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巡捕廳。
程千帆沖著大頭呂努努嘴。
大頭呂跟著進了辦公室,關上門。
“路大章栽了。”程千帆開門見山說,“馬頭要被調去霞飛路。”
“恭喜程頭。”大頭呂先是錯愕,隨后面露笑容,拱手道喜。
“副巡長的位子,我向覃總推薦了你。”程千帆淡淡一笑,說道,“呂哥是三巡的老人了,此前對我就諸多照顧,我當副巡長后,呂哥也是鼎力支持我的工作,這些,我一直是記得的。”
說著,他上來拍了拍大頭呂的肩膀,“跟著我的人,我是不會虧待的。”
大頭呂雙眼放光,激動不已,“謝程頭的栽培,屬下定當竭盡全力,配合好程頭的工作。”
“唔,馬頭此前身體不好,我多多少少有些越俎代庖。”程千帆嘆口氣,“此乃情非得已,竟然還有人說怪話,說我三巡風氣不正,我的辛苦誰人知道。”
“誰說的?我大頭呂找他去。”大頭呂情緒激動說道,“程頭這段時間勞心勞力,弟兄們跟著程頭得了那么多好處,我看那幫人就是嫉妒。”
說著,大頭呂面色一正,“巡長,大頭呂是粗人,沒什么文化,就認準一個道理,做人不能忘本,屬下此后定當唯巡長馬首是瞻。”
“我曉得的,呂哥的為人,我放心。”程千帆欣慰的點點頭。
兩個小時后,覃德泰陪同席能等人來到三巡捕廳,正式宣布新任命。
原中央區中央巡捕房三巡巡長馬一守調任霞飛區霞飛巡捕房霞飛路巡長。
三巡原副巡長程千帆,升任三巡巡長。
三巡副巡長一職務,由呂虎接任。
三巡原巡長馬一守也發表了調職講話,感謝了老弟兄們在之前你的工作中的鼎力支持。
不過,馬巡長臉色晦暗,一點也沒有即將調任霞飛路這個繁華鬧市當巡長的喜悅之情。
檀香山路,慧雅書店。
下值后的小程巡長換了一身中山裝便裝,正在一排書柜前翻翻撿撿。
“朱姐,程巡長又來了。”店員小聲對老板娘說。
“知道了,你去倒一杯茶。”老板娘挽了下劉海,微笑說。
這個小程巡長是書店的常客,下值后經常來書店。
一開始朱姐還有些擔心,以為小程巡長目的不純,想要吃拿卡要。
不過,這么長時間來,小程巡長卻是循規蹈矩,安安靜靜的找書、看書。
店里會沏一杯清茶于他,小程巡長會客客氣氣的道謝。
這也讓老板娘松了一口氣。
且小程巡長經常來此后,市面上那些慣會勒索店家的地痞無賴也消失了。
店員沏茶送過去,程千帆禮貌道謝,在一個角落,飲茶看書,很安靜。
“真俊啊。”店員偷偷盯著程千帆看,忍不住感嘆。
“小妮子,思春啦。”朱姐敲了敲店員的小腦袋。
“哪有。”店員紅了臉,她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長相一般,小程巡長這樣的英俊男子注定和自己無緣的,看了看老板娘那嫵媚的臉,店員眼中一亮,似乎是有了重大發現。
“朱姐,你說,這程巡長會不會是沖著你來的?”
“瞎說什么呢。”朱姐慍怒,再度敲了敲她的腦袋。
“朱姐,你聽我說哩。”店員鬼鬼祟祟,小聲說,“我聽人說,這程巡長是出了名的貪財好色,你看,他來我們店里,不為財,還能為什么?”
“再亂講。”老板娘佯怒,眼眸瞥了不遠處的小程巡長一眼,心中卻難免有些波瀾。
程千帆拿了一本還珠樓主的新書,看的津津有味。
不一會,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意猶未盡的合起書。
將書本拿在手中,來到柜臺前,將一張法幣遞過去,含笑點頭,徑直出了店門。
“你看,你看。”店員小聲說,“還是這般,都不用找錢的,肯定是……”
朱姐板著臉,“不要亂講,這話傳出去,我們平頭老百姓吃罪不起的。”
程千帆離開書店,信步走到一個廢舊的郵筒邊上,點燃一支煙。
看四下沒人注意,隱蔽的將左手摸進郵筒,摸出一張紙條,放在掌心,順勢收回來將紙條放進兜里。
過了馬路,上了車子。
摸出紙條看。
“經多方查證,曹并無問題。”
程千帆皺了皺眉頭,從手套箱摸出一些煙葉,用紙條卷了煙葉,點燃了,抽完,‘毀尸滅跡’。
彭與鷗對于他此前的分析還是比較重視的,安排人手從側面對曹宇同志進行調查。
初期得出的結論是,曹宇自行在《晶報》上發表那篇文章,雖然并未事先向組織上匯報,但是,因曹宇本身就經常在報端發表文章,這件事本身并沒有太多不妥。
此外,經過側面了解,曹宇的那篇報道的消息來源是他從茶樓聽茶客閑談得來。
對于這個解釋,程千帆覺得很難認同。
他建議組織上對曹宇做進一步的調查,甚至是可以暗中監控。
為此,程千帆和彭與鷗甚至發生了爭吵。
彭與鷗認為,既然經過組織調查證明曹宇沒有問題,就應該信任自己的同志。
但是,程千帆堅持認為,有必要進一步調查。
兩個人的態度并無對錯之分,在彭與鷗的立場,己方的同志經過調查沒有問題,就不能再揪著不放,這會嚴重傷害同志感情。
嚴格來說,程千帆的態度是有些不依不饒了。
不過,最終程千帆說服了彭與鷗,或者說,彭與鷗最終還是選擇尊重程千帆這名專業特工的意見,組織上對曹宇做進一步的調查。
現在,歷經數月,得出的結論依然是曹宇沒有問題。
從理智上來說,程千帆應該相信組織上的結論,畢竟這是經過組織上的嚴密考察后得出的結論。
但是,他依然難以完全放心。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直覺。
沒查出問題,在程千帆看來,只能說明對方隱藏太深,太狡猾了。
當然,程千帆也知道,自己的這種態度是有問題的,不利于團結。
城隍廟,會昌茶樓。
一個比較安靜的單間。
“為何突然約我見面?”汪康年皺著眉頭問。
“我懷疑自己暴露了。”曹宇緊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