起來,而后攜帶著沖鋒槍和駁殼槍連射型火器的步兵再拿著帝國步兵最喜歡的兩翼包抄戰術,從側翼殺入陣地,幾乎是六七分鐘就攻克一片陣地,然后展開屠殺之后,澄田賚四郎是真的后悔了。
他的決定展示了一名大日本帝國陸軍少將的武勇和決死之心,可是,卻是真真切切的將整個第6重炮旅團送進了地獄。
不光是沒了大口徑重炮,連那些擁有數年從軍經驗的寶貴炮兵都人為的送到了中國人的屠刀之下。
戰后中日兩方戰報的戰損比,也無比殘酷的說明了這一點。
在戰斗開始之前的破壁之戰和騎兵沖鋒戰中,中方戰死士兵在80左右,傷近100人,包括小村尚志所在的高射炮陣地,縱算遭遇了150榴彈炮的轟擊,重武器損毀殆盡,卻也給中方造成了40多人的傷亡。
但隨后在澄田賚四郎的命令下,以炮兵大隊乃至炮兵中隊為單位并發放備用武器組成的各防御陣地,總兵力高達6000人,放在任何一場戰爭中都是絕不可能輕忽的兵力,哪怕是淞滬這個絞肉機戰場上。
哪怕,這群可憐的日本炮兵們手中并沒有多少武器,連三八式步槍這種平素放在軍火庫中落灰的‘燒火棍’,也只能兩人一桿,一個人死了,另外一個人才有機會獲得武器,和日后在北方田野上和他們拼死抗爭的那幫‘土八路’差不多的待遇。
可是,他們的敵人不過千余人,除去在后方打掃戰場并不斷救助運送傷員的騎兵,純步兵經過消耗后更是不足千人。
但就是這900余人,讓日本炮兵們體驗了一次什么叫‘富則火力覆蓋’。
那實在是太欺負‘鬼子’了。
面對日軍分成若干個防御陣地各自為戰的狀況,唐刀將警備營和67軍警衛營也以步兵排為單位組成一個個攻擊隊。
而加上騎兵營繳獲來的6門25毫米機關炮,唐刀手中目前擁有高達12門機關炮和4門迫擊炮的重火力,所以唐刀抽出一部分兵力組成新的火力支援部隊。
凡是步兵有需求,這支由200人組成的火力支援部隊就抬上最少兩門機關炮和重機槍,不管不顧的先投放一波火力再說,那是兩營士兵們打得最爽的一次。
尤其是繳獲的那六門25毫米機關炮,日軍這個‘土豪’竟然為每門炮預備了500發炮彈。
這下全部被中國士兵們近乎用宣泄的方式返回到日軍自己頭上。
那句話咋說來著?
“富則火力覆蓋,窮則迂回穿插!”
中國軍人并沒有因為自己突然變成火力優勢的那一方而嘚瑟的不行,他們也沒放棄自己的‘窮’。
火力覆蓋掩護的迂回穿插之后,沖鋒槍和駁殼槍成為近距離面對的日軍炮兵們最后的噩夢。
無論是南部十四手槍和三八式步槍,對中國士兵裝備的這兩種連射型火器都是處于絕對下風。
但誰也沒想到,絕對下風會打成一面倒的局面。
戰后據日方統計,不算小村尚志大佐最先接觸中國人的戰場,光是第3炮兵聯隊后方戰死于各片陣地上的炮兵就高達4000人,戰死率高達三分之二。
可唐刀匯報給指揮部在殲滅第6重炮旅團戰場上總共戰死士兵189人,傷170人,那意味著,日本炮兵們耗費4000生命換來的不過是中國軍人不超過200的傷亡。
20比1的驚人戰損比,已經不只是裝備上的差距,更是戰術素養上的遙遠距離。
日軍炮兵的小日子過得實在是太安逸了,他們顯然已經忘了,這里是戰場,他們的敵人不止是炮兵,還有可能是拿著槍的。
戰后的日本陸軍痛定思痛,再度嚴令炮兵必須有步兵保護,炮兵們還要不定期進行步兵軍事訓練,步槍也要裝備到每個人,以避免再出現被中國步兵偷襲,打出釘在恥辱柱上的20比1的戰損比。
可這些口頭上說說簡單,實際操作起來不是一般的難。技術型兵種們內心抗拒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這又在難以為繼的后勤補給上來了個雪上加霜。
給步兵們供給足夠用的物資已經是極難了,炮兵們竟然也得和步兵們一樣拿槍,說這話的你們腦瓜子是壞掉了吧!日本陸軍本部主管后勤的陸軍大將就差沒指著禿子罵禿子了。
當然了,日本陸軍本部因為這道軍令吵成一鍋粥那是后話,第6重炮旅團的陣地上這會兒同樣是打成了一鍋粥。
只不過,日軍的陣地肉眼可見的被蠶食,直到澄田賚四郎這個倒霉孩子終于徹底醒悟。
中國人恐怕不止是打著炸炮搶炮的打算,而是要將帝國花費巨大人力物力培養出來的精銳炮兵全部擊殺在這片曠野,終于下達全軍自行撤退的軍令。
可惜,那已經為時太晚了。
隨著唐刀下達最后總攻的軍令,騎兵營的騎兵們重新騎上馬背,在曠野中對徹底失去保護也失去戰斗之心的日軍炮兵進行追殺。
那已經不是潰敗,而是潰逃。
整個第6重炮旅團全軍在入夜之前,擁有兵力達7400余人,在天亮之后的集合點進行清點才不過600多人,直到又過了好幾個小時,才陸陸續續又歸隊幾百人,又過了一天,又有潰兵歸隊,最終僅余大約2000人,有超過5000日軍葬身于這場暗夜偷襲中。
不算72門大口徑火炮的損失,僅是人員損失就足以令身在中國淞滬戰區的日軍眾將失色。
而第6重炮旅團少將旅團長澄田賚四郎也沒食言,和他的訣別電文中說的一樣,死在他堅守的陣地上。
不過,在曾經時空中成為日本陸軍第一軍中將司令官的澄田賚四郎沒有死在中國軍人的手中,在下達全軍自行突圍的軍令后,他就在戰壕里用刀切開了自己的肚皮。
只是,因為少將領章和指揮刀以及旅團軍旗都被其心腹參謀官帶走,幾乎無人得知這位肚皮被劃拉開的家伙是誰。
漆黑的夜里,無數雙屬于中國人的腳從日本陸軍少將身上跨過,也沒誰多看他一眼。
直到一個小時后,中國人都已經離開這片還在燃燒在秋風中搖曳著火光余暉的陣地,遍布死尸的陣地上寂靜的令人恐懼,澄田賚四郎才無比孤獨的咽下最后一口氣。
一名陸軍少將帶著一名陸軍大佐外帶著5000余日軍炮兵的命,還不是這個晚上日軍所有的損失。
因為,6公里之外,全軍輕裝瘋狂向這邊趕來的第36步兵旅團也遇上了阻擋他們的人。
那才是這個夜晚最慘烈,也是最血腥的戰斗。
月亮,也或許是因為不忍目睹這場令神魔戰栗的戰場,也早早的鉆進了烏云。
戰場上的光明,全是照明彈和各種曳光彈劃破夜空的光芒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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