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尸宗也是靈界大派,傳承歷史和底蘊不比我們茅山派差多少,現任天尸宗大尸兄的實力不在你掌門師伯之下。”
“大師兄?”
其實糾正道:“是僵尸的尸,天尸宗宗主稱‘大尸兄’,他們以尸入道,壽命悠長,不分前輩晚輩,都以同輩論交。除宗主以外,其他男僵尸稱‘尸兄’,女僵尸稱‘尸姐’,我們外人稱呼他們也是如此。”
“尸兄尸姐,好奇怪的稱呼。”石堅臉色古怪道。
其實笑道:“靈界中怪人多的是,天尸宗弟子已經算正常的了。這個門派雖然是以尸入道的僵尸門派,但卻是靈界中少有的尸道正宗,門下弟子性格堅韌,行事光明磊落,正而不邪。”
石堅明知故問道:“那為何我在溆水縣碰到的尸兄會變成吸血惡魔?”
其實嘆道:“天尸宗秘傳的天尸玄功奪天地造化,據說是僵尸王后卿傳下來的,修煉到最高境界可以成就殭神,成為與四大僵尸王齊名的存在。”
“修行天尸玄功要渡‘滿月劫’,一個月一次,渡不過就會陷入瘋狂,徹底失去理智。”
“這樣的天尸宗弟子在靈界中被稱為‘尸魔’,誅殺尸魔,天尸宗不僅不會追究責任,還會感謝你。據我所知,靈界中大部分尸魔都是被天尸宗自己誅殺掉的。”
石堅突然想起溆水縣十里鎮那位尸兄,他被同門追殺,來不及渡滿月劫而化身尸魔,憑殘存理智死鎮自己,還給后人留下消滅自己的方法,著實讓人欽佩。他有點明白為何天尸宗一個僵尸門派會被稱為‘尸道正宗’了。
“師父,天尸宗弟子多嗎?”
其實搖搖頭,“你這個問題大概只有天尸宗大尸兄才能回答。幾百年前天尸宗很興盛,門人弟子眾多,后來好像發生了一場內亂,尸宗與人宗大打出手,人宗弟子損失慘重,漸漸斷了傳承,到現在已經沒有人宗這個分支了。尸宗同樣元氣大傷,偌大的天尸宗從此衰落下來。如今人數應該不會太多。”
石堅好奇地問道:“尸宗和人宗有什么說法?”
其實耐心道:“尸宗主修天尸玄功,將自己的身體煉成僵尸之軀,以尸入道。人宗擅長煉尸和馭尸,像我們茅山派的煉尸術、降尸咒就源自人宗。聽說人宗有一門尸道秘術,玄妙程度絲毫不遜色于天尸玄功,可惜已經失傳了,誰也沒有見過。”
聽到這里,石堅心中一動,隱隱覺得自己得到的地尸術就是天尸宗人宗失傳的秘術。
由此可以大膽推測事情始末,溆水縣尸兄曾經參加過天尸宗那場由盛轉衰的內亂,他從人宗弟子手里搶走了記載有地尸術的傳承靈玉,逃到溆水縣十里鎮,追殺他的毫無疑問就是人宗弟子。
“幾百年過去,人宗銷聲匿跡,當年追殺尸兄的人宗弟子八成已經作古,倒是不用擔心此人的威脅了。”
回到茅山,石堅絲毫不擔心妖魔鬼怪僵尸來找他的麻煩,數十位陰神境法師,三大法箓境宗師可都不是吃素的,鐵定讓它們有來無回。此刻聽了其實的話,他心中的擔憂完全消失了。
“師父知道的靈界隱秘很多啊!”石堅暗暗想到。
不一會,二人回到華陽觀。
茅山六觀的整體格局大同小異,一進道觀大門,便看見一座祭壇。不像其他五觀的三層祭壇,華陽觀的祭壇只有一層,上置香爐,香爐里插滿了香茬子,青煙裊裊。
正對大門、祭壇的是靈官殿,殿內供奉著道教護法神王靈官,見他赤發紅須,手持九節神鞭,腳踏風火輪,威風凜凜。
靈官殿前的廣場上,一個少年正在練習七星步。
少年十幾歲的樣子,瘦高瘦高的,道號始正,是石堅的二師弟,俗家名諱麻麻地。
麻麻地看到石堅頓時面露喜色,他三年前入門,其實讓石堅傳授他形意拳等練體功夫,朝夕相處,師兄弟之間的關系還不錯。麻麻地正想打招呼,瞥見石堅身邊的其實,宛如老鼠見了貓似的,目不斜視,認認真真練功。
和石堅不同,其實對麻麻地十分嚴厲,甚至有些嫌棄,天資差也就罷了,還邋遢懶惰不講衛生,吃飯摳腳丫,挖鼻屎,每次都被其實罵,罵過以后收斂了幾天又故態復萌。
石堅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微微搖頭。以他的功夫和眼力,一眼就看出麻麻地過去一年明顯沒怎么用功,功夫沒多少進步,比石堅九歲時差遠了。
其實估計拿他沒辦法,又不想耽誤徒弟的修行,也懶得管基礎不基礎了,直接傳授他道法,這七星步一看就是初學乍練的水平。
口頭勉勵了麻麻地幾句,石堅便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抄書。
華陽觀后有座小山,山不高卻秀雅,站在山頂的觀云亭可以飽覽茅山大部分景色。
石堅很喜歡在亭子里抄書,一抄就是月余。冬日寒風料峭,卻吹不冷他的心,偶爾抬頭,只見萬福宮、萬寧宮、萬壽宮在暖陽中巍峨聳立,眾妙觀、通圣觀、喜客觀上空青煙彌漫,萬籟俱寂中聆聽茅山弟子的誦經聲,他整個人都變寧靜了。
雙眸似靜水無波,心中出奇的平靜,無欲無求,此時正抄到紫陽真人的悟真篇,心有所觸動,下意識念了出來:“不求大道出迷途,縱負賢才豈丈夫,百歲光陰石火爍,一生身世水泡浮。只貪利祿求榮顯,不覺形容暗悴枯。試問堆金等山岳……”
這一念便停不下來,好似陷入一種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全然忘我的奇妙狀態。麻麻地送來晚飯,喊了幾聲沒反應,伸手去推,卻被石堅的靈力震得雙掌發麻。
他六神無主,匆匆忙忙跑回華陽觀找其實。吸溜一聲,把鼻子下面掛著的兩行鼻涕吸回,沖其實喊道:“師父,不好了,大師兄抄書抄瘋了。”
其實眼皮噌噌跳,呵斥道:“鼻涕擤干凈再跟我說話。”
麻麻地從善如流,手指捏著鼻子狠狠擤了一下,然后將沾滿黏糊糊鼻涕的手藏到身后,說道:“師父,擤好了。”
“我讓你用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