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廈村!
饒州府與婺源府交界村莊。
七星村!
饒州府與江山府交界村莊。
吳家村!
饒州府與鄱陽府交界村莊。
青石村!
饒州府與延平府交界村莊!
四座村莊,今日同時有四塊石碑從天而降,三塊沒入土中,只留出半截,上書“城隍界碑”四個古樸大字,還有一塊則是落入溪水之中,沉入淤泥之中。
……
東興酒樓!
饒州城東城一家老牌酒樓,許多家底殷實人家辦喜事都會放在這里,許清平今日便是在這里給自己兒子舉辦束發禮宴,邀請了諸多親朋好友。
“岳父大人來了,快請進去入座。”
羅老頭趕到酒樓口的時候,發現自己女兒和女婿站在門口迎客,不過夫妻兩人臉上都沒有什么高興之色,尤其是自己女婿還陰沉著一個臉。
“小柔,我看你們兩人臉色不對,是有什么事情?”
“還不是那趙偉龍故意搞鬼。”
聽著自己女兒埋怨的話,羅老頭知道為什么女兒和女婿臉上會沒有笑容了。
自己女婿是在衙門里當書吏,這一次外孫束發禮,特意請了不少衙門里的同僚前來喝酒,可沒想到的是同為書吏的趙德龍也在這酒樓辦宴席。
“前不久衙門有一個典吏的職位空缺,清平和趙德龍競爭,趙德龍托人找了關系已經是確定了這個位置是他的,這是故意借此機會來奚落清平的。”
“他都贏了,怎么還能這樣。”
“據說是讓他多花了銀兩,我估計這才只是開始,等真的任職文書下來,肯定還會針對清平的。”
羅柔臉上有著擔憂之色,擔憂的是這趙德龍記恨自己丈夫,現在成了自己丈夫的上司,以后恐怕還會更加刁難自己丈夫。
“泰山大人,咱們先進去吧,馬上也快要開席了。”
許清平臉上強扯出笑容,該來的親戚都來了,也不會再有賓客,領著自己老丈人進了酒樓。
酒樓大廳的氣氛很詭異,東邊這邊只坐了兩桌客人,還空出了五六桌,而右邊卻是賓朋滿座,七八桌人都坐滿了,這右邊的就是趙德龍的酒席。
大廳內,有一大半都是許清平和趙德龍的衙門同僚,原本也在許清平的邀請名單之中,看到這些同僚坐在趙德龍那邊的宴席,許清平倒也不怪他們,換做是他的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典吏雖然也是不入品,但整個衙門除了幾位大人之外都無品級,而大人們又不會事無巨細的過問,典吏手中的權力可是不小。
“許官爺,您這邊如果客人未滿的話,不妨挪讓幾桌出來給趙官爺,這幾桌的錢,店里到時會退還給您。”
東興樓的掌柜過來了,他自然是認識許清平和趙德龍的,要換做平時是不敢說這種得罪許清平的話的,可他觀察了一會也看出端倪了。
許清平在衙門里失勢了,趙德龍故意打壓許清平呢。
這讓挪桌子,就是趙德龍囑咐他的。
一個失了勢的衙門書吏,那地位還不如自己店里的伙計呢,他自然是知道該怎么取舍。
“欺人太甚!”
許清平冷著臉,他知道掌柜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拍趙德龍的馬屁,可偏偏他也奈何不了這掌柜,他雖然在衙門當差,但一個書吏連品級都沒有,是沒有俸祿的,靠的就是衙門里給的一些補貼還有私下里賺的一些活動經費。
如果趙德龍當上了典吏要打壓自己,那些托自己活動辦事的,發現自己根本幫不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再找上自己,指望那么點補貼費用,還比不上一個普通商販的收入。
可即便知道這是趙德龍故意羞辱自己,許清平也只能是忍下這口氣,這酒席退掉省下來的幾兩銀子,不久的將來可能就是救命錢了。
一邊是冷冷清清氣氛低沉,一邊是熱熱鬧鬧觥籌交錯,兩個極端的對比,讓得許清平有些忍不住,準備離去了。
可就在許清平準備起身帶著親人離去的時候,酒樓門口處有男子匆匆走了進來,一臉激動表情走向了趙德龍,在趙德龍耳邊輕語了幾句。
許清平認得這男子,趙德龍的小舅子,在衙門里當衙役,靠著趙德龍也是混到拘提的肥差。
趙德龍在聽完自己小舅子的話后,神情同樣很是激動,故意看了這邊的許清平一眼,高聲道:“劉大人來了!”
