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記憶沒出錯的話,川島五次郎知道現在佐野少佐身邊只有一個15人級別的小分隊在保護。
該死的,中國人竟然敢潛出他們的陣地對大隊指揮部進行偷襲!
如果被他們偷襲成功擊殺了佐野少佐,那此戰不管是否攻克中國人的高地,對于整個步兵大隊來說,都是失敗的,想通此節的川島五次郎中尉那一刻渾身冰涼。
“全體回援大隊部!”川島五次郎撕心裂肺的怒吼聲響徹戰場。
在這名日軍中尉的率領下,不顧頭頂上子彈亂飛,不少日軍起身就往后跑,為了提高速度,不少日軍步兵甚至不惜用身體在山坡上翻滾。
“想跑?那有那么容易的事兒!”曹老板獨眼中滿是譏誚,拿過步話機:“豐排長,對我13號高地前沿100至300米,覆蓋式飽和炮擊!”
“沒問題,不過曹副排長,炮彈額度有限,我只能提供36發炮彈給你們13號高地!”滿臉都被硝煙熏得黑乎乎的重迫排排長拿著步話機很認真的回答道。
“足夠了,只要把這幫小鬼子拖個幾分鐘在陣地上,我們有的是方法干掉他們!”第一次向重迫排求助重火力支援的曹老板對有36發炮彈的火力支援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畢竟,全營可有15個高地呢!
除了重迫排的4門150迫擊炮參與了對13號高地前沿的炮擊,13號高地本身擁有的3門迫擊炮也加入其中,另外一直重點關注著這邊的李大營長也大手一揮,命令營炮兵連所屬的3門80毫米榴迫炮抽出一門對13號高地前沿進行火力覆蓋。
總計8門火炮,把整個不大的山坡炸得是硝煙四起彈片橫飛,把臉埋土里都有可能被氣浪和彈片撕成肉塊,更別說還敢在陣地上移動的。
也就是陣地前被四一式山炮肆掠過,留下了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彈坑,還能勉強供日軍步兵藏身,不然什么拖不拖的,光是這大大小小超過150發炮彈這么砸下來,一百多日軍百分之八十都變成死的了。
饒是如此,在這超過5分鐘的炮擊中,也有40多名日軍傷亡,率領著近3個步兵小隊的代理中隊長川島五次郎中尉直接就變成高配版的步兵小隊長了。
抱著腦袋像只蝦米一般蜷縮在彈坑里的川島五次郎滿眼悲涼,這不僅是他很清楚此戰敗局已定。
而是,這支他從未在戰場上遇到過的中國軍隊太可怕了。
中國人如此猛烈的炮火在此之前還從未出現過,若是在步兵大規模沖鋒中祭出這種炮火,別說300人,就是1000人,也能全部撕成碎片。
但中國人偏偏就是沒用,而是等到自己這最后的預備隊走上戰場后才拿出來。
可怕的重火力代表的只能是裝備精良,這支中國軍隊最可怕之處是在他們的心思。
到此時,中國人的戰術意圖已然是躍上紙面,他們的心很大,不光是要擊殺帝國官兵,還想將己方的指揮官也一鍋端了。
但顯然,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然是即將完成自己的戰術意圖。
不斷炸響的炮火已經讓想通這一切的川島中尉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靠一個一米深跑彈坑躲避洶涌氣浪的他也看不到數百米外大隊部情形。
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祈禱,祈禱天照大神保佑少佐閣下能在這場驚艷絕倫的襲殺中順利脫身。
想通這一點的可不止日本陸軍中尉一人。
當一聲槍響,身邊貼身衛士像根木頭一樣倒下,被衛兵撲倒在臨時野戰工事里的日本陸軍少佐也終于知道了中國人的戰術斬首戰!
