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鬼的恐怖性或許不是太高,要對付這東西最麻煩的地方可能就是要在這群尸體當中找到最核心的那只鬼。
沈林很慶幸在遇到這只鬼的時候尸體的數量還不算太多,否則這只鬼單單憑借恐怖無比的尸體數量,就足以讓他們這些人找到累死。
“對,太對了,大哥,你這堪稱再世諸葛亮了。我們原本以為動手的那一刻,觸發厲鬼規律,至少會在厲鬼的襲擊或入侵中找到那只鬼,可失敗了。”胡唯一諂媚過后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臉色轉換的飛快。
他一點點看著同樣臉色難看,在原地忐忑不安的楚玖,再次惡趣味的咧嘴怪笑。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我一個。厲鬼的襲擊無聲無息,出手的人根本沒有看到那只鬼的存在,就死的無聲無息,現在已經成為了這個隊伍里的一員。”
楚玖和付擎兩個人因為胡唯一的描述呼吸有些停滯,他們剛剛想出來類似的辦法,想依靠主動出擊尋找厲鬼,可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胡唯一扼殺在搖籃里。
沈林則是難得回頭看了胡唯一一眼,這個看上去就十足社會氣息的人,話里話外的很多事都讓沈林忍不住瞇眼。
在沈林看來,胡唯一的描述堪稱“敘述性詭計”,這是一種常用在懸疑當中的寫法,早些年輝煌一時。
核心目的就是通過文字上面的部分模糊地帶,隱藏部分顯而易見的信息,讓人產生思維盲區。
胡唯一就是如此,在他的描述中,他所在的小隊或群體,至少前前后后嘗試了數次。
一次是離開隊伍。
一次是試圖以緩慢行走的方式規避規律。
一次是強行破局,試圖找到那只鬼。
或許還有幾次嘗試,可最終的結果指向很明顯。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胡唯一活了下來。
沈林就那么看著這個一臉諂媚,宛如市井商販一般圓滑自如,能屈能伸的家伙。在對方的表情中,沈林甚至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
在胡唯一義正詞嚴的煽動中,有兩撥人先后死于前幾次嘗試。
直到最后一次拼死一搏,胡唯一煽動了所有人,他們在絕望之中抓著僅存的那根救命稻草,等待胡唯一一聲令下,這些人冒著極大的勇氣沖了出去。
然后,他們在絕望和驚恐中,看著依舊在照常行走的胡唯一,臉上充滿驚駭和不可置信。
直到被厲鬼襲擊成為尸體,他們這些人恐怕也沒想明白這一切究竟因為什么。
胡唯一輕描淡寫描述下的一切絕對沒有他描述的那么簡單,這個人幾乎葬送了所有的同路人,只剩自己一個人活著。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活著,這樣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無論多少的詭辯都無法抹殺,這個人貌似諂媚憨厚的外表下,是一顆硬的不能再硬的心。
一眼過后,沈林回正腦袋,他沒有戳破胡唯一,現在這種情況這家伙還有用,在這里跟他爆發沖突不是什么明智行為。
胡唯一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他的智慧屬于普通人范疇,可或許是流離市井多年的生存本能,他能敏銳地感覺到沈林一直以來對他的態度不太對。
對方對自己有沒有敵意不好說,但最起碼可以確定沒有好感。
糟糕的局面,這個叫“沈良”的家伙現在是他為數不多的救命稻草,這個節骨眼翻車可不是什么好事。
很好的壓下內心的一切喧囂,胡唯一的臉色更加諂媚了,他笑的像是古代宮廷內趨炎附勢的太監,且本人毫不覺得羞恥。
“大哥,情報知道的差不多了,你有啥想法嗎?”
“這只鬼的恐怖程度并不高,麻煩的是要找到它。”沈林淡淡言道。
“大哥高明,可不是咋地,麻煩的就是找到這只鬼。大哥你看上去就神通廣大,有啥高招沒?”胡唯一再次開口。
伸手入懷,從懷中口袋掏出一根被黃金袋子包裹住的細長物品,沈林拿出來后眾人發現是一根細長的白色蠟燭。
“鬼燭!”
