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羞愧，也很傷自尊。
但是孫絡卻知道，李永年說得是大實話。
比起出身紫薇宮的鄧禪長老，比起帝三代的左飛鴻，他孫絡的背景確實低得有點兒可憐.
唯一的一點兒根基，也就是曾在流云仙城當過護衛統領罷了。
可是這個仙城統領之職，對于現在的醫圣山來說，又算得了什么？
說到底，他與流云仙城之間的關系，也不過就是正常的雇傭關系而已。
真要是闖了什么禍，惹了什么不該惹的人，流云仙城可沒有義務來給他兜底。
不像是鄧禪與左飛鴻，背靠大樹好乘涼。
一個是排名前十的超級仙門，一個是帝尊徒孫，他們的背后全都有帝尊大能撐腰，輕易誰敢招惹？
這樣根基深厚、背景非凡的仙人，醫圣山就算是想收，人家也必然不會應允。
再說資質。
鄧禪與左飛鴻現在都已經是帝尊鬼仙，而他卻在巔峰至尊境一卡三十年。
想當初，左飛鴻轉修鬼仙的時候，他孫某人就已經是巔峰至尊了。
而現在，左飛鴻后來者居上，已經成帝二十余年，而他孫絡卻依然在原地俳徊。
永年老祖說他的資質最差，卻是一點兒也不虧。
至于氣運。
那更是孫絡的傷心事。
三十年來，帝尊破境接連發生了七次。
從唐正卿，到百里惜玉，每一次有人破境，天地異象都會遍布九域，氣運金蓮擇主而侍。
別的界域且不去說，僅就是這太郯界域。
七次帝尊破境引來的氣運金蓮，除卻破境帝尊所吸取的那些，逸散在外的氣運金蓮，足有兩千朵！
可是，卻無一朵主動青睞過他。
僅是這一條，就足以證明，他本身的氣運只是尋常。
別說是與鄧禪、左飛鴻二人相比，就算是比起醫圣山上的一些后輩弟子，都多有不如啊！
孫絡記得很清楚。
最后一次帝尊破境，也就是在前日，百里惜玉晉級混元之時。
哪怕永年老祖新收的那位女弟子，一個才飛升不到十年的新仙，都獨占了兩朵氣運金蓮。
比起他這個經歷了七次帝尊破境，卻連一朵氣運金蓮都沒得到的倒霉鬼，不么強了多少倍！
“永年老祖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與鄧禪、左飛鴻這二位帝尊鬼仙相比，我孫絡確實是根基最淺、資質最低、氣運最差之人！”
“若是靠我自己，估計些生都難再破境混元了！”
“所以，永年老祖所說的這場機緣，無論如何也是不能錯過！”
被打得擊有些自卑的孫絡，不自覺地就開始想要向永年老祖這個大粗腿靠攏。
若是永年老祖真能助他成就帝尊之境，十萬年的護法之責又算得了什么？
現在的醫圣山，早就已是今非昔比。
光是帝尊境的醫仙就足有兩位，就這還沒算上醫術更為高明修為也更為莫測的永年老祖呢。
他這也算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占了與永年老祖早相識的先機。
別的巔峰至尊，像是陽曦至尊、玉書劍尊、于墨至尊等人。
縱是想要抱上這個大腿，想要得到這十萬年的護法之職，都還未必會有這個機會呢！
破境混元的機緣啊，哪個巔峰至尊不想要，哪個巔峰至尊能拒絕得了？
說句不客氣的話。
永年老祖能拿著這樣的機緣來找他，絕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特意給了他一個機會而已。
否則，一但永年老祖將消息公布出去，孫絡相信，諸天萬界，當是有數不盡的巔峰至尊愿意為永年老祖賣命。
撲通！
孫絡單膝跪地，一臉肅穆，朗聲起誓效忠道：
“承蒙老祖厚愛，晚輩愿入醫圣山，擔任外門護法之職，誓死護佑醫圣山門！”
“日后若有違誓，必遭萬道蝕心之苦，必受心魔噬魂之罰！”
神魂起誓，天道所感，因果法則盡匯于身。
日后，哪怕孫絡成就了巔峰帝尊之境，也必不敢輕易背叛違誓。
否則，天道因果所帶來的懲罰，絕對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李永年見狀，不由滿意點頭。
他就知道，這個孫絡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
