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趙穎寶花容失色時，葉秦眼疾手快，剛勁化柔，五指一下子輕輕掐住白貓的脖子，往手里一撈。
“喵？”
白貓抬頭，葉秦不怒而威的氣勢瞬間把它的所有反抗吞噬，委屈巴巴地瘋狂眨眼睛。
前世是鏟屎官兼貓侍的葉秦，一眼看出這是認錯時的求饒撒嬌，希望不要怪罪它。
“抓到了，抓到了。”
劇組里所有人齊齊把目光投來，一顆鹵蛋似的俊巧光頭青年，輕柔地撫摸懷里的白貓，佛性滿滿。
“咦，是他誒？”孫麗被助理趕緊攙扶著。
鄭小龍疑惑道：“孫麗，你認識他？”
“就是蔣信他們提到的那個年輕人。”
孫麗一臉懵然，你不是導演嘛，你們選的角都不認識。
“鄭導，他好像是那個最近很火的電視劇，《雪豹》的男一，叫葉秦。”
副導演董小蕓悄聲道：“蔣娘娘的侄兒。”
“劇組里有招他？”鄭小龍睜大眼睛。“我怎么沒在演員表上看到他！”
“他沒有參演，不知道為什么會進組。”
“走，我們去看看！”
鄭小龍看到葉秦把白貓提溜起來交給工作人員，轉身準備開溜，一聲喊住：“慢著！”
身旁的趙穎寶像被逮住的小偷，瑟瑟發抖：“鄭導。”
“你好像哪里見過？”鄭小龍輕咦了聲。
“您導的《金婚》，我演佟多多。”趙穎寶弱弱道。
鄭小龍不以為意地點點頭，他導的電視劇不少，哪能記住一個小配角？
除了《甄嬛傳》，還是《金婚》、《羋月傳》、《紅高粱》的導演。
當年燕京四九城萬人空巷的《渴望》的監制，以及，姜聞演的《燕京人在紐約》的導演。
除了《羋月傳》有爭議，其他部部都是精品。
是京圈導演里的核心成員，電視劇里的“馮褲子”。
金雞百花獎時，被蔣娘娘引薦，有一面之緣，論輩來說，葉秦得管鄭小龍叫“大爺。”
畢恭畢敬道：“鄭導。”
“好小子，怎么想到混入我的劇組？”
上下審視了眼，骨皮扮相俱佳，靜態中透著溫文爾雅的氣質，突然笑瞇起來。
“是不是來刺探敵情。”
鄭小龍打量眼前這對男女，“新還珠？”
葉秦澄清道：“叫步步驚心，唐人公司拍的。”
“喔。”
鄭小龍毫不在意，京圈除了排外以外，關鍵里面的人明里暗里都有一股子傲氣。
尤其是導過正劇，對偶像劇天然有優越感。
“鄭導，沒什么事，我們先回啦。”
“急什么，敵情刺探完了就想走？”
四目相對，葉秦能感受到鄭小龍眼神的欣賞和滿意，把他看得腎得慌！
只聽過王家兄弟有癖好，鄭小龍也好這口？
鄭小龍跟董小蕓竊竊私語幾句，隨后問道：“我這里有個角色，戲份不重，有沒有興趣接？”
接戲？
這不軋戲嘛，這可是演員的忌諱。
因為軋戲軋多，既不利于演員琢磨揣測劇本角色，也不利于演員進入到角色狀態，甚至容易不同戲之間的角色串一塊。
會像綜藝曝光太多失去神秘感一樣，嚴重地消耗透支演員的靈性。
葉秦為難道：“鄭導，我已經接了《步步》戲，這不太好吧。”
“你小子，要不是看你形象貼切，找的人遲遲不肯剃頭，還真犯不著便宜你。”
嘚，敢情你是找不到人，拉人幫忙。
葉秦推脫道：“可就算我同意，制片、導演可不同意。”
“這事我來找你們制片、導演。”
