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最后一輛馬車上倒是沒有再出現一個鋼板碉堡那么夸張!
雖然同樣是鋼板構筑的工事,因為沒有頂部,算是一個半開放式工事,可整個暴露出來的武器,卻是能把所有日本人的翔都給嚇出來。
因為,那竟然是一臺20毫米機關炮。
怪不得戰斗還沒怎么開始,就是雙方互相對射了一陣,那架馬車就跟被炮彈掄了快散架一樣,敢情,是里面這臺機關炮后座力太大,那幫中國人要把車架弄散了,將機關炮放到地面上才成。
日本人同樣都是久經戰場的精銳,立刻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可惜,這對于他們即將遭遇到的兇勐打擊毫無幫助,被鋼板擋住的中國炮手已經狠狠一腳踩在踏板上,沖著觀察手早已選好的目標開炮了。
那是已經徹底暴露的四個擲彈筒手中的一個。
日軍擲彈筒手其實選擇的位置不錯,那是面對山路的一塊大石頭后面,距離山路也有超過350米,若是被攻擊,別說機槍步槍對他無用,就算是擲彈筒榴彈估計也很難傷到他。
除非,有那種神射手能將榴彈投擲到5米精度的區域,但那真的可能嗎?
就像中國人也同樣不相信會有日軍擲彈筒手在數百米外將榴彈投擲進他們打造的夸張鋼鐵碉堡中一樣。
可遇到直射炮呢?尤其是能在500米距離上打穿10毫米鋼板的機關炮呢?
沒有人能告訴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的日軍擲彈筒手答桉。
畢竟,實踐才是真理的唯一標準!
黑子,向現場所有人展示了一把一挺機關炮將彈著點擊中在5平方米區域狂射20發炮彈的殘暴。
這名偵察連副連長用恐怖的臂力證明了什么技巧在龐大力量面前都是虛妄,20毫米機關炮,也是可以當狙擊槍用的。
厚達小半米的石頭,擋住了第一炮甚至也擋住了前十炮,但太行山巖石主要是石英砂巖,其次便是石灰巖,這兩種巖石的硬度都是足夠,但欠缺一些韌度,也就是常說的較脆,若是不斷遭受錘擊,裂開的可能性
那幾乎是百分百!
于是,寄托著日軍擲彈筒手所有希望的石頭掩體,就在猶如遭遇到鑿石機石屑紛飛中,碎了!
一捧紅色在山坡上開放,就像盛開了一朵血紅色的曇花。
沒有嘶喊慘叫,將整塊大石頭擊垮后的連續五六發炮彈直接將躲余其后的擲彈筒手給撕扯成了不知多少塊。
這得戰后才能有機會清點。
“該死!”藤原戰雄冷酷的臉上再次露出怒容。
這幫中國人竟然連機關炮這種重武器都帶著,如果他不是有百分百把握敢肯定這就是場被中國人識破后的遭遇戰,后面山林里被擊殺的十幾名中國人的尸體以及從此路過的十幾個中國山民尸體就是最好證明,一定會認為這是中國人早已布好的圈套,就等著他來鉆。
“擊中火力,先干掉那臺機關炮!”藤原戰雄再次下達命令。
機關炮兩側鋼板和正面的那面鋼板護盾上,頓時閃出幾團火星,日本人的槍法同樣不是蓋的,不用自己指揮官下令,最少有五名步槍兵悄然將槍口對準了剛打空一個20發彈板的黑子。
幸好,在設計的時候,唐刀就考慮到了若是行軍時遇敵,機關炮距敵太近,很容易被對方神槍手找到縫隙擊中。
故機關炮護盾加高了20公分,正好擋住了炮手的面部,兩側和鋼板間的縫隙最多也只有2公分,這雖然犧牲了機關炮炮手的視野以及機關炮的射界,但只要能保護住炮手,能持續對敵人最有威脅的擲彈筒手保持壓制就好。
損失的視野,將由夏大雨這個不錯的觀察手透過觀察孔不斷給炮手提供方位和距離。
“狗日的,還敢偷襲我,也不看看老子穿的啥玩意兒!”感覺到鋼板上傳來的動靜,黑子一聲冷笑。
黑子從來沒有如此自信過。
為了對他加強保護,唐團座竟然玩出了古代重裝騎兵那一套。
特質的鋼盔下沿加裝了一副薄鋼面具,除了露出眼睛,將整個面部連脖頸都保護起來。
雖然還沒法擋住62毫米子彈的射擊,但擋一擋手榴彈在2米外爆炸的碎片還是可以的。
身上更是披著前后都插了小塊鋼板的防彈馬甲,鋼板厚度達到了5毫米,用唐團座的說法,只要不是特別倒霉,被日本人的子彈找到了鋼板縫隙,光是用步槍是干不死他的。
唯一的缺點是,這個防彈馬甲太特良的重了,整個的重60斤,換成別人來,別說穿著作戰了,就連提起來穿身上都費勁。
得虧是黑子身高體壯,那一身腱子肉足以讓他可以從容提起這件防彈衣給自己隨時裝備上,加上這一次出任務不需要他操控mg34機槍,只需要坐在吊炸天的工事里操控機關炮就成,上彈板和觀察目標都有人輔助完成。
沒錯,’正是四行團防空連在連續幾次對空作戰因為機關炮射手和日機對射,不小的傷亡都是因為重機槍子彈形成的跳彈造成的,在唐刀的提議下,剛成立的軍械處主導設計了這款初級重裝‘防彈衣’。
