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前返回大夏市的隧道內,沈林不止看到了尸體橫立的畫面與那詭異的熒光。
在出隧道之后,他偶然看到過一個身著染血白裙的古怪少女,其周身被樹枝所纏繞,臉色蒼白,眼有血淚,恐怖的模樣仿佛一只厲鬼。
沈林原本以為那就是長安時隧道事件的厲鬼,可如今他卻在楚立的家中再次見到了這名少女。
眼前的少女頭發散亂,臉色依舊蒼白,仿佛新死不久的尸體,精神狀況呈現出十分紊亂的狀態,如今正在對著沈林發狂。
她是誰?又怎么會出現在楚立家里?如果這一切跟楚立有所聯系?那這女孩兒為什么會出現在長安市隧道事件當中,還呈現出那種詭異模樣。
思緒不同,線索太多,呈現出爆炸式的填充,讓沈林的大腦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宕機。
“你們在干什么?”身后傳來了聲音,似乎是楚立聽到了動靜從房間里出來,在看到那女孩精神失常的一幕之后,少有的表情變了變,迅速到了女孩的旁邊,試圖拖著她進入房間。
情況明顯不對勁,在楚立出現的那一刻,少女抓著沈林的力道就大的幾分,她表現出一定程度上的抗拒神色。
“小葉,聽話。”楚立無奈出聲斥責。
“啪嗒”那女孩放手了,乖巧地站在原地,臉色平靜,雙目無神,仿佛方才精神失常的狀況只是個幻覺。
眼看著楚立將那女孩帶入房間,沈林摸了摸自己被那女孩緊抓的雙臂,眼神浮現出古怪的感覺。
有些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房間里傳來楚立幾聲安撫的聲音,而后等一切平靜下來,他打開房門,出現在客廳。
中年男人常有的愁容出現在這個男人的臉上,他的神色之中滿是疲憊。
“見笑了,那是我女兒,之前卷入了厲鬼事件,雖然我及時趕到解決了事件,可她還是在事件中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精神失常,如今就成了這個模樣,一天犯幾回病,剛剛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你們又是生人,嚇到她了,就受了刺激,又犯病了。”
“你女兒?”沈林疑惑出聲,他看著那少女房門的位置,眼神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嗯,叫白葉,今年十七歲,我不想跟馭鬼者或厲鬼過多的接觸就是因為這孩子,不想讓她卷入這恐怖的一切,可天有不測風云,她還是卷了進來。”
“一個月前,他們整個班級外出野營,經過那個隧道的時候事件剛巧爆發,他們一整個班級都基本沒了,就剩下三四個,我拼死保下了小葉的性命,可精神還是受到了刺激。”
楚立苦笑著沉嘆,老父親對女兒的遭遇感到悲傷。
“楚白葉?這名字不怎么好聽。”戴鶴鳴出聲。
“不,她跟她媽媽的姓,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是個上門女婿,這個家也一直是她媽媽做主,在半年前她媽媽出了事之后,這孩子就就埋怨到我身上,她覺得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媽媽,我們的父女關系也就成了那樣。”
“她現在哪怕精神失常,在看到我的時候也很不情愿,這可能是潛意識在運作,沒辦法的事情。”楚立點了一根煙,吧嗒吧嗒抽的過程中不斷的敘述。
他的家庭故事似乎極為悲慘,在大約半年前他成為馭鬼者,也是在那個時間段,他的妻子被厲鬼事件波及,導致死無全尸。
這一事件直接導致了他對馭鬼者與厲鬼事件的抵觸心理,他不想,更不愿與與這一切有過多的牽扯,因為他覺得厲鬼總是代表著不幸。
“節哀,孩子還在,現有的醫療科技很發達,這孩子的精神問題遲早會得到解決。”戴鶴鳴似乎感同身受,他也有個女兒,知道爸爸對女兒的偏愛,事情鬧成這個樣子這一家人誰也不好受,家破人亡的感覺也絕對不是旁觀者安慰幾句就可以把這一頁翻過去。
“謝謝。”楚立言語一聲,雙方再度陷入沉默。
“說正事吧,你們來長安的目的我有所耳聞,不過詳細情況還是有必要問一下,既然你們來找我,想必也是想讓我幫忙,有什么要問的就問吧。”
半晌,楚立開口,語氣平淡,沒有一開始的抗拒,似乎因為女兒的關系讓他緩和了很多。
彼此對視一眼,沈林緩緩開口。
“二十多天前,你女兒所經歷的那個事件我因為意外遇到過,也有幸見到了你女兒,她當時的情況很不對勁,就像是被厲鬼操控。”
“這個事件中有一些我很感興趣的東西,總部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你解決了這起事件,能給我們描述一下具體細節么?”