三聲驚呼,意味各不相同。
胡唯一驚訝于眼前這個叫“沈良”的人果然深不可測,這家伙身上的靈異物品絕對不止這一件,一時之間他貪婪的心思竟然有些壓不下去。
楚玖驚訝于沈力拿出的是白色鬼燭,她當然很清楚白色鬼燭的效用,點燃后吸引厲鬼,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吸引厲鬼怎么感覺是一種更加作死的行為。
付擎的驚呼是驚嘆于沈林的想法和魄力,他隱隱猜到了沈林的辦法,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辦法一般人還真沒那個膽子做出來。
“你知道這東西?”沈林回問,他問的是胡唯一,楚玖和付擎兩個總部嫡系知道并不奇怪。
胡唯一將眼底的貪婪盡收,嘿嘿一笑。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王教授出品的靈異物品么,之前只在照片上看到過,可算是看到實物了。”
“據我所知,鬼燭分為兩個版本,紅色和白色,你手中的白色鬼燭在外界的評價可不太高,所有人都在說這東西跟催命符差不多。”
等等,胡唯一腦子里閃過白色鬼燭的效用,他有些反應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我們之中有人手持白色鬼燭,點燃后吸引厲鬼的注意力,牽引厲鬼,厲鬼襲擊他的時候,剛好可以為我們制造逃脫的時機。”
胡唯一有些興奮,他興奮到顫抖,幾個日夜的煎熬和恐懼,像是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
他也在腦子里思考,越覺得這個辦法成功的幾率很高,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掙脫這只鬼,重獲自由。
“那我們快開始吧,還等什么?”
胡唯一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他一刻都不想等,他甚至希望下一秒就掙脫這該死的詛咒。
“誰去?”沈林看向胡唯一,表情很平常,像是隨口問出一句普通的話。
“他們,讓他們去。”胡唯一毫不猶豫的指向楚玖和付擎兩人,沈林手握鬼燭,胡唯一當然不可能送沈林去死,人家拿著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你讓人家去死,這是蠢貨行為。
胡唯一覺得這是目前最理想的辦法,他甚至覺得沈林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能夠犧牲一個人換來三個人在厲鬼口中逃出生天的機會,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楚玖和付擎怔了怔,很是默契的沒有說話,像是認命一樣。
他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無論沈林選誰去,他們都將沒有任何怨言。
楚玖兩人的默認讓胡唯一更興奮了,感覺到逃脫厲鬼的曙光就在眼前,他已經等不及了。
“你看,他們兩個自己都默認了,一個人的命換三個人命,這太劃算了,還能讓你自己生還,你應該沒什么拒絕的理由。”胡唯一在催促,他迫不及待,他焦躁不安,如果不是眼前沒辦法亂動,他恨不得自己上前從沈林手里搶下來鬼燭塞到楚玖兩個人的手里。
也就是在這種忐忑且焦躁的過程中,胡唯一聽到了沈林的回應。
“你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拒絕。”
“你他媽在想什么?”胡唯一聽到沈林的回應一時之間沒有維持好自己一直以來的偽裝,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完全不理解沈林腦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當真上趕著找死不成?
沈林沒有回應。
這個時候的沉默反倒像是利劍,直接讓本就控制不住情緒的胡唯一徹底破防。
“你他嗎在找死嗎?這兩個人是你兒子還是你情人,你他嗎這么舍不得,舍不得等死嗎?艸!”
