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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老、下有小,年節期間更新量難以保證,望大家諒解。
這日下午。
皇后一臉倦意的返回了儲秀宮,抬手揮退了左右,坐到梳妝臺前卸去鳳冠,又順勢解開了兩粒犀角扣,露出一段白玉柱也似的雪頸。
她素日里是最重儀態的,便私下里獨處也極少做出這般舉動。
如今小有失態,全因方才在乾清宮內的際遇。
隆源帝素來是個急脾氣,將賈元春喚到寢殿之后,便開門見山的表示,如今她與榮國府皆是戴罪之身,最后下場如何,全看她接下來表現如何。
然后便將需要處理的奏折丟給了賈元春,命其梳理出輕重緩急、前后脈絡,然后盡量簡練直白的做出總結。
皇后原本也被隆源帝拉著在一旁參贊,但真等討論起朝中大事小情,她卻極少有能插得上嘴的地方——哪怕這期間,賈元春已經盡其所能的照顧她的情緒,她仍不免漸漸淪為了局外人。
這讓皇后很是有些失落。
這卻也怪不得她,她雖頂著六宮之主的名頭,是皇帝無可爭議的結發妻子,卻從未體會過真正的夫妻之情,也就是最近幾個月皇帝不良于行,不得不倚重與她,夫妻二人這才終于顯出些相濡以沫的情狀。
然而今天……
雖然皇后也覺得自己不該如此心胸狹隘,卻還是禁不住生出了挫敗感,又好像是丟了一件原本獨屬于自己的珍寶。
她盯著鏡子里那張略顯憔悴的俏臉,抬手狠狠掐了掐眉心,想要借助疼痛驅散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但效果顯然不盡人意。
“唉”
她嘆息一聲自繡墩上起身,漫無目的的在屋內來回梭巡著,視線不經意間便定格在了角落里,那個被錦帕蓋住的紅木匣子上。
也不知是因為什么,她忽然就萌生出了要打開瞧瞧的沖動。
猶豫片刻之后,她翻找出兩把鑰匙,獻祭似的并排擺在木匣前,然后又小心翼翼拿起其中一把,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擰開了頭一道鎖,然后從里面取出了略小的內匣。
以往每每做到這一步時,她心下就無比慌張,并生出想要退縮的強烈抵觸情緒。
但今兒慌張依舊,那股畏懼抵觸的情緒,卻是離奇的不翼而飛。
以至于她打開第二道鎖的速度,比打開第一把鎖的速度還要快上三分。
當那兩份奏折映入眼底,皇后再度深吸了一口氣,緩慢而又堅定的將手伸進了內匣。
當觸到奏折封皮的那一剎那,她就覺得指尖上濕濕滑滑的,頭一個年頭就是:不好,這折子發潮了!
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那濕潤感其實源自于她的指尖,而且不僅僅是手上,連她光潔的額頭也在不知不覺間沁出了香汗。
皇后不自覺吞了口唾沫,顫巍巍將一封奏折從內匣中取出放在桌上,用拇指扣住封皮側面,明明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翻開閱覽,偏她總覺得那封皮重逾萬斤。
上回她也正是止步于此。
不過……
皇后輕咬櫻唇,終究還是顫巍巍的扳開了最后的‘封印’。
不同于上回的囫圇吞棗一目十行,這回她從最開始逐字逐句的看了下去,毫無遺留的窺見了那夜靈堂里所發生的一切。
良久之后。
皇后的目光停在最后一行好半晌,卻遲遲無法從那樸素卻又詳實的文字中掙脫開來。
這實在是……
也真虧那焦順做得出來,寫得出來!
不過震驚之余,她對焦順倒也是略略改觀,畢竟從奏折里的描述來看,這事兒明顯是賈雨村暗里逼良為娼,那梅夫人為了保全家人主動賣弄風情,才導致了靈堂內那一場……
不過也只是略略改觀罷了!
就算是被動的,也不該……
至少不能……
卻說她心下正批判焦順,卻忽聽外面稟報道:“娘娘,賢德妃在殿外求見。”
皇后一個激靈,險些將那奏折甩飛出去,旋即她忙將奏折合攏了,放回內匣,邊上鎖邊用格外甜膩嫵媚的嗓音道:“請她在殿外稍候,我這就……”
說到半截,忽然驚覺身上有些異樣,忙磕磕巴巴的改口道:“我、我一會兒就出去!”
這所謂的一會兒,卻是讓賈元春足足等了兩刻鐘有余。
好容易盼著皇后從里間出來,賈元春忙上前大禮參拜道:“多謝娘娘援手之恩!”
皇后微微避開,擺手笑道:“這和我有什么相干?要謝也該謝那焦暢卿,若不是他在陛下面前為你美言,陛下也不會這么快就下定決心召見你。”
說到‘焦暢卿’三字,她的笑容就有些不自然。
好在賈元春聞聽此言,也不覺有些愕然,故此倒沒注意到這一點。
元春著實沒想到,這回會是焦順的功勞。
畢竟按照她先前的揣測,上回皇帝法外開恩,應該與那焦順并無關系,偏事后此人卻冒領了功勞,足見其絕不可信。
而她之所以沒有揭穿此事,也只是因為如今雙方強弱之勢逆轉,她不想娘家節外生枝,再招惹強敵罷了。
然而現如今兩下里一對照,卻怕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這焦順果然還念及舊情,日后倒不妨試著讓他頂替舅舅王子騰的角色,內外之間也好有個呼應。
賈元春此來就是為了道謝,如今雖得知內情,卻還是對著皇后恭維了一番,這才告退離開。
而將她送走后,皇后立刻吩咐宮女打了一盆水來,卻又不肯讓其送入里間,而是親自接在手中。
等回屋后又迫不及待的反鎖了房門,將那盆水放在桌上,又從枕頭底下翻出條褲子悶入水中,眼見里里外外全都濕透了,她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后脫力般癱軟在椅子上。
好半天。
她才漸漸緩過神來,目光再次轉向那紅木匣子,口中輕啐一聲,暗道自己今兒實在是荒唐透頂,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想到方才所見,她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心道怪不得陛下說內中雜有妄言,那里面的描述也著實夸張。
不過……
連那些能讓人瞬間身敗名裂、丟官罷職的事情,他都已經如實稟報給皇上了,緣何還要特意在這上面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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