只不過,因為鋼板材質和設計工藝等問題,加上唐刀要求的匆忙,笨重和防彈性能不足等缺點一大堆,第一代重裝防彈衣投入實戰的可能性其實并不大。
但依然被此次去執行任務的唐刀給帶上,并給黑子給裝備上了。
因為唐刀知道,他此次或許會遭遇極為強勁的對手,以防萬一總是不錯的。
是的,唐刀雖然不是千里眼順風耳,但自從他聽說第八十集團軍和日軍第十六師團作戰時,后方一個旅級野戰醫院被日軍偷襲,警衛部隊戰死近2個步兵排,醫護人員和傷員傷亡慘重的那一刻,他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日本人的特工隊,竟然提前出現了。
在曾經的時空中,那原本還要等到一年后。
因為八十集團軍不斷擴大自己的游擊區,導致華北日軍除了重兵駐守的城市還算安全外,廣袤的農村處處充斥著危險,而讓日軍不斷組織大批兵力進山‘剿匪’又不現實。
被逼無奈下竟然也玩起了組織精銳部隊化裝成八十集團軍混入游擊區內部、進行滲透、破壞乃至攻擊指揮機關的那一套。
你別說,這一套在初期還真是打了八十集團軍一個措手不及,就連八十集團軍那名著名將領的犧牲,都有這些特工隊的因素。
但現在,或許是受到四行團頻頻派出精銳小分隊對敵后方進行偵察、襲擊的啟發,特工隊他提前來了。
而且,經過唐刀向指揮部詳細詢問后,驚訝的發現日本人的學習能力太強了。
他們可不僅僅只是挑出了軍中精銳玩那種倉促上馬,他們甚至還有偽裝、潛伏、欺騙等特殊技能,完全具備了特種部隊的雛形。
比如夜間被襲擊那一戰,該旅野戰醫院可是擁有一個步兵連在保衛,雖然大部分兵都是去年才征的新兵,但該旅可是在晉西北鏖戰大半年,并參與了平行關的戰斗,是戰斗力不亞于683旅的勁旅,戰斗力可見一斑。
但那股日軍穿的全是八十集團軍灰色軍服,所用武器也多是漢陽造和駁殼槍、沖鋒槍,并說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報告的也是友軍正確編制,導致該連連長徹底放松了警惕,結果等走近再詢問時,日軍率先發起攻擊,那名在萬里大轉移中沒有戰死的老兵卻死在日軍的第一波襲擊中。
這也導致該連軍心大亂,甚至被少量日軍趁亂沖入防區大肆破壞,最后雖然不斷組織兵力對日軍進行沖擊,但嚴重后果已經難以避免,己方此戰犧牲者更是超過80人。
而等附近的部隊聽到槍聲前來支援時,數量絕不會超過一個步兵排的日軍已經全部撤離,僅僅留下七具沒有任何可證明他們身份的尸體。
那一戰,對比傷亡的話,竟然是超過20比1的戰損比,尤其是還有大量的醫護人員。
自己失誤是一方面,但也間接說明了該部日軍的戰斗力之強。
收到消息的那位脾氣火爆的八十集團軍副總指揮當時就摔了帽子,指著滿臉羞愧的那名旅長罵了足足十分鐘的娘,還是兩個同級別的同僚勸了好半響才算是讓他逐漸平復下來。
但就這,還不算完,那位大旅長成為戰后唯一沒有受到表彰還要寫檢討的旅級長官,就是因為這一戰的失誤。
包括程旅長在內,不少將領都為他叫屈,認為處罰的有些太過了。
或許,那是他們不知道,那位個性剛直的副總指揮對這種潛入后方搞破壞的小股日軍有多忌憚,怒氣值又有多大。
曾經時空中,不久之后要發生的關家垴之戰,他甚至不惜自損兩千也要殺敵五百。
血的教訓,換來的總是反省,尤其是這種提前反省,雖然唐刀在參謀會議上提過要反滲透,但絕沒有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擁有足夠痛苦的領悟后那么深刻。
唐刀相信,僅此一戰,即將大規模進行游擊作戰的八十集團軍那些聰明的大老們會想出對付日軍特工隊的辦法的,完全不用唐刀多廢話。
當然了,這一戰卻是提醒唐刀,他遲早要和日軍這支新組建的特工隊對決沙場的。
甚至,或許不用等什么遲早,必然在最近會碰上。
因為,他手里有日本人最想要要或是毀滅的一件不是東西的東西山下文。
這不是直覺,是具有嚴密邏輯的推斷。
唐刀判斷對了。
幾天前那個被絕密情報摧殘的怒火滔天的衫衫元,在恢復冷靜后,找來了還未卸任的岡部三郎,在岡部三郎的建議下,一道密令飛往晉東南前線。
被衫衫元寄予最后希望的在日本華北方面軍內部稱號為‘神風特工隊’的隊長藤原戰雄中左,接受了這個任務。
原本目空一切的藤原戰雄在鄭城一戰,不僅麾下精英盡喪自己也深受重傷還丟了家傳寶刀,若不是方面軍情報課看在其家族威望上盡全力掩護他逃跑,恐怕他也會像他那個倒霉弟弟一樣死在中國。
換成旁人,如此牛逼哄哄的來,卻是如此狼狽離開,指不定因為極度‘社死’陷入頹廢狀態。
但藤原戰雄卻是非常人,他不光驕傲,更是對武道有著極致追求,又怎會輕易因為一點挫折就讓自己情緒墜入深淵?
