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龍哥誠意和干貨滿滿的回答，坐一邊的左文杏差點想暈過去。
饒是他自己沒有和風投打交道的經驗，但是平日里有父親做生意經驗的潛移默化，有陸道升時不時的分享鋪墊，下意識就覺得張小龍這樣太不合適眼下的場合。
這么實在是要車禍現場啊……就是不知道一會兒被保安丟出去摔地上的時候會有多痛。
瞥了陸道升一眼，一副撲克臉，也沒什么表示，左文杏牢記陸道升之前的叮囑，也只能默不作聲繼續看對話進行下去。
王樹聽了張小龍的回答后盯著他打量了片刻，似乎是停下來想了一會兒，又接著問道：“那么你計劃書里這個600萬美金的估值是怎么算出來的？為什么你覺得你們未來的公司值這個價？”
張小龍實在是有點不適應，加上這個問題要不是他回答得了的，轉頭看向了陸道升。
坐了半天沒吭聲的陸道升開口答道：“我不知道該估值多少錢，要Foxmail企業版的研發、公司的日常運轉、還有之后的市場推廣一直到公司盈利，安全起見需要2000萬人民幣。
為了不讓Foxmail偏離軌道，必須要保證控制權。考慮到IDG一貫以來的投資風格，不會干涉企業經營，所以可以退一步，不追求絕對控股，只保證相對控股，我們可以讓出40%的股份。
結合現在的美元人民幣匯率，40%股份換2000萬人民幣，估值就得是600萬美金。”
王樹沒有說話，陷入了思考。
一旁的左文杏覺得陸道升也被張小龍傳染得“過于實在”了，寫商業計劃書時，自己看著陸道升的種種想法都覺得激動不已，現在直接一句不提，就干巴巴地算起賬了。
但陸道升沒法告訴左文杏的是，和眼前的王樹大佬打交道“實誠”點也沒事兒。
據前世的報道記載，小馬哥就是用“實誠”打動了王樹，為騰訊換來了救命的資金。
當時騰訊賬目資金告急，公司危在旦夕，騰訊五虎之一曾李青利用自己的人脈關系聯系上了王樹，并爭取到了和王樹見面會談的機會。
當小馬哥和曾李青與王樹會面時，小馬哥說道：“如果IDG現在沒有投資我們，騰訊可能會死。但即使你給我們錢，未來仍然是不確定的。”
王樹問小馬哥對騰訊未來的看法，小馬哥回答說：“我不知道。”
王樹又問小馬哥：“騰訊憑什么值550萬美元？”小馬哥答：“因為我們缺200萬美元”。
小馬哥不知道騰訊能估多少錢，但需要200多萬美元，又不想放棄控制權，于是就以讓出40%的股份倒推出550萬美元的估值。
多年后，王樹回憶道：“那時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腳踏實地的領導者，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即便這是在公開出版的騰訊傳一書中的原文，但陸道升前世多年的互聯網經驗見識過太多“為勝利者諱”的事情。
小馬哥有沒有真的這么“放棄治療”似的實誠，王樹是不是真的會因為小馬哥實誠表現而覺得可以投資，對此陸道升深表懷疑。
都是老江湖，做事下判斷這么能憑感覺，真實性非常存疑。
反而是當事人為了更美好的形象采取了美化，或是騰訊傳作者為了引人入勝做了修飾的可能性更大些。
但饒是如此，陸道升也一點不虛，照樣敢放任張小龍“實誠”、自己也跟著“實誠”。賭對了自然可喜，弄錯了也沒啥大問題。
陸道升知道，自己寫的創業方案實際上硬傷還是很多的。
比如公司都還沒有成立就跑過來要錢。
比如作為主要申請人的張小龍完全沒有企業管理的經驗，除了Foxmail其實眼下的工作履歷也乏善可陳。
比如放棄唾手可得的變現等盈利手段，幾乎是讓風投方承擔了絕大部分風險。
有這些硬傷在，IDG最終給張小龍投資打造圍繞Foxmail的公司幾乎是不可能。
但沒關系，本意上陸道升就沒覺得一定要拿下風投，陸道升的目的就是接觸，占據IDG的視線，拖延騰訊和IDG接觸發生的時間。
正當陸道升三人在IDG和王樹天南地北地聊著時，深圳華強北的一處辦公室里，騰訊的創始人團隊正聚在一起開會。
前世的此時此刻，騰訊的賬目上已經沒多少資金可用了，整個團隊一邊在焦頭爛額地進行技術救火，不斷地為因為噴涌增長的用戶量而狀況頻發的系統救火，一邊在火急火燎地四處借錢救急和尋求投資，以讓QQ活下去。
但此時，似乎五人（小馬哥、張志東、曾李青、許晨曄、陳一丹）的神情都比較放松，不復幾天前的緊繃焦慮。
“前幾天有位老……姓陸的年輕人，就叫小陸老板吧，找到我，提出是我們的粉絲，很看好QQ，很看好騰訊的，希望能入股我們公司。”
曾李青率先開口，本來想叫老板，但是想想找上門來的明明就是個看著很小的年輕人，叫一聲老板總覺得別扭，只得加個小字。
“這位陸老板表示可以按照100萬、150萬、200萬的檔位來給我們投資，但是也希望投資的越多，我們估值上給的折扣越多，讓他以更便宜的價格多買股份。說穿了就是買得多便宜點的意思。”
“陸老板的誠意我看還是有的，看著也挺懂技術，說你們QQ這么流行，后臺資源消耗肯定不小，會比較缺錢，為了讓我們能安下心來考慮他的提議，當場就給了我們10萬塊救急……”
“所以，我們商量一下，要不要接受這位小陸老板的提議呢？如果接受，按照什么方案來讓他注資呢……”
作為IDG的負責人，王樹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即使有左文杏父親找關系幫忙介紹，陸道升一行也是等了快二十天才得以和他見面。
在等待的時間里，陸道升除了打磨商業計劃書，和張小龍、左文杏交流想法，自然也沒放過雙管齊下的機會。直接去華強北找到了騰訊的辦公地點，向接待他的曾李青表述了自己參股騰訊的提議。
前世正是曾李青在騰訊彈盡糧絕之際四處奔走，先聯系IDG再拉上盈科，才有了騰訊的絕境逃生，陸道升首先要安穩住的就是這位。
另一邊，王樹和陸道升一行的談話已經到達尾聲，就在王樹準備開口送客之際，陸道升突然問道：“王總，我可以邀請您去浦江考察一下我手上的項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