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越來越高。
鼎上方熱氣冒的愈加之多,與寒風對流,形成騰騰白霧。
原本堅硬的白沙石開始在火華葉汁的催化下,變成粘稠的流態,與巖漿有些類似。
但仔細看,可以從中看見點點細小的白屑,于其中翻滾,爭先恐后地匯聚在一起,隨后往林末身子里鉆去。
看著不起眼,但與肌膚碰撞,在高溫之下,卻猶如刀子般鋒利刺骨。
不過如果說第一次天賦獲取,得到的是不斷增長的氣力,第二次的青龍形態,獲取的則為全方位增幅。
半龍化后,無論是力量,防御,速度,都得到了空前的強化,原本正常狀態下十幾萬斤的氣力,甚至能暴漲到近乎兩倍,達到近三十萬斤的巨力。
單是普通狀態,防御力比之以前也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因此對林末而言,還算可以承受。
林末緊閉雙眼,全力運轉石佛如來獨尊經,原本微黃的皮膚,開始泛紅。
這是皮膚溫度過高的表現。
他呼吸節奏慢慢變得有規律,循著獨特的節奏,體內氣血也在按著特殊的路徑流動,在白沙石的催化下,速度越來越快。
與此同時,骨骼,肌肉,經絡正在一點一點地破碎,隨后慢慢重鑄,達到更完美的地步。
在這一過程中,一絲絲獨特的勁力慢慢凝練,自身體深處而發,溪流般流竄淌動,最后匯在一起,于骨骼之上形成一道膜。
倘若有人能近距離觀察,便會發現,潔白無瑕,猶如玉石的骨骼之上,附著著星星點點奇異的紋路,看上去很是玄奇。
而周身的血液更如沸騰似的,吸收著養分,不斷翻涌,越來越粘稠,如銀汞般,代表著強大的生命力。
其間,有部分血液,晶瑩如瑪瑙,緩緩流淌于血管之中。
據他估計,這種血液只占全身血液半成。
等到周身血液全部轉換為這種沸血后,便能順利達到‘點燃’的地步,進行氣血藏神,凝練意勁。
林末便能真正踏入立命境中的,氣血境。
到那時,磅礴的氣血所產生的紅利才開始真正享受。
即使只憑遠超常人的意勁量,怕也能供他進行跨境作戰,更何況加上已經堪比半步宗師的力量。
兩相疊加,絕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算法。
或許,真正做到以力破法,立命境逆伐宗師。
林末感受著周身白沙石所帶來的刺痛開始慢慢減輕,便意識到這次藥浴已經快要結束,當即也不遲疑,開始最后一輪的運轉沖刺。
可就在這時,變故滋生了。
霎時間,滾燙的血液流經全身時,腦海中忽然出現嘭的一聲炸響,緊接著,大量的信息出現在腦海中。
隨后猶如放電影般,一幀幀動作圖像出現,最后化作一張觀想圖,印刻在腦海中。
良久,林末緩緩睜開眼,眼里滿是復雜。
“大威天龍.....原來說的是這個。”
他臉上無悲無喜,輕嘆了一句。
方才腦海中出現的是一部真法。
準確說,或許并不局限于法,只是名稱如此而已。
其來由也很是久遠了。
乃是最開始,大禪寺一行,見那青葉禪師所得?
林末開始回想。
當時那青葉表現的很古怪,與他交談并沒有說幾句話。
除卻介紹了他其與林父的淵源外,便直接拿出一枚血舍利,將其按入他眉心之處。
當年林末也猜測過,青葉應該是將那大威天龍法總綱贈予了他。
可是事后摸索很久,依舊一無所得,之后則因為瑣事耽擱,慢慢淡忘了。
‘這種手段,類似于玉簡傳承?而且開啟條件也有些苛刻,必須氣血渾厚到一定層次嗎?若不是我有天賦珠,而恰好獲得了霸王位格,天生神力,氣血不斷增加,達到要求,
換作普通人,或許立命后也無法開啟這道傳承。’
林末緩緩睜開眼,慢慢接受起腦海中的信息。
同時也想明白了某些事。
‘怪不得之前方水街上,那個靈臺宗的僧人會稱呼我為師兄,還直接背刺了連重道人一手,對了,其名為青鈡?難不成青葉禪師與其還有些許關聯?
也對,如若沒關聯,大禪寺也不可能有大威天龍傳承。’
林末抽絲剝繭般進行著分析。
在他看來,大禪寺或許是靈臺宗的分寺,專門負責挑有緣人?
當然,所謂的有緣人,自然不是什么天生佛性俱通之輩。
像他,一本像樣的佛經都沒讀完過,不照樣被青葉稱為與佛有緣嗎?
‘據說靈臺宗乃是淮州大宗,如果可以,是否能借著這個機會,以之庇護林氏呢?’
說實話,與大周為敵,其實壓力很大。
畢竟一個延續千年之久的皇朝,即使如今衰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付林氏一個充其量縣豪級的勢力,自然是再簡單不過。
雖然林遠天他們一直說,只要待著大延山,便不用擔心,但難保出現意外。
‘可以將之當做一個后手。’
林末緩緩下了決定。
而就在林末動過念頭,想要試著尋求,淮州頭部大勢力,靈臺宗的庇護之時。
淮州,另一大宗,千山宗里,卻是出現了一件大事。
千山宗里,拿到大周道藏院,軍陣道兵項目的重湖真人,于珞珈山試驗道兵之時,不幸重傷垂死,至今未能蘇醒。
千山宗,云湖峰。
一男一女席地而坐,正對著遠處云海怔怔發神。
男的身材高大,眉毛極粗,面部線條硬朗,模樣堅毅;
女的身穿一襲紅裙,芙蓉秀臉,畫著淡妝,很是秀美,只是蛾眉緊皺,心事重重的模樣。
“君意,師尊還沒蘇醒嗎?”
女子問道。
林君意搖了搖頭,同樣眉頭緊鎖,沉聲道:
“聽大師兄說,師尊傷勢不輕,明明尋了處低烈度區域試驗道兵,可不知為何,一位本命境大修出現,將其重傷,
不過掌教真人已經前去靈臺宗求藥,興許很快便能好,君芙你不也不用過多擔心。”
崖上兩人,正是林氏于千山宗修行的林君意,與林君芙。
“可是,這段時日,宗內自察還未停止,前段時日由師尊擔保,我等才沒事,如今師尊不醒,我怕.....”
林君芙一臉擔憂,輕聲道。
自察顧名思義,便是自我檢查,宗內有無作奸犯科,違反宗律之人。
如若有,便會示情節嚴重程度,遭受相應懲罰。
本來,他們不必擔心這個,畢竟兩人自林瑜來到千山宗,自然一切小心翼翼,刻苦修行。
可是前段時日,一切都變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家族,不知為何,忽然舉家造反,這就使兩人處境十分尷尬。
按照宗法門規,像他們這類人,最少也會被逐出師門,不許背負千山之名,所作所為,皆與千山宗無關。
事實上,如果不是兩人師尊重湖真人,以自身擔保,兩人在半月前,便已經被逐出師門。
只不過如今......
“師尊沒醒,還有大師兄在,況且,門中師叔伯,應該也會看在師尊面子.....”
林君意同樣心底一沉,可是臉上還是強裝鎮定,輕聲安慰道。
不過話沒說完,卻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