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何出此言?”李萃群一臉愕然問道。
程千帆看著李萃群,看對方似乎真的不明白發生了何事,他冷哼一聲將手中的報紙遞給李萃群,“學長果真不知?”
他接過程千帆遞過來的報紙,仔細翻了翻,隨即恍然說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
李萃群將報紙卷成桶狀拿在手中,搖頭笑說,“此乃我特工總部收繳之違禁報刊。”
“《中美日報》、《每日譯報》……”李萃群翻了翻報紙,“都是一些出了名的膽大妄為,學弟應該有所耳聞的吧。”
“學長莫要轉移話題。”程千帆冷笑一聲,說道。
李萃群右手握著紙筒,搖了搖,“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有人提議要多多熟悉這些,才能夠更深層次的了解我們的對手。”
“何人提議?”程千帆立刻問道。
何人?
李萃群心中惱火。
特工總部有違禁報刊,這不是很正常的么?
確實。
這不算什么事。
但是,壞就壞在蘇晨德那個自以為是的家伙以此招來試探程千帆。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李萃群非常清楚自己的這個學弟絕非易與之輩。
現在且不說程千帆是否覺察到被試探,單單是被程千帆咬著這件事不放,就挺讓人頭疼的。
且李萃群有一種直覺,程千帆必然看出來這些報刊出現在會客室的蹊蹺之處,故而,很顯然這廝是在回擊。
現在被人抓著小辮子質問。
事情不大,也不會有什么太不好的影響,但是,丟人啊!
“抱歉,此事涉及我特工總部機密,恕為兄不可說。”李萃群正色說道,“妖言惑眾分子猖獗,我特工總部也不得不集思廣益,且實踐且論證。”
他右手一伸,示意程千帆跟他行走,侃侃而談,“解決問題的辦法,在為兄眼中就如同做算術題,在最后一步演算出來前,誰也不知道結果是正確還是錯誤,但是,我們不能因為害怕犯錯誤就不敢解題。”
程千帆看了李萃群一眼,他沒想到李萃群如常健談,且竟另辟蹊徑從數學的角度來回應這件事。
不過,李萃群若是以為這樣就能夠應付過去了,那就錯了。
程千帆摸出煙盒,先是向李萃群示意,后者擺擺手,程千帆便自己取了一支煙咬在口中,又摸出打火機點燃了,輕輕吸了一口。
李萃群瞥了一眼程千帆收起來的煙盒,煙盒的包裝他沒有見過,不過,上面赫然是德文,他認出來寫的是塔巴克。
“德國牌子,土耳其頂級煙草。”程千帆吐出一口煙氣,并非炫耀什么,只是淡淡說道。
到了他和李萃群這種級別,炫耀煙草、打火機這類的,顯然是不可能發生的,太跌份。
李萃群點點頭,塔巴克一聽就是德國名字,不過,這個香煙牌子他倒是不甚了解,土耳其的煙草頂頂好,這個他倒是知道。
土耳其是適宜種植煙草的地方,土耳其東部馬尼薩省出產的煙草相當不錯。
程千帆似乎也無意繼續借題發揮,而是將剛才的話題輕輕揭過。
兩人來到李萃群的辦公室。
李萃群吩咐手下人沏了真真頂好的六安瓜片。
他揮了揮手,“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要來打擾我和學弟談事情。”
“是!”張魯點頭應是,朝著程千帆客客氣氣的點頭致意后退下。
程千帆亦是向張魯點頭回敬。
他可以向李萃群發火,但是,輕易不會對李萃群身邊的左膀右臂張魯、胡四水等人耍脾氣。
“學長此番連發十二道金牌召見,不知有何要事?”程千帆兩根手指捻起茶杯蓋骨朵兒,杯蓋在杯沿輕輕摩挲,輕笑一聲問道。
這小子真真是小心眼,這話里帶著刺啊。
十二道金牌的故事婦孺皆知,這可是一曲流傳千年的忠奸故事啊。
程千帆這廝這句話可謂是含沙射影,這可不是好話。
這小子這是在影射剛才會客室之事?
“行了,你也別冷嘲熱諷的了。”李萃群苦笑一聲,輕輕呷了一口茶,“會客室的那些報紙確實是有意為之,此乃我特工總部甄別內部奸細的舉措。”
他看到程千帆臉色陰沉要說話,便擺擺手,示意讓他把話說完。
“此事絕非是沖著學弟來的,為兄以個人名譽擔保。”李萃群表情認真說道,“許是其中有些誤會。”
他端起茶盞,作‘碰杯’狀,“不管怎么說,手下人做了糊涂事情,我這個掌舵者難辭其咎,為兄以茶代酒,向學弟賠罪了!”
說著,李萃群端起還有些燙的茶水,咕咚咕咚,一仰脖子一飲而盡了。
程千帆略有些驚愕,他沒想到李萃群竟然干脆‘坦誠’此事,不僅僅以個人名譽擔保,且非常鄭重的以茶代酒道歉。
這反而令有些‘睚眥必報’的程千帆有些‘慚愧’了。
他苦笑一聲,“學長你這……”
說著,他嘆了口氣,“學長如此坦誠,反倒是顯得學弟我小肚雞腸了。”
“這件事,確實是令我有些不快,我和學長是何等親近,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心中自然難免生怨氣。”
他搖搖頭,輕笑一聲,“罷了,罷了,學長的話,千帆自然相信,此事就此作罷,不會再提。”
說著,程千帆也端起茶盞,將已經微涼了一些的茶水一飲而盡。
李萃群看到程千帆將茶水一飲而盡,面上露出欣然之意。
然后他忽而盯著程千帆看。
繼而露出恍然之色。
“好啊,好你個狡猾的程千帆。”李萃群指著程千帆,“我就說我李萃群的學弟不可能那般小心眼,你剛從故意云里霧里扯半天,這是在等茶涼啊。”
程千帆哼哼一聲,意思是你才反應過來啊。
“你啊你。”李萃群手指指著程千帆,搖頭苦笑,“罷了,為兄大氣,不和你一般見識。”
程千帆便露出得意的表情,他拿起茶壺,主動給李萃群添了茶水,又給自己添了茶水,然后坐下來,輕松寫意的口吻問道,“不知學長此番邀我來,所謂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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