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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鏊出山了!
正德四年因為不滿劉謹專權,王鏊帶著滿腔的激憤回到了老家吳縣,從此開始研究學問,著書立說。
這是一位正直的老人,品潔高尚的老人!
劉謹伏誅,正德皇帝以及廷臣數次廷推召王鏊還朝,然而王鏊以年邁為由,堅決不肯。
要知道以王鏊的資歷,他若還朝,基本上內閣首輔或者吏部天官這兩個位置必然有一個屬于他,然而王鏊似乎已經真的無心仕途,或者說早已經對吏治感到失望,所以選擇離開朝堂這個是非之地。
朱厚煒登基后,以討論王鏊所著《震澤紀聞》為由,打算先把老頭誆到京城再說,誰知王鏊不為所動,一副你雖然是皇帝,但是學問太差,不夠資格討論他文集的架勢,堅決不肯入京。
丟了面子的朱厚煒徑直將王鏊給扔到了九霄云外,要知道他之所以召王鏊還朝,其根本原因還是來自于大臣們的懇求,并非是覺得朝政沒了你王鏊就不轉了,也算是給朝臣們一個面子,誰知道自己竟然被削了面子……
朱厚煒做夢都沒有想到王鏊會回到京城,而且是以近七十的高齡,不遠千里從吳縣拖著老邁的身體回來。
關鍵是他為什么回來,御書房內王鏊拜見了皇帝,卻沒有說明來意,只是最簡單的例行公事,對于嘉靖這位讓大明翻天覆地的皇帝,王鏊并沒有表現出絲毫敬畏。
無欲則剛!
很顯然,王鏊不是回來當官的,垂暮之年,陽壽都不知道還剩下幾年了,還遠離故土跑回來當官?
這樣十足被權勢熏心的官迷,幾年前也不至于會堅決不搭理朱厚煒了。
很快,朱厚煒知道了王鏊回京的用意!
他不是為了朱厚煒而回,他為的是朱載坖!
吏部尚書、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少傅……一個個光輝燦爛的履歷,再加上潛心著述十年,王鏊絕對擔的上當世大儒這四個字評價。
很顯然,這是外朝的盤算,而王鏊也是內閣想方設法給請回來,準備對朱載坖下手的大儒!
按照王鏊的資歷,讓他成為太子太傅,也就是帝師肯定是綽綽有余,而朱載坖僅僅只是皇長子,在法理上暫時還沒有成為太子的資格,所以教導一名尋常的皇子,很顯然不可能請得動王鏊的大駕。
但是嘉靖朝不一樣,和歷朝歷代都不一樣,現在不管是百姓還是官員都非常清晰的能感受到嘉靖皇帝的野心。
嘉靖帝不但是要憑借一己之力來改變大明,他還要在嘉靖朝時期開拓一片遼闊的疆域,完成所謂的殖民偉業!
當然這些和老白姓關系不是太大,可是和官員關系就大了。
因為官員知道嘉靖帝不是單純的開疆拓土,去為大明打疆域,事實上疆域太遼闊,以當前帝國的控制力也肯定做不到有效統治,所謂的天高皇帝遠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嘉靖帝另辟蹊徑,要建立兄弟之國,以龐大的移民數量來分化大明的人口壓力,再對殖民地進行文化同化,派遣大量的讀書人去治政,數管其下的手段一一施出來,最重要的問題就被凸顯而出。
這個問題就是統治,正德皇帝朱厚照率十萬大軍征伐歐洲給了滿朝上下啟發,名義上是正德皇帝禪位給嘉靖,現在嘉靖帝還正德一片不亞于大明的疆域。
可實際上也是讓朱厚照在海外建立一個全新的政權,這就是守望相助的兄弟之國!
那么只要兄弟之國不會同時陷入衰落的泥沼,只要有一個保持強盛,那么不管是大明王朝還是海外的大武王朝,都能提兵殺過來殺過去!
萬世不滅,似乎已經是對大明王朝最完美的詮釋!
然而不知道是嘉靖帝野心太大還是覺得不保險,他還要拿下澳洲和什么美洲!
而且這本身就是原計劃中要拿下的地盤,也就是說現在朱厚照攻打歐洲,純粹是臨時起意。
那么美洲和澳洲必然也會征服然后殖民,和朱厚照建立大武一樣,建一個全新的王朝,大明的兄弟之國、父子之國、叔侄之國!
那么誰會成為這些土地上的統治者?
答案毋庸置疑,必然是嘉靖帝的子嗣!
皇后如果生下嫡子,那么必然會繼承大明社稷正統,成為大明的下一代帝君,如果皇后無子,那么身為皇長子的朱載坖就是嘉靖帝的繼承者,如果皇后有子,朱載坖必定會被嘉靖帝攆到美洲或者澳洲建立王朝,成為王朝之祖!
也就是說朱載坖當皇帝幾乎是板上釘釘!
滿朝的大臣對于嘉靖帝基本上已經絕望了,誰都能感受到嘉靖帝對于儒家的防備和戒心,也都知道嘉靖不對儒家動手的根本原因是時機未到。
儒家數千年道統難道讓名教子弟眼睜睜的看著毀在嘉靖帝手里面,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嘉靖帝一直沒有明確說過他要廢除儒學,甚至于嘉靖帝興學都是打著儒為主雜為輔的口號,就連科舉都依舊是以四書五經為主!
你儒家用什么借口和皇帝抗辯,皇帝動儒家了嗎?沒有!
那抗爭不就是脫褲子放屁,沒事找事!
大臣們知道嘉靖帝就是想慢慢耗死你,一點點來剝奪儒家的力量,侵蝕儒家的立身根基,等到他們這些老家伙一個個離開之后,被侵蝕差不多的新儒家臣子,要么會新學,要么就會被剔除!
這才是嘉靖帝最狠的手段,所以儒家必須自救,自救的辦法就是嘉靖帝的兒子!
只要把嘉靖帝的兒子培養成純粹的儒家子弟,只要嘉靖子嗣能夠接受儒家的治國理論和為君之道,那么就算儒家在大明會沉寂幾十年,可終歸還有重回巔峰的機會。
再不濟還有海外的新王朝,大明沒有儒家的生存土壤,難道海外也沒有?
嘉靖帝的手能遮蓋住大明天下,難道還能遮住整個世界?
所以王鏊在內閣的勸說下回到了京城,然后進入了燕京大學,對于這位已然垂垂老矣的大儒而言。
他的余生只剩下最后一個任務,將朱載坖教導成為合格的儒生!
沒有被新學侵蝕,純粹的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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