只是,他沒川島中尉那么多時間去思考什么敵人有多厲害,他得為自己能繼續活下去奮戰。
一年多沒有怎么摸過步槍只習慣南部十四手槍的日本陸軍少佐提著已經斃命衛兵的槍,和護衛自己的步兵小分隊一起投入了對潛至此地的中方精銳阻擊中。
只要堅持十分鐘,不,或許五分鐘,前線步兵返回,就能將這些膽大包天的中國人圍殺,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轟!”但很快,伴隨著一枚榴彈無比精準的將剛打出兩梭子子彈的九六式機槍和射手炸成滿地零件,日本陸軍少佐徹底絕望。
該死的中國人不僅全都是射速驚人的沖鋒槍,彈如雨下將僅持有三八步槍的帝國步兵壓制的死死的連頭都不敢冒,竟然還有能在200米外精準射擊的小型榴彈發射器。
根據爆炸激起的硝煙看,那玩意兒可比帝國擲彈筒威力要大得多。
不能不說佐野芳藏很識貨,這種進口自米國的直瞄式槍榴彈的榴彈都出自太行兵工廠,裝藥全部換成旋風炸藥,雖然裝藥量只有區區30克,但因為騰出了空間,填裝了殺人型鋼珠,爆炸威力更是普通黃火藥的兩三倍。
臨時的野戰工事,根本抵擋不住這種直瞄式榴彈的持續轟炸,這也是曹老板有信心以10人小隊去玩斬首的原因之一。
在連綿不斷的彈雨面前,日軍步兵引以為傲的射術簡直就是個笑話,你連頭都抬不起來,拿什么去玩精準射擊?拿頭嗎?
反擊孱弱,帶來的危害就是對手不斷迫近,等到對手進入四五十米可投彈區域,那就真的是完蛋了。
這是每一名有豐富的戰場經驗的日軍都明白的,但明白歸明白,可每一個敢露出頭勇敢還擊的同僚不是被幾桿沖鋒槍集火打成篩子,就是被那種可怕的直瞄式榴彈投擲器連沙包工事一起炸成碎片,誰還敢去做這種蠢事兒?
慢性毒藥會讓人毒發身亡,但相對于立刻領盒飯,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包括不斷呼喊著士兵射擊自己卻躲在工事后面的佐野芳藏少佐,也是這個想法。
所以,殘存的9名日軍在3分鐘后終于迎來了屬于他們的大結局。
連續三輪手榴彈從四五十米外拋過來,直接將防御孱弱的大隊部炸得一片狼藉。
等阿東率領著6名士兵進入該區域擊殺最后一名反抗的日軍后,終于在一處沙包工事后面找到了穿著呢子大衣的佐野芳藏肚破腸流的尸體。
佐野芳藏不是絕望后剖腹自殺的,以日本人小刀剌肚皮的那種傻缺尋死法,基本都得一小時后才會咽氣,遠沒有古代華夏人干脆,一刀割斷頸動脈,幾分鐘就徹底死亡。
佐野芳藏是被一枚手榴彈給炸死的!
幾枚彈片撕開了他肚皮也擊斷了他的動脈,在沒有人搶救止血的情況下,這名日本陸軍少佐僅用不到一分鐘就徹底進入深度昏迷。
因為需要速戰速決,火力全開的10人小隊可沒有手下留情抓個俘虜的意圖,在無人能夠證明這個穿著黃呢子大衣家伙的真偽的情況下,阿東這個混小子只能用中國最為傳統的方式,拎起尸體身上掛著的指揮刀,把尸體擺好,就像砧板上的魚,三下五除二把腦袋剁下來,拿著皮帶由下頜骨穿過往腰上一系。
證據這不就保留了嘛!
真的,當李九斤看到腰拴頭顱的這貨,當時都一臉懵,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搞老秦家那套?