他竟然將此做為自己武道修行上的一次坎,邁過去指不定就是一次質的蛻變,僅用10天就從重傷中恢復過來的藤原戰雄竟然直接找上了室內壽衣,希望參加軍中,利用戰火紛飛的戰場磨礪自己。
當然了,也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找那個和自己打成平手的對手一戰。
透過和唐刀一戰,他知道唐刀對于武道修行是個門外漢,但唐刀那種招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搏命招數,在實戰中卻竟然完全不輸甚至強于他這種被精心訓練出的武道大家。
這如何能讓藤原戰雄甘心?也讓他對動輒生死的戰場有了一絲興趣,或許,在這種充斥著殺戮的地方,會對他的武道修行也有所提高。
時任日本華北方面軍司令官的室內壽衣那會兒還沒完全焦頭爛額,自然對抱住藤原家族的大腿有著極大興趣,不僅滿足了藤原家大公子參軍的愿望,還利用華北方面軍司令官的特權給了他一個陸軍中左的軍銜。
這既表達了他對藤原家的重視程度,同時,也間接的將藤原戰雄提議的成立陸軍少量精銳部隊的級別提高,不過200人的編制,竟然幾乎快達到了步兵大隊級,這在日本陸軍史上完全沒有。
一旦成功,就充分說明了他對于戰爭的前瞻性。
只能說,室內壽衣真是個老狐貍,若不是在臺兒莊被唐刀聯合吳、張兩位軍長陰了他一記,讓他灰熘熘下臺走人的話,華北戰場指不定難度要上升一個級別。
衫衫元雖然做的官比室內壽衣大,影響力在日本軍界更強,但真論指揮作戰能力,在唐刀看來,比室內壽衣還是要差一些的。
就像晉東南戰役,初至華北戰場的衫衫元就發動的太急切了些,若是再給他一兩個月對戰場觀察,恐怕他就會發現,強攻臨汾東側另一條防線,難度或許比晉東南要小得多,別看中國軍隊在那條防線上的兵力部署更多。
但,派系更多。
無法將所有力量擰成一股繩的結局,自然只能是被個個擊破!
可惜,衫衫元太高估自己,也低估了太行山區最主要力量的八十集團軍。
所以,才落得如此局面,還得將能挽回帝國陸軍榮譽的機會寄托在藤原戰雄中左剛組建不過3個月的‘神風特工隊’上。
為什么要叫神風,那還是來自于室內壽衣大將閣下的靈感,希望這支屬于帝國陸軍第一支全由精銳集合起來的步兵能像一陣風一樣無聲無息潛入敵后,又可以像摧毀曾經要入侵帝國的蒙元艦隊那股神風一樣肆意收割敵人生命。
無疑,室內壽衣大將閣下的愿望是極其美好的。
如果這位知道,某個時空中,他的帝國海軍也曾經組建過這么一支被叫做‘神風特攻隊’的戰機部隊,其作戰方式不過是自殺性攻擊的話,這個倒霉孩子恐怕會把自己取的得意代號給重新塞回腦子里。
藤原戰雄都不用說了,從各師團抽調出的那近200精銳,那個不是精兵,有貴族身份的都有十幾人。真因為他取的這個不詳之名完犢子了,他嵴梁骨不得被戳斷。
幸好,他現在下臺了,所有的倒霉屬性都丟給了繼任者衫衫元。
或者說,用七條命偷襲了中國軍隊一個野戰醫院并大獲全勝而一戰成名的藤原戰雄中左,終究還是被某下臺大將取的倒霉名字給坑了。
真以為唐團座所有的這些準備都不過是未雨綢繆嗎?
不,那是早就準備著干他了。
從給第二戰區司令部發出自己即將由104師防區通過的那一刻,唐刀就已經知道,想靠那些家伙們守住機密而不被日軍高級間諜知曉,還不如信一頭豬會上樹。
說得再準確點兒,那條信息,不過是唐刀拋出的誘餌,就等著日軍這支特工隊的抵達。
然后,他們真的就來了,在這個看似不是特別合適的伏擊地形上。
因為,越合適越容易引人警惕,藤原戰雄是懂心理邏輯的。
終究,還是代號取的倒霉了些,獵物其實一直是獵手,那還會玩什么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