“尼瑪的蠢貨,原本以為是個聰明人,結果還是一個蠢貨。”
“不想活就他媽送我出去,一堆蠢貨,一群人死在一起很壯觀嗎?整什么爛俗國際大片。”
胡唯一心里破防之后的喋喋不休沒有間斷,他就差站在原地一蹦三尺高,跳腳著罵沈林。
楚玖也忍不住開口。
“沈,沈良,他說的對,我們沒必要一起被這只鬼拖住,在這條路上,被一只鬼拖住的麻煩是無窮無盡的,如果不盡快掙脫,我們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么。”
沈林側頭看上楚玖,表情鎮定,緩緩開口。
“做好自己的事,還不到時候,如果有必要,我不會吝嗇你們的性命。”
回正腦袋的時候,沈林的表情有意無意的掃過付擎手中被他攥的皺巴巴的紙幣。
這張紙幣被付擎拆卸沒多久,他們就突然遇到了這只鬼,被隊伍裹挾著前進。
沈林不認為這是巧合,如果楚玖他們的形容沒錯,這大概率是買命錢詛咒生效的結果。
如果按照之前他們描述中,被賣命錢詛咒纏身的人,在死前運氣不斷詭異變化的過程沒錯的話,那目前的付擎才剛剛起步。
沈林沒有輕易動用鬼燭的原因就在這里,買命錢的詛咒還在生效,只要付擎在,他們的轉機可能很快就能到來。
他們才剛剛接觸眼前這支被沈林取名代號“陰兵”的厲鬼,只要緊跟厲鬼的隊伍,他們不會觸發規律,這在黃泉路上反倒像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更重要的是,沈林明顯能感覺到他跟鬼母的聯系在加強,一直處于移動狀態的鬼母在他加入這支尸體隊伍后,距離在飛速縮短。
那張買命錢的效果詭異的過分。
通過厲鬼難纏的詛咒來達成最終的目的,這驚悚而詭異的過程讓人忍不住膽戰心驚。
沈林下意識的把付擎手中的紙幣暫時列為不能接觸的恐怖,這東西的詭異程度以目前沈林的眼界很難理解。
離奇的過程,恐怖的風險,詭異的達成目的,這一切簡直可怕。
在后方,一直罵罵咧咧的胡唯一像是罵累了,他蹬著通紅的眼睛,索性也不偽裝,一臉惡狠狠的盯著沈林,眼球內通紅的血絲加上他那張惡人一般的臉,活脫脫一副惡鬼面相。
沈林對這一切毫不在意。
他鎮定的來源來自于這只代號“陰兵”的厲鬼本身,只要貼合規律,這只鬼就很穩定,他完全可以借此來規律很多風險。
如果事有不測,他手中的白色鬼燭會在第一時間點燃,并交到付擎手中。
白色鬼燭的恐怖詛咒和買命錢的可怕規律或許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總之,付擎是現階段最合適手持鬼燭的人,屆時,他們完全可以借著付擎吸引厲鬼的空檔時機,離開這里。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度過,這支尸體隊伍內部在消失了談話聲后,淪落為一片死寂,沈林再也不曾出聲,在這支隊伍中聚精會神的打量著四周,像是在尋找什么。
楚玖和付擎兩人則是聽話的閉口不談,老實的跟著。
只有胡唯一的表情一變再變,他臉上的焦躁不安越來越明顯,有好幾次穩定前進的步伐都有些錯亂,精神方面的高壓加上之前談話的怒氣,讓他的理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現在越來越有一種不顧一切沖上去搶了鬼燭,脅迫這三個人使用送他出去的想法。
而且,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終于,胡唯一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速度,力求保證自己緊跟隊伍的節奏,不觸發厲鬼的規律。
一步,兩步,三步。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胡唯一像是看到了自己逃脫的未來,他獰笑著咬牙。
然后,胡唯一就直愣愣的撞上了什么東西。
再一看,撞上的正是在他前方的尸體。
眼下,尸體詭異的僵直在原地,不再有行進的征兆。
再一看四周,這支由尸體組成的隊伍,在胡唯一被困在其中后,幾天幾夜就不曾停下的厲鬼。
此時此刻,停下了!
這詭異而驚悚的一幕讓胡唯一忍不住屏住呼吸。
透過擋在面前的尸體,胡唯一似乎感覺到正前方有一陣陣陰風吹蕩,他的耳邊竟然有了什么碰撞的聲音。
在忐忑中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最先映入眼眶的是一襲紅衣。
那是個一副軀體半陰半陽,半生半死的女人。
又或者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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