但你還真別說,在干掉完佐野芳藏這波鬼子后,日本陸軍少佐部署在兩翼的一部日軍剛好返回,并在山林間和10名中國士兵發生了遭遇戰。
因為日軍數量接近30人,一陣亂槍之下,一名沖鋒槍兵不幸胸脯中彈當場犧牲。
已經晉升為下士的阿東眼珠子當時就紅了,這個體型粗壯但靈敏的大山小伙端著沖鋒槍在兩具槍榴彈的火力掩護下就沖出去了。
當時雙方距離絕不會超過150米,開始時日軍還沒看清這個一路像只猴子一樣翻騰跳躍接近的中國人腰間掛的是什么,還以為是個大號手雷。
等到雙方距離拉近至80米,幾名眼尖的日軍這才發現這貨腰間掛著什么,那竟然是一顆人頭,被利器砍斷的脖頸還在滴答流著血,再仔細一看,那張瞪著灰撲撲大眼珠子的焦黃色面孔不是佐野少佐還能是那個。
中國野蠻人
窺見這一切的日軍心態當場就炸了。
先不提阿東這一行為究竟有多兇殘,關鍵是日本人在中國戰場上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被砍頭,那在島國人的習俗里是靈魂無法回歸家鄉的意思。
當然了,更關鍵的是,他們是來救佐野少佐閣下的,現如今佐野少佐閣下的腦袋都成了中國人的戰利品,他們再和如此兇殘的野蠻人對陣,值得嗎?
這念頭一起,戰意自然大降!
而這邊阿東卻是殺紅了眼,眼見數次無法擊殺躲在石頭后面的日軍,阿東干脆拿著步話機呼叫自家副排長,報告坐標后請求迫擊炮支援。
這時曹老板請求的覆蓋陣地前沿炮火也早已停歇,聽到阿東的請求,立即命令13號高地上的3門迫擊炮按照阿東報告的坐標進行炮擊。
這可能是四行團在野戰中第一次由單兵通過步話機呼叫班排級炮火支援,但異常成功。
躲在山林里和9名中方士兵對射的20幾名日軍做夢也沒想到中國人會這么吊,幾個小渣渣竟然都能獲得炮火支援,且無比迅速。
唯一欠缺的或許就是精準。
雖然在平時訓練時,四行團就強調過班排級軍官都必須會炮兵定位坐標那一套,那是為了能更快速且準確的向炮兵尋求火力支援,但像一些普通士兵,并沒有實行嚴格要求。
唐刀也知道欲速而不達,就這幫剛放下鋤頭沒幾年的家伙們,給家里寫封信都費勁,辛苦訓練之余還讓他們學怎么測量炮距方位,的確太過困難。
這些事兒只能是慢慢來,在保命和學習進步之間,但凡有點頭腦的,都知道會怎么選擇。
比如阿東,眼睜睜看著一連串3發炮彈就這樣砸在距離自己不到20米的區域,稍微再偏一下就把自己給送走,連罵都顧不得罵,直接在步話機里喊:“偏了,偏了,彈著點再向西偏離70米!”