瞧鄭小龍仿佛吃定自己，葉秦又無奈又好笑，全當對自己的一種認可。
“您先說說角色是什么，太監我可不演。”
“你就是想演也不夠歲數，你演一個太醫，叫溫實初。”
溫實初？！
葉秦：0.0
他喵他好像跟沈眉莊暗胎珠結，綠了雍正。
慢著，我演的就是雍正，我綠我自己？
9月10日，漱芳齋，《甄嬛傳》劇組。
院子里，知了鳴叫，晚風里的樹葉窸窸窣窣地晃動。
“哥，這場斕曦的戲拍完，就輪到你了。”
林彬手捧頂戴，腳步放輕地出來，“咦，哥睡著了？”
就見葉秦穿著太醫的戲服，背靠朱紅柱子，像是站著睡去。
林彬不甘地嘀咕：“真是的，為了乾清宮，把哥賣的干干凈凈。”
本以為李國力、林玉芬，能扛的住壓力，實力擋槍，沒想到乾清宮、養心殿等場地的免費使用權，就把葉秦賣得干干凈凈。
葉秦還能怎么辦，這可是蔣娘娘都得尊敬的主兒，他只得答應。
幸虧前期的拍攝計劃，馬爾泰·若曦跑去跟八賢王談戀愛，關于雍正的戲份，少之又少。
但這么點時間，根本不夠葉秦細細琢磨溫實初這個角色。
要從被綠著，換位到綠人者，微微蛋疼。
干脆躺平，完全照搬情境體驗的演繹，竟收獲到執導B組的董小蕓的贊賞。
有些電視劇集數太多，或者演員檔期緊張，會分成兩個或者多個攝制劇組，同時進行拍攝。
每組有每組的導演。
每個劇組不一樣，有些是A、B兩個導演分開拍，主演配角兩個組都拍，有些A組只拍主演，B組只拍配角，還有些劇組的A、B是A拍劇情，B拍武戲。
純白空間里，葉秦繼續著情境體驗。
接下來一場戲，就是給自個給自個戴綠帽的戲碼。
沈眉莊因為被誣陷假懷龍種的事，而遭圈禁，被雍正無情地拋棄，心灰意冷，委屈痛苦，恰恰遭逢時疫，染病重患，命不久矣。
多虧溫實初冒死搭救，立刻喜歡上這位太醫。等到真相大白，恢復榮寵，卻對皇上的無情殘酷深惡痛絕，一心暗戀溫實初。
前幾次暗示，統統無動于衷，這次，故意設下酒，招太醫來解酒。
古樸優雅的閨房里間，到處顯示皇家氣派，四處擺放清朝青花瓷。
葉秦背著藥箱，跨過門檻。
八仙桌上的沈眉莊雙頰駝紅，眼神迷離，“你來了。”
“叮，請宿主及時確立站位。”
葉秦按照之前示范的站位，完美復刻地站在同樣的位置，低頭不敢直視。
不是不敢看，而是怕看了忍不住。
“從來不喝酒的人，偶爾醉了一回，嚇著你了。”
葉秦微微抬頭，于心不忍道：“酒醉傷身吶，惠嬪娘娘，何故這樣為難自己啊。”
系統扮演的沈眉莊，冷冷一笑，“惠嬪娘娘，難道我就沒有自己的名字嘛？”
隨即失落透頂，“還是在你眼里，我只個娘娘，和后宮的女人沒有兩樣，看著皇上的臉色笑，看著皇上的臉色哭。”
“叮，請宿主表現出先焦急，再不忍的神態、肢體、臺詞。”
葉秦萬分地焦急，這可是妄議皇上！
但看到女子滿臉幽怨，自嘲不已，眉毛緊蹙，吞吞吐吐道：“娘娘，我，您別這樣說。”
按照叮達人的指令，葉秦完全照做，鉑金級的情境體驗，更精準，更貼切。
不像試鏡《秘岸》時的黃金級別，只是堆砌做加法。
但有一點不好，便是非外力因素，沒有達到合格要求，無法退出情境體驗。
強制也不行。