“哦?”楚立淡淡的抿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神色輕微的波動,這一波動過程十分細微與短暫,但還是被戴鶴鳴抓住了,他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這個楚立,沒有多說什么。
“這起事件嚴格來說并不是我解決的,我到場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狼藉,匆忙救出小葉之后打算一探究竟,卻發現隧道內部的厲鬼不翼而飛,事后我也進行了查探,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這一點總部的人員應該有跟你們提過,他們對那個隧道進行了不止一次搜查,沒有發現什么線索。”
“怎么?能給我說說那里面具體有什么你很感興趣的事么?”
楚立微笑,配上他那憨厚的形象竟然給人以憨直的感覺。
沈林的雙眼瞇了瞇,那綠色熒光的事件他不打算跟眼前的楚立詳述,這家伙看著表面祥和,可背地里似乎一直在防備些什么。
是發瘋的女兒被發現了,有一種父母對自己的保護欲在作怪么?
“是與我糾纏很深的一只厲鬼,我最近在長安發現了它的一些蹤跡,一路追尋到這里,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完成關押。”沈林緩緩說道。
楚立點了點頭。
“那我可能沒什么能幫的上你的,那起隧道內部的事件我并沒有經歷多少,甚至你所敘述中小葉被厲鬼操控的畫面我也沒有看到,等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昏倒在地,奄奄一息。”
對方處于一個一問三不知的局面,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誰也不清楚,不過看對方這一口回絕的樣子顯然沒打算告訴他們什么多余的信息,在糾纏下去也是無濟于事。
索性起身,沈林言道。
“那就不打擾了,我們先走了。”
戴鶴鳴與趙子良連忙一同起身,三人齊刷刷的向門外走去。
“客氣什么,你曾經見過小葉,嚴格來說我們也算有緣分,這樣,雖然可能幫不上你什么,一會兒我會讓我的接線員發你一份長安市近半個月來的事件記錄,想來對你也算有些幫助。”楚立笑哈哈的送別,臨了也沒忘了客套幾句。
“是么?那真是太感謝了。”沈林說道。
“也只能幫得上這點忙,盡一份綿薄之力,祝你們馬到功成吧,我就不留你們了。”楚立說道。
雙方寒暄完畢,防盜門關閉。
當那一扇門戶關閉的那一刻,仿佛門內門外被隔絕成了兩個世界,沈林掛著笑容的面龐在一瞬間恢復了平靜,甚至有些冷漠。
沒有多說什么,三人平靜的下樓,從那發霉的樓道中走出,回頭望了一眼那破舊的樓層,沈林的眼神很是深邃。
“不太對勁,這個楚立給我一種很古怪的感覺。”趙子良在出了樓層之后第一時間說道。
這種感覺很難描述,就像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內部混進了一只不明物種。
馭鬼者大多暴戾,他們的精神不太穩定,所經歷的恐怖更讓他們的心理負擔一重再重。
可這楚立卻完全沒有表現出這種狀態,這顯得與馭鬼者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就像是一群精神病中猛然發現還有一個正常人,你會怎么看那家伙怎么不對勁。
“沈先生提起在那個隧道中見過他的女兒的時候,這個楚立的眼神有些波動,很短暫,但還是被我看到了,他似乎很在意這件事。”戴鶴鳴開口。
富豪之間縱橫商場,察言觀色的能力比沈林兩人強得多。
“這有什么問題?這家伙看上去像是個極其顧忌家庭的人,尤其是他老婆的死讓那個他在這方面似乎有一定偏激,很可能對他的女兒有一種超乎尋常的保護欲,沈林在這種條件下提起,很有可能是引起了他的應激反應。”趙子良言道,他覺得這方面沒什么問題,這也是這個楚立唯一一點讓他安心的地方,這會讓他們覺得這家伙的心理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問題,不然這個楚立會是個十足的怪物。
“或許吧。”戴鶴鳴沒有開口,反倒是沈林開口,他的雙眼半瞇,眼神有些渙散,顯然在深思某些問題。
“現在討論這些沒什么意義,這邊沒找到什么線索,現在怎么辦?總不能干耗著。”趙子良言道。
沈林的雙眼睜開,瞥了他一眼,言道。
“去找周斌跟徐放他們,總部在這里調查了這么久,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邊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