喊完話的阿東和步話機那頭的一名上士炮手不約而同的抹了把冷汗。
炮手是因為步話機那邊狂喊的混球蠢到爆炸,連個坐標都報不準就敢要迫擊炮支援,差點兒他們幾位就親手把自己戰友給送上天。
而阿東則自然是一陣后怕外加后悔,如果他能聽曹副排長的話,平時多練習一下迫擊炮操作手說的一些定位坐標技術,就不會出現這樣差點兒自己把自己干掉的蠢事兒了。
心下打定主意,這一仗打完,咋說都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你看,這就是聰明人的選擇,學習再難,難不成還有小命重要?也怪不得傳說唐團座為了活命,連糞坑都照跳不誤。
當然了,在戰后的總結會上,已經榮獲二等戰功的阿東因為這次單兵呼叫炮火支援的戰例被唐團座拿出來當典型,不過是反面典型。
要不是胸前掛上了個金燦燦的二等戰功勛章,阿東那幾天都不好意思見熟人。
幸好有步話機這個即時通訊工具,經過連續3輪試射后,炮彈終于落在該落的地方。
連續幾輪炮火過后,殘存的日軍更是戰意全無,人家還有炮兵罩著,他們憑啥在這里和人家對陣?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39師團首次落荒而逃并沒有出現在戰斗最激烈的13號高地上,反倒是出現在雙方投入兵力最少的山林里。
但這十幾名日軍也是13號高地前近500日軍中的幸運兒,正是因為他們的懦弱,至少在這里,他們沒死。
而那些勇敢者,尤其是在十幾分鐘前沖入一線戰壕的勇敢者們,在他們的少佐大隊長嘎了之后,也迎來了他們的末日。
“手榴彈!3輪,投!”在曹老板的命令聲中,還在2線戰壕的15名士兵站在戰壕里,向斜下方的一線戰壕里投出手榴彈。
兩道戰壕間相差40米的距離,在戰前都是經過實地測量的,那可不是隨意設置的距離,而是正好從下往上投手榴彈很難,但從上往下很輕松的距離。
而且在戰前,在曹老板的率領下,所有人都拿著相同重量的訓練彈實際演練過,百分之七八十的準度還是有的。
3輪,那可是45枚手榴彈投出去,至少有30多枚落入戰壕里,一線戰壕里頓時硝煙滾滾。
日軍的慘嚎聲一片!
當然了,一線戰壕里也有小半米深的防彈溝,那是有手雷丟過來,士兵可以撲進防彈溝保命,如果身手夠敏捷,在這種密度手榴彈的攻擊下,多半是還能活下來的。
但曹老板既然敢把這條戰壕讓給日本人,怎么可能沒有對付他們的手段?
“燃燒彈!3輪!投!”伴隨著曹老板的命令,士兵們點燃了手里玻璃瓶的捻子。
站直了身體,狠狠地向下方的一線戰壕砸去。
手榴彈不僅是給日本人的開胃菜,也是壓制他們躲起來沒法向二線戰壕射擊,這樣才能讓二線戰壕里的中國官兵們放心大膽的將恐怖的燃燒瓶投進戰壕。
之所以連曹老板這種猛人都覺得恐怖,那是他們都親眼見過這種裝著黃褐色渾濁液體玻璃瓶爆開后的威力。
一塊一人高的大石頭被砸上這樣一家伙,,無論用水澆還是用樹枝撲打,火勢都不減,大家伙兒忙活了3分鐘,整個石頭也燃燒了足足3分鐘,直到燃料徹底耗盡才熄滅,再一看,連子彈都沒留下多少痕跡的花崗巖竟然被生生給燒裂開了。
你說這要是濺到人身上,不得把骨頭都燒化啊!
所以四行團步兵們寧愿和炸藥炸彈打交道,也不輕易去碰這種據說是團座長官親自研發的燃燒瓶。
不過日本人都龜縮在這種戰壕里,幾十個燃燒瓶這樣砸過去,卻是最好的選擇,縱算燒不死也得嗆死,那里面不知道添加了什么玩意兒,會發出刺鼻令人無法呼吸的臭氣,那衣物往鼻子上一捂可更不得了,連呼吸都感覺困難了。
那是唐刀引用未來溫壓彈的理念,利用劇烈燃燒消耗大量氧氣,發出的刺鼻氣味兒則是屬于少量的氨水,既可以助燃還能灼傷皮膚、眼睛、呼吸器官的粘膜,人吸入過多,能引起肺腫脹,以至死亡。
當然了,如果想獲得這個待遇,首先得躲過四處飛濺的死亡火花。
顯然,在戰壕這種半封閉空間內,能獲得這個待遇的日軍步兵并不多。
等到五分鐘后,曹老板帶人進入戰壕時,一陣熟悉的肉香味兒撲鼻,差點兒沒把曹老板熏個跟頭。
那感覺,就像闖入了一家熟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