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了……”
城西，白宅。
家主白仲山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雖然他在讀書方面并不是特別在行，但待在這里，卻可以使他靜下心來。
“唉！”
白仲山嘆了口氣，此番動作，不僅沒有幫兒子出氣，反倒自己坑了自己一把，這下倒好，惹上了現任縣令，又惹上了下任縣令，但凡對方想報復，自己就只能乖乖受著！
“這叫我怎么辦才好啊！”
為了此次的免禍，白仲山可真是大出血，雖然他的修為高于李叢，但也高得有限，李叢一天能萃取七八兩靈精，他充其量萃取十一二兩。
每月除開日常的修煉時間，其它大部分時間都要不停地萃取靈精，如此才能在月底交完稅之后，留下足夠的靈精供給護衛們修煉所用。
而正是因為他用靈精來給護衛們堆修為，這才有了他們年紀輕輕就達到后天高階的出色修為！
可以說，他白仲山就是個人形造血機，不僅要上繳恐怖的九成官稅，還要支持護衛們修煉……
不得不說，朝廷的絕戶計就是厲害。
如此高額的消耗之下，縱是他白仲山三百年修為，也屬實攢不下來積蓄，更別提拉起一幫子煉氣士殺官造反了！
縣令有句話沒說錯，每個煉氣士都是半個反賊，一旦朝廷衰弱，就是他們各地造反的時候。
造反，就是煉氣士的人生終極目標。
但遺憾的是，因為稅率太高，導致他們手頭根本沒有資源支持自己造反……
“二十二斤靈精啊，攢了三百年的家底，直接下去小半……”
后悔不迭的白仲山，感覺自己心都在滴血：
這都是以后造反的資本啊！
即便是再慫的煉氣士，也有一個殺官造反的夢想，別管他敢不敢，他總歸要有造反的底子，而大量的靈精積蓄，就是這物質基礎。
三百年積蓄瞬間沒了小半，造反夢終究還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把亂緒都扔到一邊，白仲山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
“事到如今，只好在今后的幾十年間削減修煉時間，以節省時間萃取靈精，慢慢補回損失吧。”
雖然依舊不甘心，但三百年壓榨都熬了過來，也不差這幾十年，反正他還遠遠沒到壽元大限，有種的就跟老子比命長，看老子再耗死你們幾十任狗官！
一想到神修那可憐的壽元，白仲山竟然真的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收斂心思，他閉目調動體內龐大的靈力，以自身靈力為引，聚集四方天地靈氣，再經過一系列非煉氣士便看不懂的神妙手法。
一點點晶瑩剔透的細沙粒便憑空而生，輕輕落在他事先準備好的罐子里。
整個過程枯燥且繁雜，速度也極慢，只有耐心之人才能長久地萃取靈精，否則遲早要被憋瘋……
嘭嘭！
正在這乏味的過程中時，忽聽有人敲門！
白仲山睜開雙眼，眉頭一皺，心想自己是不是昨日丟臉丟大發了，導致這幫護衛下人也敢冒犯于他。
“何人！不知道老爺我閉關時不能擅自打擾嗎！”
白仲山語氣不善，雖然被縣令給落了面子，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下人惹得起的。
他打定了主意，無論敲門的是誰，今天都必須從嚴處罰，最高則逐出白家，讓這廝體驗一下什么叫江湖難游，好重立家主威嚴！
然而……
“爹！是我，會文！”
兒子那急切的聲音讓白仲山瞬間啞了火：
怎么是你小子啊，我這剛準備重振家主威嚴呢……
“臭小子，進來！”
白仲山沒好氣道。
得到父親的準許，白會文連忙推門進來，直呼：
“爹！禍事了！昨天的那個張果上咱家來了！”
白仲山虎軀一震，當即喝道：
“快請！”
白會文點點頭，正轉身走了沒幾步，就見一道令人恐懼的身影大步而來：
“不必請了，我自己來就是了！”
聲音剛傳出，那化名張三的“張果”便跨進了書房。
白家父子連忙將之安排坐好，待雙方坐定，便見白仲山勉強笑道：
“大人此來寒舍，實在令此宅蓬蓽生輝，不知大人所為何事啊？”
張然笑了笑：
“白先生莫要緊張，不知者無罪，何況我與縣令又豈是那種魚肉百姓的狗官？既已事畢，便不必放在心上了。”
真的嗎？我不信！
白仲山表面笑了笑，心頭卻根本沒有把這話當真，以他三百多年的經驗教訓來看，這幫狗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個個都不是好東西。
別看對方現在笑瞇瞇地，但肯定沒帶好心思來，絕對是別有所求！
果然，這“張果”忽而面色一肅：
“朝廷本月有大用度，靈精稅收不是很夠用，此番乃是縣令來尋我，說本月的靈精稅提前繳納，以上月份額十五斤為量，朝廷急用，就現在收吧！”
狗官！
白仲山當時就急了，心頭直接開始問候這“張果”的十八輩先人。
明知道我才被罰了二十多斤靈精，現在又巧立名目來多收，你是真把老子當成隨意盤剝的縮頭烏龜了？
“大人，我覺得……”
白仲山面色陰沉，正要翻臉。
卻見張然早有準備地從袖子里摸出一塊黑石金字的令牌，似是無意般地在白仲山眼前把玩，那些金字正落在他視線之內……
白仲山當即面色再變，眼中帶著難以形容的恐懼。
“大人，我覺得為朝廷分憂是我輩煉氣士的榮幸，區區十五斤靈精而已！”
恐懼之中，白仲山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當即拍胸脯表示，為朝廷繳稅是我輩的榮耀！
……
“真是奇了怪了，這牌子究竟有什么含義？竟將一名活了三百多年的煉氣士嚇成這樣……”
走出白宅，張然一手提著封口的大罐子，一手把玩著那枚黑石令牌。
靈精稅的征收過程本來十分艱難，甚至張然覺得對方不止一次想翻臉，但最終在牌子現身之后，白仲山忽然就乖巧起來……
帝斬玄元于京，敕曰：莫如反者！
這簡短的文字背后，似乎藏著一段影響極其深遠的往事，并且這件往事對所有煉氣士都是一個足以引發恐懼的重大歷史事件！
張然想了想，決定以后好好向縣令請教越國歷史，不是普通人的歷史，而是修行者的歷史，他真是越來越好奇這個越凡帝國了……
“好了，解決了白仲山，接下來就是李叢李道長。”
對于這位算是自己雇主的道人，每月十兩靈精的供養費他也拿了好幾個月了，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若非必要，他還真不想與之發生點不愉快的事情。
張然嘆道：
“希望李道長多多擔待吧，畢竟我如今身為朝廷中人，屁股跟他們坐不到一起，有些雙方沖突的事情，還真是很難以避免的啊！”
不過，話是這么說的，但張然卻對如今的生活樂在其中：
做個魚肉煉氣士的狗官，還真是挺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