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狡兔三窟,曉風可不止鬼市一個地盤。
事實上,他手底下的產業極多,其中有一項趙玉京也是剛剛從湯佑麟嘴里知道。
人口販子。
是的,曉風是整個太平洲最大的幾個人口販子之一,妖狐買賣他中間都有參與,和魔道中人也打交道。
這些秘事本來湯佑麟是不知道的,但是他接觸過曉風幾次后,曾經因為好奇私底下查探過,才知道這小子不干人事。
但曉風最大的收入來源,還是兜售消息,畢竟他大道根腳特殊,自稱無所不知,號天機雅士。
想要找到曉風,難度比找到周郎還大,不過曉風有一個弱點,只有蘇御知道。
這還是溫候告訴他的。
曉風希望初言做他的道侶,因為兩人同根同源,都是清風得道的妖物。
但初言對曉風非常排斥,直言兩人大道相悖,將來必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所以蘇御打算以初言做誘餌,引出曉風,再由趙玉京和邱師姐抓人。
回洞天喊上初言,一行五人向北而去,前往湯佑麟建議的曉風第一個藏身之地。
大夏割鹿洲濱海,有一座海灣碼頭。
整個東海防線,大夏已經和妖族打的頭破血流,唯獨這座海灣,仍然熱鬧繁華。
住在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散修、魔修還有妖修,管事的叫阿華,一名人族元嬰境修士。
碼頭上停靠著大船十余艘,樓高七層,桅桿六支,隨便一艘放在陸地上都猶如一座堡壘。
太平洲只有兩座神仙渡口,靈龜渡和桃花渡,從這兩個渡口坐船去別洲山河,幾乎是修士們的不二選擇。
但也有其它方式,比如眼下這座海灣渡口。
但是從這里坐船,風險就比較大了,
一來這里魚龍混雜,大多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野修魔修,弱肉強食,安全問題很大,出了事沒人會管你,全靠個人本事。
二來這里的渡船品階不高,遠洋出海經常會出事,海里有大妖,海上有海盜,隔三差五就會有一艘海船消失,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修士也有當海盜打劫的,都是為了生存嘛。
五人一路都是以心聲交流,避免被曉風探聽到。
來到海灣之后,蘇御等四人隱匿在遠處,只由初言一個人進入海灣打聽消息。
這里的勢力比較復雜,大概分為四支,其中三支來自別洲山河,剩下兩支,一個是名義上的管事阿華為首的野修一派,另一撥是奇歡宗。
據湯佑麟說,曉風曾有一次跟他接觸,就是在這里見面的,就在阿華的府邸。
各個勢力之間,都有渡船,初言剛一進入海灣,就有人湊過來兜售自家船票。
說白了,這些人都是做運輸生意的,有乘船的客人才有錢賺,來這里坐船的,都是做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為了安全起見,大多成群結隊,少有獨行的。
初言沒有理會那些人,而是徑直去往阿華的府邸。
這個叫阿華的,應該就是曉風留在這里的手下。
報上來意,初言很容易就得到了阿華的接見,因為她說自己是來買消息的。
阿華模樣看起來有七八十歲,老態龍鐘,在一間密室接待了初言,
“道友想買關于湯佑麟的消息?”阿華請初言坐下后,淡淡問道。
初言點頭道:“是的,越詳細越好。”
阿華挑了挑眉:“湯佑麟可不是一般人,道友想知道哪方面的?”
