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縣為飲馬江,青衣江,淮平江,三川交匯之地。
地處瑜平平原,其間沃野千里,介于淮泰山脈,關山之間,東西長約八百里,號稱八百里瑜川。
出了槐回山,由密道伏殺后雖然死了不少人,但得益于輜重也大大減少,行車速度反而加快了些。
等到了瑜平平原,算是進入林瑜縣境地,治安確實好了不少,尤其是官道維護得很好,周遭山匪,野獸似乎經常被清理般,強人比其余各地少上不少。
令得林末倒有些驚異。
“這也正常,林瑜縣作為淮平郡產糧大縣,產出糧食大多運往全郡各地,糧食問題事關整個郡地數千萬百姓,
要是真出了問題,別說淮平郡,就是淮州州府估計都會來人問責,誰擔待得起?”
葉老解釋道。
“就連那些強人,大盜,正常而言都不會動走官道上的糧車,畢竟都清楚,某些時候,若是一糧車稍出差池,或許千里之外,一家五口便會忍受殍餓。”
看著官道上,來往不歇的糧車,他臉上有些復雜。
“當然,山匪,大盜也是有的,不過大多盤踞在淮泰山,關山一帶,關山峽那邊新出的一伙賊人,就是那風行十三盜,便是近來林瑜綠林中名頭最響之輩。”
葉老臉色變得鄭重,語氣也嚴肅起來。
像在林瑜縣這種武風橫行之地,綠林勢力也非比尋常,畢竟實力弱的,你去占道打劫,拳頭不硬,說不準便是獵物以獵人的形式出現,送人頭罷了。
在他看來,像那風行十三盜中,最次也有立命境第三重的大盜存在,不然絕無可能占據關山峽如此扼要之地,甚至擊退了幾次周勝軍圍剿。
“綠林勢力?”林末聽到這,確實來了些興趣,拍了拍屁股下的黑毛馬,駕到葉老身旁,問道。
“也就是淮泰山的黑風寨,紅粉匪,關山的虎頭山,幾個勢力罷了,都有著立命境第三重的大高手坐鎮,咋了,莫非林兄弟還想落草為寇,上山享快活?”
葉老打趣道。
算是同生共死后,一行人又接觸了一段時間,他倒也知曉了林末為人。
其雖長了副極威臉與身材,但一番接觸下,卻也能發現,其實際非常善良,正直。
一般而言,不觸及底線,還是很好說話。
“還別說,你這體型,怕是即使在聲名最赫的黑風寨上,估計也能混個小寨主當當。”
林末聽后正色,“放心,要是真下了海,第一件事必定是把葉老擄上山當狗頭軍師,好出謀劃策,共謀大事。”
葉老聽完頓時不敢再繼續深聊,連忙轉開話題。
一路上一行人閑聊,越靠近林瑜縣城,人流量也越是多。
此時已經時至傍晚,城門外同樣車水馬龍,極為繁華。
只見道路上,要么是搭運貨物的小商小販,要么是腰佩刀劍的江湖游俠兒,當然,也有奢侈馬車緩緩駛過,不時還能聽見馬夫肆意呵斥之聲。
總之,一切都很有生氣。
來往行人的步履似乎都要從容些,嬉笑怒罵都格外真實。
這種景象與臨走時,寧陽那種風雨欲來風滿樓時的虛假繁華確實有很大不同。
“我們就先行一步了,林兄弟,
這東西你小心收好,若是想尋我們,便到城里葉堂坊的天香酒樓找廖掌柜,另外,我們先前談好的謝禮待準備穩妥后,我們再尋個時間碰頭。”
葉老看見高大城墻上筆走龍蛇的‘林瑜’兩字后,忐忑的心終是平靜下來。
其從懷里拿出一枚精致的金鑲玉葉,慎重地遞到林末面前。
“一路也有勞葉老傳授經授驗了,后會有期。”
林末同樣鄭重地接過物事,沒有立即翻看,小心收好后,拱了拱手。
葉老笑著點點頭,揚了揚手,車隊繼續前行。
只見其招來一個城衛,似乎出示了什么物事,使得立在城門處的小統領連忙跑來,最后直接從擁擠的人群中開了條道。
竟是走了特權。
林末仿佛看見了在寧陽時,他從大龍山回歸時的日子。
就在其陷入回憶時,前方的黑色馬車車窗帷帳忽然掀開,葉玥忽然冒出頭來,面紗上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林末。
林末下意識抬頭。
只見其原本柔和的表情立即兇蠻起來,柳眉倒豎,粉拳捏起,示威般朝林末揚了揚。
而看著林末眉頭慢慢皺起后,又嚇得跟受驚的小鹿般,一下將帷帳放下。
車輪轱轱,漸行漸遠。
“我們有特權嗎?”
林末收回目光,朝仰坐在馬車上的林父問道。
原本哼著不知名小曲,一臉愜意的林遠山忽地一愣,隨后笑道。
“怎的,你還想追上去不成?”
林末沒有說話。
“聽爹一句話,以你的天資實力,選擇伴侶之時,必然不能像常人一般隨意,一般各憑喜好,
你注定要繼承偌大的林氏,甚至將其發揚光大,推至林瑜,淮平,甚至玉州第一世家,她配不上你。”
林遠山聲音低沉,緩聲說道,看著身前雄壯如小山,兩肩似能擔負世間一切的身影,眼里滿是期待。
“爹,你累了,我只是想快些進城,不想耽擱而已。”林末微微仰頭,淡淡道。
林遠山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搖搖頭,趕著馬車,插空般跟上隊伍。
他是不建議林末與葉玥多接觸的,在他看來,武道路漫漫,感情只會影響其拳頭的硬度。
況且葉玥身份太復雜,看似尊貴無比,實際卻是空中樓閣,稍出差池,便會如美麗的瓷器驟然摔毀般,變得支離破碎、
簡單說,他不覺得這樣一個沒半點心思的女孩子,能斗得過端坐葉氏后院十數年,手下數百客卿的那位。
往后葉氏必然不會平靜,說不得便是個大漩渦,足以將任何敢于插手的人或事絞成粉末的大漩渦。
與其接觸,得不償失。
這也是為何到最后,他都沒告知葉老他們真實身份的原因。
不過亂起來也好,真亂起來,林氏那位可說不得便會安分不少了。
林遠山瞇了瞇眼,原本傾倒的身子微微坐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