劉大人,這三個字瞬間讓全場安靜下來。
“清平,這位劉大人是?”羅老頭看到一下子安靜下來的全場,好奇問道。
“是衙門的劉主薄。”
衙門里一共有三位主薄,除了排名第一位的朱主薄是有品級的,另外兩位主薄是沒有品級的,說白了就是朱主薄的助手,但對于普通百姓們來說,也是他們平日里能夠接觸到的大官了,更是許清平這些衙門官吏的直屬上司。
趙德龍帶著人迎接出去,沒一會便是見到趙德龍一臉殷勤的領著劉主薄走了進來。
“怪不得趙德龍可以當上典吏,原來他背后靠山是劉主薄。”
這個時候的許清平哪里還不明白,明明老典吏推薦的是自己,可最后趙德龍卻當選了,原因就在于趙德龍身后站著劉主薄。
劉主薄這邊進來,趙德龍也是立刻讓酒樓重新安排了一桌酒席,劉主薄在趙德龍的帶領下施施然入座,在場的衙門官吏們自然是挨個去敬酒。
“清平,既然是上官,為何你不去敬酒?”
羅老頭看著其他人都去敬這位劉大人,而自己女婿卻是未動,心中有些疑惑,自己這女婿不是那種阿諛奉承之人,但遇到上官敬酒本就是應該之事。
“岳父,你不知道,這位劉主薄就是趙德龍背后的靠山,我去敬酒只會自討沒趣。”
許清平解釋了一下,然而他不想過去,有人卻是要逼著他過去。
“許清平,劉大人在這里,你都不過來敬酒一杯?”
趙德龍開口了,許清平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拿著酒杯走過去,向劉主薄敬酒。
許清平一飲而盡,劉主薄卻是連酒杯都沒舉起,只是“嗯”了一聲,這態度也是讓得衙門其他的書吏明白,劉主薄是真的要對許清平出手了,許清平完了。
有幾位書吏平日里和許清平也是交好,但在這關系到自己的飯碗事情上,他們也只能是選擇站在了趙德龍這邊,在一旁默默不語。
被劉主薄冷落,這在許清平的意料中,深吸了一口氣,許清平轉身拿著酒杯回到自己桌上。
“我們回家慶祝吧。”
羅柔看著自己丈夫受委屈樣子也是一臉的心疼,只想著帶著丈夫快點離開這里,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又一次走進來了兩道身影。
唰!
原本坐下的衙門眾人,又一次集體站了起來,而這一次站的最快的卻是劉主薄。
先前行動緩慢,走路慢悠悠的劉主薄,這一次卻是走的最快,腳下帶風一般沖向了門口,但在離著門口兩人還有兩米距離的時候,直接一個急剎車把速度給降下來,不至于驚擾到這兩位,而后步履輕盈迎上前去。
“大人,您來了,趙德龍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啊,連大人您都能請動。”
劉主薄一臉諂媚,但朱主薄聽完他的話后卻是眉頭一皺,冷聲道:“什么趙德龍,本官是聽說今日是許清平兒子的束發禮,本官聽說許清平之子少年聰慧,將來必成棟梁之才,特此來討一杯酒喝的。”
朱主薄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變得極其的精彩,而被點到名的許清平也是驚訝的嘴巴微張,自己兒子聰慧是不假,但也沒到棟梁之才的地步,更不可能到讓朱主薄主動前來觀禮的程度。
朱主薄說完話就朝著許清平那一桌走去,直接是把劉主薄給晾在了原地。
“朱大人!”
許清平看到自己頂頭上司來了,慌忙站起身,朱主薄卻是一臉和藹抬手給攔住了。
“清平,老夫不請自來,討杯薄酒喝,不會介意吧。”
“朱大人能來是我和小兒的榮幸。”
許清平就要請朱主薄和另外一位上座,但卻被拒絕了。
“我們是客人,客隨主便,這上座還是留給老人家吧,這位老人家是?”
看到朱大人身邊的這位開口詢問,許清平雖然不知道這位的身份,但能夠和朱大人聯袂行走的,想來也是一位上官,當下如實回答道:“這是我岳父。”
柳青聽著許清平的回答,一點也不例外,因為他來就是沖著這位來的。
想到這位羅前輩的實力,還有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柳青便是有些激動,只是來前自己恩師特意交代過,既然羅前輩不想暴露身份,那自己就不能泄露出一些端倪。
柳青就這么在空位上坐下,朱主薄自然也不會要求主位,他這次來就是陪同柳青的,別人不清楚,但他是知道這位柳大人的身份的。
那可是連知府大人都要禮讓三分的存在啊。
朱主薄雖然不知道這位和許清平有何關系,但這位柳大人拉上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他也是琢磨出來了,這是來給許清平站臺的。
看著許清平還有些懵懂發愣的模樣,朱主薄心里感慨,恐怕許清平自己都不知道,他將會走多大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