初言道:“他現在在哪。”
阿華沉思片刻后:“這個消息價格不菲,畢竟湯佑麟做為十一境玉璞劍仙,我們兜售他的消息,是要冒風險的。”
“不用擔心錢的問題,”說著,初言將三袋精金豆子放在桌上,“只要消息真實可靠,錢不是問題。”
“那就好,”阿華瞥了一眼桌上的錢袋子,來到中央處的石桌前,扯掉一張黑布,露出里面一個通體透明的圓球。
圓球之中狂風肆虐,隱有雷電交織,
阿華將食指放在圓球上,片刻后,一縷清風被他從球內剝離出來,握在手心摩挲一陣后,被他揉成一粒棗子大小的圓球,然后裝進一個小方匣子中。
“關于湯佑麟的下落,一半的消息已經存進匣子里,售價三千顆精金豆子,驗貨后咱們再談另一半消息的價格。”
初言笑了笑,一手交錢一手拿過匣子。
只要她接觸到匣子里那道消息,曉風無論身在何處,都會察覺到他的存在。
而初言之所以這么做,為的就是讓曉風知道自己在這里。
初言從匣子里取出那枚消息,捏碎之后,一股信息由手心進入體內,然后浮現于腦海當中。
“隱居清河縣,化名湯和,窺視霞舉洞天,被清河縣典史蔣虎懷疑,隨時有被揭露的風險。”
厲害這都知道了。
初言搖了搖頭:“這一半消息我已經知道,錢花的太吃虧了,我要另一半的。”
阿華笑了笑,“正因如此,道友才能確定我這里的消息絕對真實無誤,所以錢并沒有白花,稍等。”
接著,阿華又來到圓球之前,手掌覆在上面,雙目微閉。
時間一點點過去,看樣子這另一半的消息比較耗時,
與此同時,遠在大夏北王庭地界的曉風,真身從一股山風中剝離出來,佇立在一座山巔上,眉頭微皺。
現如今,他和周郎的合作非常愉快,在他的幫助下,周郎的妖族大軍已經順利的拿下了北王庭一洲之地,此洲接近一半百姓已經被轉化為嗜血的行尸走肉。
而他也獲得了極為豐厚的報酬。
阿房宮財大氣粗,無論精金豆子還是妖族舍利,大把大把的給,以至于曉風現在成了周郎的專職探子,其它的生意反倒可以先放在一邊。
“初言出現在了西海灣?她想打聽湯佑麟的消息?”
曉風已經察覺到了初言的動向。
呵呵姓湯的多半已經暴露,看樣子是被霞舉洞天的人盯上了?
蘇御現在仗著景燭樓,已經敢找湯佑麟的麻煩了?
他們應該是失去了湯佑麟的線索,才會想到去我那里打探消息,西海灣不算什么秘密,初言稍微打聽下應該就知道那里有我的人。
但是她哪來的膽子暴露在我眼皮子底下呢?
不會是想要給我下套吧?
“哈哈”曉風在風中大笑,“初言這個賤人,敢跟我做對?”
一陣狂笑之后,曉風隨手從體內剝一道心神,這道心神逐漸顯化成他的模樣,
“去吧,去看看那個賤人在搞什么鬼。”
半晌后,阿華收回覆在圓球上的手掌,搖頭道:“湯佑麟已經離開了清河縣,具體去了哪里暫時沒有探查到。”
“就這?”初言冷笑道:“你們不是號稱無所不知嗎?”
阿華坐下后笑道:“目前沒有探查到他的行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趕路,只要他停下來,在一個地方呆足兩天,我們這邊就會知道,道友如果不著急,可以暫時在海灣等上一段時間。”
“要等多久?”初言皺眉道。
阿華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十天半月,除非他一直在趕路。”
“那算了,不等了,”初言直接離開。
湯佑麟就在海灣外面,按照這個阿華的說法,只要他在那里呆夠兩天,這邊就可以知道他的下落。
這不就暴露了嗎?還是早早離開為好。
既然曉風不在這里,而且自己也完成了暴露行蹤的第一步,那么接下來,就是慢慢等待曉風現身了。
蘇御建議她往東走,去平柔洲。
初言獨自上路,蘇御他們隱匿在周圍悄悄跟隨。
葉傳庭那邊已經收到蘇御的傳信,早早布置下人手,打算配合蘇御等人圍剿曉風。
當然,他們的所有行動,也都在隱秘中展開。
初言是非常熟悉曉風的,即使兩人的見面次數非常少,但畢竟大道同源,可以將初言看做是金丹境的曉風,而曉風的能力,則相當于玉璞境的初言。
殺力不大,保命的本事獨一無二。
初言一開始就猜到,曉風絕對不會親自來找自己,但是她有辦法逼迫曉風現身。
一路向東,行出三百里之后,初言突然在一處高山草甸停下,
清風拂過,搖曳的草甸中,曉風現出身形,
“不愧是同根同種的自己人,一下子就把握到了我的存在,賤人好久不見。”
曉風還是那副樣子,臉上戴著一張人皮面具,身形殘缺,仿佛一件漂浮在風中的黑色大衣。
初言一聲不吭,直接化作一道清風繼續遠遁。
曉風身子一旋,化作清風追去,
“跑什么啊?咱們這么多年沒見,不想敘敘舊嗎?”
