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姜余如此激烈的言辭，范一同額頭上的汗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
這些話是隨便能說的嗎？
即使這些都是事實。
他悄悄的用余光瞟了一眼楊校長，卻發現他老神在在的抽著煙，一副很欣賞的樣子。
楊校長平常發點牢騷還是可以的，但對這些敏感的問題，他也是諱莫如深。
沒辦法，體制內就是如此。
但姜余說出來就絕對沒問題。
首先，他排面夠大，全國經濟的快速發展離不開他。
魔都若真站出來針對姜余，那就是自尋死路。
一個排名第六的城市而已，能有多大分量？
楊校長敢保證，其他排名前十的城市肯定會跳出來群毆魔都。
其次，姜余在大佬眼里，早已是今非昔比。
一個可以左右東南亞的人，就算是人品再差，也強過魔都百倍。
更何況，姜余的人品口碑一向不錯。
最后，姜余是軍方的人。
嚴格的來說，姜余是軍方強硬派代表，是軍方的最強接班人。
四個軍種贈送給他的四套軍禮服意味著什么，姜余可能不是很清楚，而楊校長卻明白。
那是軍方賦予姜余行使正當權利的象征。
那都是他應得的！
姜余一路走來，楊校長看的一清二楚。
他所做之事，幾乎大大小小都跟軍方有聯系。
只不過，這糊涂的家伙沒意識到罷了。
從第一次倒賣烏克蘭武器開始直到現在，姜余所接觸到的行業，沒有一項不關聯軍方。
楊校長有時候都很好奇，這家伙究竟是什么樣的體質，居然每次都能夠和軍方保持如此的默契。
所以，姜余就算是把魔都罵成狗屎，相信那邊的人，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到了姜余如今這個地位，沒必要再畏畏縮縮，該發出聲音時就一定要雷霆震怒。
他的排面，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軍方的排面。
軍方不好干涉的，姜余可以理直氣壯的站出來。
就像這一次的談話，相信肯定會被傳到軍方和最頂級大佬的桌面上。
這并非監視！
而是因為他們之中肯定會有人傳上去，不是楊校長就是范一同，或許是王麗櫻，也或許是……
這次談話之所以會受到上面重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魔都的經濟引擎失去了動力。
全國都在快速發展中，而擁有強力優勢資源支撐的魔都卻為何一蹶不振，停滯不前。
魔都比不過首都，情有可原。
但它作為一個直轄市，一個老牌大都市，比不過其他省會城市，就很難說的過去了。
連梅州這樣四五線城市，都把他們比下去了，這就不僅僅是顏面盡失，而是揮之不去的恥辱。
不只是魔都政府找原因，國內高層也非常迷惑。
所以，范一同出現了……
姜余透過現象看本質，直指的問題的最核心處。
他挑開了魔都經濟發展的遮羞布，而且把問題擴大了……
回去的路上，楊校長搭上了姜余的順風車。
王麗櫻有些擔心的說道。
“姜哥，你今天說的話是不是有點太直接了，我擔心那邊會對你不利。”
姜余摟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手臂，安慰道。
“沒事，他們都快自身難保了，哪還有閑工夫管我的事？”
“喲呵……你小子居然看出來了，不錯嘛，有長進。”
坐在副駕駛的楊校長聽到姜余的分析，有些驚訝。
姜余淡然一笑，自信的說道。
“這能有什么難度，自從您帶他過來并介紹身份后，我就有所猜測，果不其然啊！”
“不是我小看他們，就算是聯合起來，我也不怕。”
楊校長點頭說道。
“確實如此，但我想不需要你出手了，上面很快就會有動作了。”
“魔都享受如此優越的政策，居然還有這么多人膽大妄為……”
姜余毫不在乎的說道。
“不奇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不良的風氣自改革開放以來就在魔都愈演愈烈，大家睜只眼閉只眼而已。”
“越是開放的地方，越是容易藏污納垢、監守自盜，也就會出現越多的濫官污吏……”
“老魔都人卻已經習以為常，因為解放前，他們也是這么做的。”
“魔都經濟變成如今這樣，想要掩飾都遮不住了，那些身居高位者要負很大一部分……”
王麗櫻坐在旁邊，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有些云里霧里，弄不明白，索性戴上耳機聽MP3。
楊校長對經濟方面不是很擅長，有些疑惑的問道。
“小姜，按道理說，魔都的經濟體量應該是很強大的，資源也很充沛，可為什么一下子就后勁不足了呢？”
姜余微微一笑，解釋道。
“魔都這百多年來，一直都是樺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尤其是在建國后就一直獨領風騷，積累了強大的資源和技術儲備。”
“如果是按部就班的發展，魔都經濟絕對掉不出前三名。”
“現在他們卻在作死道路上越走越遠，今年，我估計它很可能會跌破前十。”
楊校長很疑惑的問道。
“怎么可能還會跌？”
姜余呵呵一笑，說道。
“資本和市場競爭。”
“魔都的現在的經濟模式，有些類似于早期的民國時期，企業被外資掌控，政府服務于外來資本。”
“這些被外資掌控的企業剛開始因為壟斷，還是有些競爭力的，但隨著時代發展，生產技術和經營理念得不到創新，終究會被淘汰。”
楊校長這下就更疑惑了。
“難道他們就不會主動去創新、去變革嗎？”
姜余只能耐心的解釋道。
“老楊，我就拿您來做個比喻，
您去國外投資做生意，然后付出最小的代價跟當地企業合伙做生意，最后賺個盆滿缽滿。”
“您說，開不開心？”
楊校長想都沒想就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那不廢話嗎？老子肯定開心啊！”
不等楊校長陷入美好的幻想中，姜余又問道。
“那么問題就來了，本錢既然已經賺回來了，那您是不是應該多投資點，多拿出一些好技術發展一下企業。”
楊校長拼命搖頭，很堅決的說道。
“真當我傻嗎？既然都有錢賺，我還費那個事干嘛？”
“況且，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企業，那么操心干嘛？”
姜余繼續問道。
“發展到后來，競爭對手出現了，生意不好做了，您還愿拿出更多的錢，拿出更好的技術發展企業嗎？”
楊校長沉思了一會后，才回答道。
“這主要就要看當地的經營環境的穩定性和政府政策的延續性，總之呢，很多事情要考慮。”
“萬一政府變卦了又咋辦？”
“優惠政策收回去了，市場競爭更激烈了，咱不是找罪受嗎？”
姜余微微頷首說道。
“您有這樣考慮，是人之常情，有句話不也是這樣說的嗎？”
“市場有風險，投資須謹慎。”
“這個道理咱們都懂，難道那些鬼佬就不懂么？”
“魔都作為中外合資企業最多的地區，您認為那里還有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