而且，經過三十余年的觀察，對于孫絡的人品，李永年也是極為滿意。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特意過來這一趟。
“好，起來吧！”
李永年沖孫絡輕擺了擺手。
誓約已成，以后這個孫絡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而對于自己人，李永年可是從來都不會虧待。
“接下來，集中心神，你能否一朝破境混元鬼仙境，就看這一次了……”
輕聲向孫絡交待了幾句之后，李永年意念一動，破邪鎮魔杵瞬間被召喚而出。
李永年右手一揮，手中的破邪鎮魔杵黑芒微閃，一團至陰至寒之氣便從凈化空間被驅逐出來。
“這是？！”
“帝尊境的魔煞之氣？！”
“而且還是凝如實質的液態魔煞之氣？！”
在看到這團如水如霧的黑色靈氣之后，孫絡的心神狂震，失聲驚呼。
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地明白了永年老祖所說的機緣為何！
同時，他的口水也忍不住流了一地。
鬼仙至陰之體的本能，讓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就想要直接飛撲過去。
徹底地把這團魔煞靈液吞噬煉化，變成自己的陰力本源！
這可是巔峰帝尊境的魔煞靈液！
比之當年鄧禪長老破境混元時所得到的那團魔煞之氣不知濃郁了幾十上百倍之多！
若是吞噬煉化了這團魔煞靈液，都還不能讓他破境混元的話。
那他孫絡，可就真的要找塊豆腐把自己給撞死了。
“等等，這團魔煞靈液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啊！”
激動之余，孫絡的心神突然一頓。
感應到從這團魔煞靈液之中逸散出來的部分氣息之后，瞬間就有所明悟。
“這不就是之前企圖侵蝕謀取鎮界鐘的那團魔煞么？”
“它不是已經被青云仙帝留下的那道神念給徹底摧毀了嗎，怎么會突然出現在永年老祖的手中？”
“難道，當日縱是青云仙帝燃燒神念所爆發出來的那恐怖一劍，竟然也沒有將之完全剿滅么？！”
孫絡心中的震驚無以加復。
幫為一名巔峰至尊境的鬼仙，對于魔煞這種至陰至寒之氣，他的感知可謂是極為敏銳。
可是即便是如此。
前天帝尊之戰爆發，青云仙帝一劍斬滅魔煞之氣時，他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若不是現在，永年老祖突然又將這團被壓縮成為靈液的魔煞之氣喚出，孫絡直以為它們早就已經完全覆滅在青云仙帝的劍下了呢。
“真是……好手段啊！”
孫絡在心中驚嘆。
“能在青云仙帝那樣的大能手中奪食，而且能做得這般悄無聲息，永年老祖的修為與手段，果然是高深難測啊！”
之前孫絡都還在遺憾。
那么大一團魔煞之氣，竟然被青云仙帝給一斬抹殺，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可是這世間極為難得的至陰至寒之氣，是他們鬼仙一脈的修行至寶。
那么大一團魔煞之氣，若是給他們這些鬼仙吞噬煉化，必然能讓他們的修為疾速提升。
不想現在。
永年老祖竟然給他帶來了這么大一份驚喜。
永年老祖不但把所有的魔煞之氣收集匯聚，而且還將之壓縮成液，全都交給他孫絡一人來吞噬煉化。
這絕對是一場天大的機緣！
獨屬于他孫絡的破境契機！
這一刻，孫絡的心頭一片火熱。
看著懸浮在眼前的這團足有上百斤的魔煞靈液，兩只眼中直冒火光，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全都沸騰了起來！
“還愣著做什么，這就開始準備吸收煉化吧！”
“魔煞之中隱藏著的帝尊意志已然被完全封禁，若是你能將之順利吞噬同化，破境混元當不在話下！”
見孫絡一臉紅光地緊盯著身前的魔煞靈液，卻遲遲沒有動手吞噬煉化，李永年不由輕聲催促了一句。