“呵呵你往哪跑啊?被我纏上,你能跑到哪去?”
“傻丫頭,做我的道侶有什么不好?你當年若是答應,何至于現在還是個小小的金丹境?”
初言故作一副不厭其煩的樣子,不停改變方向,兜兜繞繞好幾個圈子之后,繼續向東。
“你去海灣是為了找我吧?打聽湯佑麟的消息是個幌子吧?好賤人,聯合外人來對付我?你忘了咱倆出身相同了?”
“你以為可以騙得過我嗎?這一次既然讓我掌握到你的行蹤,你是別想再溜回洞天躲起來了。”
“初言,我吃定你了。”
曉風隨手甩出幾記風刀,硬生生將初言攔下。
初言停下身形,漂浮在半空,冷冷道:
“你所行之事有違天道,能進玉璞境,已是極限,你纏著我,不就是希望我能補上你的大道殘缺,從而有機會進窺飛升境?”
曉風笑道:“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若能入飛升境,你至少也是玉璞,雙贏之局,你何必拒絕呢?”
初言淡淡道:“我如果死了呢?”
曉風表情一變,咬牙道:“你不能死,誰死你都不能死,整個天下就只有你與我大道契合,你若死了,我終生無望飛升境。”
初言淡淡道:“大錯已然鑄成,你如果一開始就走正道,無需我的幫忙,也是有希望的,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突然間,曉風眉頭一皺,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初言身旁,一柄碧綠色的飛劍直指初言眉心。
“葉傳庭!”曉風冷冷道。
葉傳庭呵呵一笑:“原來天機雅士的弱點,竟然是這位姑娘,那可真是巧了,她的命現在在我手里。”
曉風雙目一瞇:“我賭你不敢殺她,她要是死了,你會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蘇御也不會放過你。”
葉傳庭道:“我想拿這位姑娘和你做個交易,告訴我周郎的下落,我就放人,至于蘇御,你覺得本尊現在還顧的了那么多嗎?”
葉傳庭這么做,當然是與蘇御串通好了,如果換成蘇御拿初言威脅曉風,顯然不切實際,那么葉傳庭來做這個“惡人”就比較合適了。
曉風現身的第一時間,初言就已經心語傳聲給蘇御不要妄動,因為來的是心神分身,就算抓到也沒什么用。
而初言故意停下拖延時間,并指出曉風的弱點在自己身上,然后葉傳庭裝作在旁竊聽突然現身,拿初言來要挾對方,上演一出苦肉計。
接下來,就看曉風敢不敢賭了。
就賭葉傳庭會不會殺初言。
“呵呵原來如此,”
曉風冷笑道:“鬧了半天原來是針對周郎,早說啊,多大點事,人交給我,周郎就是你的。”
葉傳庭哈哈一笑:“閣下說笑了,這種大事本尊怎會兒戲?你不表現出點誠意,我可不會相信你。”
“隨便,那你留著吧,”曉風灑脫一笑,雙目瞇起,一瞬不瞬的盯著葉傳庭。
大意了,他么的竟然沒發現這個王八蛋潛藏在周圍,初言這個蠢貨,剛才就不該接她的話茬說那么多,這下好了,被人竊聽到了。
周郎和初言比較,哪個對自己重要?
這特么還用想?一個只能賺點錢,另一個關系到自身大道,這也太好選擇了吧?
但是
姓葉的也不是好打交道的主,賣不賣周郎,還得再看。
眼見曉風毫無動靜,葉傳庭在得到初言暗示之后,微微一笑,本命劍刺入初言眉心,
剎那間,初言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全身抖如篩糠,眉心血流如注。
曉風表情不變,嘴角還掛著一絲淺笑。
飛劍再入半寸,初言神魂劇顫,一身靈氣消散而出。
“停手!”
曉風終于坐不住了,咬牙切齒道:“有你的,周郎的下落我會告訴你。”
葉傳庭并未停手:“不行,你必須帶我找到他。”
隨著耳中不斷傳來初言凄厲的慘叫,曉風表情猙獰道:
“好!我答應你。”
初言七竅流血,軟倒在葉傳庭懷里。
曉風破口大罵:“蠢女人,真特么沒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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