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臉色灰寂，仿佛徹底失去了信念的王賦，呂布也是略感無趣的搖了搖頭。
才遭受這么點打擊居然就不行了，這種心性和王允根本沒法比，難怪明明是王允的兄長，太原王家的家主，在原本的歷史上卻沒留下什么名聲。
轉身，呂布背對著王賦，看著兩邊監牢里其他的王家人，淡淡道：“我也不是什么嗜殺之人，王家主。雖然我覺得就算把這里的人全殺了，估計也沒有幾個無辜的，但是我還是愿意給你一個機會。”
“畢竟，謀反嗎，也可能有不知情的人。連王家主你在內，在這里的王家嫡系加直系共計一百三十二人，王家主可以挑兩個不知情的人出來，就當我還當初王家主的款待之情了。”
說完，呂布對著身邊的賈詡道：“文和，放王家主出來。”
賈詡應了一聲，然后讓人打開了王賦所在的監牢的牢門。
監牢里。
王賦再次抬起了頭。
他理解了呂布的意思。
呂布所求，不光是滅掉王家，奪取王家的產業，他還想要王家歷代在太原所積攢的人望，關系。
所以呂布讓他主動承認謀反之事，這樣便可以徹底坐實王家的罪名，同時抹消呂布對王家巧奪豪取的最后一絲隱患。
作為交換，王家，可以不用絕后。
雖然那活下來的人大概率也會成為呂布手中用來消化王家遺產的工具就是了。
呂布這是，要徹底把王家嚼碎了吃掉啊！
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王賦知道自己沒有其他選擇。
除非，他真的想讓王家絕后。
艱難的從草堆上爬起來，王賦撣了撣衣袂，對著呂布叩首道：“罪民拜謝呂刺史大恩！”
對此，呂布只是淡淡道：“選吧。”
王賦點了點頭，起身從監牢中走了出來。
一瞬間，兩邊的監牢里一百多雙眼睛全都集中在了王賦身上。
剛才呂布的話他們都聽到了，他們也知道自己是因為什么罪名下獄的。
密謀造反，這可是死罪！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王家怎么就密謀造反了，但是如果不出意外，這里所有人都要死。
而現在，王賦手中有兩個活命的機會。
“家主，救我！”
“伯父，我不想死！”
“父親......”
“家主......”
一聲聲呼喚從兩邊的監牢中傳出，幾乎每個人都想抓住這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
然而，王賦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一般。
他走到一處監牢前，看著面前的青年，眼中閃過一抹慈祥：“晨兒，莫要怪為父。”
聞言，監牢里王賦的長子王晨也是明白了王賦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監牢里瑟縮在角落中的人，含淚道：“父親，我明白了。這個機會就給阿凌他們吧。”
“好孩子......”王賦伸手摸了摸王晨的頭，眼中同樣有熱淚在滾動。
雖然他也想讓自己的長子活下來，但是他知道，越是年齡不大，思想尚未成熟的人，將來才能越容易在呂布手中活下去。
所以他的長子王晨，注定不會在這兩個人選當中。
靜靜的與王晨對視了一會兒，王賦無視了兩邊監牢里的其他呼喊，直接轉身朝著呂布走了過去。
“罪民選好了。”再度跪倒在呂布身前，王賦道。
這一刻，兩邊監牢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知道自己活命的機會就只有這一次。
看著一眼面前匍匐在地上的王賦，呂布淡淡道：“說吧。”
“罪民幼子王凌，并不知曉家中密謀造反之事，望呂刺史能夠饒其一命，讓其為我王家，傳宗接代。此外，小女王珂，同樣與造反之事無關，罪民希望能讓她侍奉呂刺史左右，以報答呂刺史的大恩大德，還望呂刺史應允！”
聽到王賦這么說，呂布蹲到王賦面前，不無唏噓的說道：“王家主，當初你是何等高高在上，我去王家赴宴，管家相迎，偏廳待客，就連吃喝的東西都不愿意弄點好的，可如今你卻匍匐在我面前，祈求我的饒恕。當初在宴席之間，王家主甚至都不愿意讓家中的舞姬出面招待，如今卻又要將自己的女兒送到我身邊來。王家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拍了拍王賦的肩膀，呂布淡淡道：“不過，王家主今日既然愿意認罪，我也不愿牽連無辜。王家主的請求，我準了。”
呂布對王凌還有些印象，當初在祁縣，當他拿出那些甲胄來給王家羅織罪名的時候，這個天真的孩子居然還真的以為那是從王家手中截獲的，當時他抓著王乾質問的樣子差點沒讓呂布笑出聲來。
這樣一個天真的少年，的確有助于他接收王家的遺產。
最重要的是，只要王凌也從心里認為王家是因為謀反才被誅滅，那么饒了他一命的呂布就是他的恩人，這樣也能避免許多麻煩。
聽到呂布答應了下來，王賦一顆心也終于是落了下來。
他再度叩首：“罪民，拜謝！”
站起身來，呂布也沒有繼續和王賦交流下去的意思了。
他直接扭頭對著賈詡道：“文和，我們走吧。”
呂布和賈詡走了。
剛剛因為呂布在此而不敢喧嘩的王家眾人看著依舊跪在監牢外通道中的王賦，當即就破口大罵起來。
“老東西，造反的是你又不是我們，憑什么讓我們為你送死？”
“老不死的，王家都毀在你手里了！”
“老匹夫，你該死啊！”
一聲聲怒罵從眾人口中傳出，在王賦認罪的情況下，根本不了解內情的他們卻是覺得王賦真的想密謀造反，結果事情暴露，他們都成了被王賦牽連的替死鬼了！
不知道從誰開始，一顆石頭從監牢之中丟出，砸在跪在地上的王賦身上。
緊接著，不斷有人從地上撿起石頭、土塊朝著王賦砸去。
甚至有人把吃飯的陶碗都拿起來朝著王賦砸去。
王賦跪在地上，聽著兩邊傳來的怒罵，即使有東西砸在他身上，也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
就這樣，在一聲聲的怒罵之中，在自己兒子的含淚注視下，由于獄卒的冷眼旁觀，太原王家家主王賦，最終被自己的族人活活的砸死在了大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