“叮，105分，多出來的5分，慶祝宿主頭頂綠油油，倒計時3秒自動退出。”
意識鉆回到身體里，葉秦打了個寒顫，好過癮啊。
“秦子，秦子！”
董小蕓跑到屋外，親自請葉秦，面子十足，但關鍵是里子夠硬。
幾乎能一條過就一條過，沒有過也不是他的問題，演對手戲的演員問題。
特別是沈眉莊。
“董導，準備好了。”
葉秦接過林彬遞來的頂戴，穿戴整齊以后，肩扛著藥箱，輕輕呼口氣，“可以開始。”
“全場保持安靜。”
葉秦心里默念，甄嬛傳的雍正是程建斌，他才是鐵打的大青皇帝，頭頂綠油油的。
望著監視器，董小蕓目不斜視，無時無刻不盯著葉秦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不由感慨：
“他簡直是天生的演員。”
“誰是天生的演員？”
董小蕓背轉過身，看到是鄭小龍，摘掉一半都是監聽耳機，但眼睛不離開畫面，密切關注演戲中的任何問題。
“鄭導，這個人您算是找對了，完全融入角色。”
“如果沈眉莊的狀態再好一點，我估計今天可以把他們兩個人的戲殺了。”
“明天先排那場溫實初自宮的戲！”
“這不是應該的嘛。”
鄭小龍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小子，可是連苛刻的姜聞，都不得不說好的人，甚至想給他寫一個雙主角的本子。”
“是嘛！”
董小蕓驚訝不已。
姜聞有多嚴苛，當初拍《陽光燦爛的日子》，拍一段馬小軍跟耿樂互扇耳光的戲，夏雨愣是被打到臉頰紅腫。
“要不是他演著另一部戲，果郡王非他莫屬、演溫實初，會讓人覺得甄嬛瞎了眼。”
鄭小龍遺憾不已，監視器里葉秦，可謂詮釋什么叫渾身都是戲。
哪怕靜靜杵在那里，微不可查的一抬頭，眼睛透過頂戴的帽檐，悄咪咪地打量沈眉莊的一個動作，無不透露憐惜疼愛。
“這兒有一壺好酒，你也喝一口。”
“娘娘，微臣不敢。”葉秦把頭又低下。
“原來我連一個說話喝酒的人都沒有。”
在葉秦的調教下，黃梅戲世家出身的沈眉莊，演技突飛猛進，眼含淚點，映入眼簾的這個男人，令她心傷。
“娘娘與我是知己啊。”
葉秦咬咬牙，硬著頭皮坐下，跟嬪妃平起平坐。
沈眉莊眼波瀲滟，這么俊俏神秀的小弟弟，鴨色可餐，加上喝的真是白酒，霞飛的雙頰越發滾燙。
她徹底入戲，笑著斟酒。
葉秦內心很焦灼，我可是太醫，我知道酒是什么，喝了會出什么事。
可我是，控制，控制，再控制。
兩人碰杯共飲，沈眉莊搖搖晃晃地站起，卻險些摔跤。
“娘娘，娘娘。”
葉秦不由自主地去扶，慌里慌張，“你怎么了。”
沈眉莊嫣然一笑，心甘情愿地順勢倒在葉秦的懷里。
對不起，大青皇上，我沒控制住！
葉秦不再猶豫，一把將她抱起。
程建斌老師，不，曹操，綠人者人恒綠之！
綠色大循環！
葉秦對視著沈眉莊，步伐踩得威風堂堂。
“你不要再叫我章凡了，我，我藝名叫斕曦，斑斕若曦的意思。”
葉秦人傻了，隔壁可是馬爾泰·若曦，擱你這叫斕曦？
此時此刻，竟有如此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