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夠確定這個人被人暗中調查,是因為他去試探醫生所造成的反應?」佐上梅津住思忖說道。
「這個人以中國人的身份潛伏了很多年,他從未做過任何親近帝國以及足以引起懷疑的事情。」內藤小翼說道,「可以說,這個人此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人,不會引來無端的調查的。」
停頓了一下,內藤小翼說道,「野草。」
佐上梅津住看了內藤小翼一眼,點了點頭。
所謂‘野草,,指的是帝國在中國廣袤的土地上撒下的種子,這些人中很多都沒有進行過正規的間諜訓練,因為不需要,帝國對于‘野草種子,的甄選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對帝國,對添皇陛下的忠心。
而沒有進行過間諜訓練,就如同普通人一般,則更加能夠方便以普通人的身份融入在中國的生活。
這些人就是內藤小翼口中的野草,帝國沒有喚醒他們之前,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中國人,在中國結婚生子,甚至有可能就這么一直生活下去。
當帝國需要他們,則會喚醒某個合適的‘野草,。
甚至于很多情況下,一個‘野草,潛伏那么多年,只為了等待一次被喚醒,被‘使用,,譬如說內藤小翼提及的這個‘野草,,他的整個‘野草,生涯最大之價值就是用來試探那位醫生。
「然后呢?」佐上梅津住問道,他對于內藤小翼說的這個‘故事,感興趣了。
對于‘野草,,佐上梅津住也是頗為敬佩的,很多野草就是普普通通的帝國公民,他們背井離鄉來到中國,為了帝國征服中國的偉業,默默無聞的在中國的土地上生活下去,就如同很多中國普通人一樣,他們會面對生活的困難,甚至于很多人會十年如一日,二十年如一日的過著貧寒的中國貧民的生活,但是,他們心甘情愿,從不會抱怨,只為了被喚醒的那一刻到來!
此外,對于那位神秘的‘田小姐,,佐上梅津住也是很好奇的,現在,謹以內藤所說的這個對醫生的試探來說,這位‘田小姐,確實是極有謀略和手段的,這種使用‘野草,來進行雙重試探,可謂是防不勝防,此計果然成功了。
「事實上,想要查證到‘野草,現在的身份,雖然并不是非常困難,也絕非易事,最重要的是需要時間。」內藤小翼說道,「我們通過掌握對方打探到‘野草,的時間來判斷紅黨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結果,證實了這個醫生的身份很重要?」
「是的,他們打探到「野草,的中國身份的速度,比我們所料想的還要迅速。我們推斷這位醫生是紅黨極為重要的人物。」內藤小翼說道,「為了不引起對方更多的警覺,我們請偵緝大隊的吳山岳派了兩個真正的上海本地人暗中監視那位醫生。」
「最終結果呢?」佐上梅津住問道,「逮捕了醫生?醫生開口沒有?」
「醫生溜走了。」內藤小翼遺憾的搖搖頭,說道。
「這么重要的目標,竟然脫離了監視,成功逃脫了?」佐上梅津住大驚,旋即,他皺起眉頭看著內藤小翼,「內藤君你不要告訴我,你懷疑醫生逃脫這件事也和宮崎健太郎有關系?」
「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皮特看著程千帆,沉著臉說道,「我的朋友,我們只是需要通過你的出面,用來向日本人表達某種善意的姿態,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法租界會同意幫助他們抓人。」
說著,皮特拍了拍額頭,他語氣不善的對程千帆勸解說道,「我的朋友你要明白,日本矮子都是沒有誠信,比野獸還要野蠻一百倍的家伙,你和他們走的太近了,這很不好。」
程千帆的眼眸有陰狠之色一閃而過,然后他怒極反笑,「皮特,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不是我和日本人
的友誼,我們的貨物能那么順暢的通過日本人的關卡進入上海?我們的商品能順利的運出上海?」
他譏諷說道,「你總是勸我離日本朋友遠一些,分錢的時候也沒見你少拿一法郎。」
「即便是不去刻意交好日本人,我們的貨物也可以暢通無阻。」皮特也有些生氣,「我們有強大的法蘭西共和國作為后盾,歐羅巴第一陸軍強國的尊嚴不允許日本矮子挑釁……」「得了吧。」程千帆冷笑不已,「日本人在法租界步步緊逼,我只看到法租界方面是步步退讓。」
叮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皮特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來。
皮特拿起電話話筒接聽。
「什么?」
「我不同意!」
「這里是法租界,日本人的所謂證據,并不足以作為抓捕無辜市民的證據。」
「我說了,那樣的證據,日本人可以隨隨便便弄出來很多。」
「是。」皮特的臉色非常難堪的掛掉了電話。
皮特接聽電話的時候,程千帆一直在旁聽,他的心逐漸下沉,很顯然,巡捕房政治處主任辦公室已經對日妥協,決定配合七十六號抓捕軍統上海區相關人員了。
上海區危!
看著臉色愈發陰沉的皮特,程千帆決定給予皮特‘致命一擊'。
「我猜猜,這是下達了命令,讓我們無條件配合七十六號抓人?」程千帆的眼眸中一抹喜悅之色閃過。
說著,他‘輕佻,的吐了口煙圈,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日本人說讓我們抓人,我們就要乖乖配合!我的朋友,法蘭西的驕傲和榮耀?日本人要笑死了。」
說著,程千帆那嘴角的笑意幾乎是要溢出來了,他就那么搖頭笑著。
看向皮特的眼眸中,也帶著并未掩飾的嘲諷笑容。
皮特這個人,程千帆是了解的,這是一個骨子里非常驕傲的前法官。
這是一個將法租界的利益,確切的說是將法蘭西在法租界的利益,將法蘭西的榮耀和無尚尊嚴看的比什么都要重的家伙。
程千帆壓根沒有給皮特發怒出聲的機會,就這么的施施然、微笑著直接離開了皮特的辦公室。
身后,傳來了皮特焦躁窩火的‘咆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