他把這團魔煞靈液留到現在，就是為了這一刻。
他要借助這團帝尊魔煞之威，一舉將孫絡推送到混元帝尊鬼仙境。
入了帝境，再加上伏牛山脈被鎮壓的那位巔峰魔修帝尊，孫絡也極有可能在五十年內突破晉級到中階帝尊之境。
不管怎么說。
醫圣山終歸是醫修仙門，醫病救人才是他們的本行。
像是一些殺伐護衛之事，還是需要一位專門的宗門護法去處理應對。
而眼前這個孫絡，無疑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至于鄧禪與左飛鴻，他們身后各有宗門羈絆，千年之約一到，勢必會重返山門，不可能永遠地留在醫圣山。
“多謝老祖！”
“此恩此德，孫絡永世不望！”
孫絡深吸了口氣，恭敬無比地沖著李永年行了一個大禮。
而后不再猶豫，大嘴一張，瞬間就將眼前這團猶如磨盤一般大小的魔煞靈液給整個吞入了腹中！
瞬息之間，孫絡身上的鬼力氣息與陰力氣息急速升騰而起，大有沖破陣法封禁直上九宵之勢。
李永年見狀，眉頭輕挑。
微一揮手，一道無形的元神屏障便將整個天字一號凈醫潭給籠罩屏蔽了起來。
孫絡身上所散發了來的破境氣息，也被完全壓制，無有半點兒逸出。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仙也一樣！
李永年不想把自己單獨給孫絡開小灶的事情傳揚出去。
免得鄧禪與左飛鴻二人得了消息，會心有不滿，生出什么芥蒂。
當然。
更重要的是，李永年不想把自己從青云仙帝劍下奪食的手段泄露出去。
搶了人家的鎮界神器也就罷了，再這樣打人家的臉就不好了。
日后若是青云仙帝本尊回歸，難免會生出一些波瀾。
李永年可不想跟那位仙庭之主結下什么仇怨。
事實上，若不是逼不得已，就是連鎮界鐘，他都不想收下。
鎮界神器再好，能比得上他識海中的圣人手書么？
在李永年看來，鎮界鐘根本就是一個大麻煩。
只是現在，這個麻煩暫時砸在了他的手中，想甩都甩不掉了。
此時。
孫絡身上的氣勢升騰，五感全封，已然完全陷入深度入定的狀態。
李永年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確實他已經在與魔煞靈液的本源爭奪之中占據了絕對的上風，這才意念一動，挪移離去。
無憂苑內。
左飛鴻已然歸來，并在院中恭候多時。
見李永年的身形閃現，連忙上前拱手見禮。
“見過永年老祖！”
李永年沖其輕點了點頭，隨意寒喧了兩句，就把把也給打發到了伏牛山，與鄧禪一同去鎮壓那些逸散而出的魔煞陰力。
待左飛鴻走后。
李永年心神一動，直接運轉起元神化自在大法。
重塑分身，將識海之中屬于李三的那部分神魂本源再次割裂出來。
只是瞬息之間。
分身李三便再次從李永年的識海之中分離出來。
李永年本尊的氣息迅速下降，三分之一左右的仙力修為也同時涌入李三的體內。
“之后的五十年，無憂苑就拜托你來坐鎮了！”
李永年靜看著李三，輕聲交待。
李三的嘴角一抽，雖心有不甘不愿，卻不敢拒絕半分，只能躬身應是。
說到底，他也就只是一具身外法身而已。
在本尊的跟前，他從來都沒有說不的權利。
只是，之前的三十年，就已經差點兒把他給熬白了頭，這一次的五十年，他該怎么過？
“這一次，不再對你做過多限制。”
“孫絡破境混元之后，你便可以隨心而動，游歷仙界九域也好，授徒傳道宏揚醫術也罷。”
“只要不作奸犯科，不為非作歹、敗壞醫圣山及本尊的名聲即可。”
察覺到李三心中所想，李永年直接開口交待。
并不再像二十年前那樣，將李三給限制在了醫圣山的管轄范圍之內。
未來的五十年，仙界承平無事，分身縱是出山游歷，當也不會遇到什么大的兇險。
現在的醫圣山，有一個李二就夠了。
李三既然閑不住，那就索性讓他出去碰一碰機緣，說不定還會給他帶來一些意外的驚喜。
“果真？！”
李三聞言，心頭大喜，猛然抬頭看著李永年，得寸進尺地問道：
“那……我能找幾個媳婦兒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