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卡塔拉？！怎么會？”
“我不信，我不信這是真的！”
“我老早就看出這小子不是個好東西！你看吧，果然是這樣！”
“背叛者，當處以極刑，困于海眼，生不如死……”
當看清天赤闇身下之人后，洞窟中，瞬間便引起一片喧嘩聲。
有人難以置信，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咬牙切齒。
“我的天！我就知道成員里有壞人……，只是沒想到，那人是卡塔拉……”身后的飛章六只手將整個臉捂住，
“他明明說話那么好聽，對飛章毫不吝惜贊美之情，怎么會，怎么會做這種事？”
“不……不對！我真傻，真的，”他將臉上的手松開，露出悔恨的表情，
“我單知道對飛章輕視看不起，惡語相向的人，會是壞人；我不知道一直夸獎，稱贊飛章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怪不得卡塔拉經常詢問我任務情況，關注我的隱私，我還以為他是關心我，沒想到……”
說到最后，三米多高的壯漢，竟然嗚咽了，六只大手擦拭著眼淚，說不出成句的話來。
林末聽到這，默然不知說些什么，只是注意力落在洞窟中心的石柱上。
天赤闇面無表情，緩緩抬起手，袖口中，滑出一根黑色短棒。
嘩啦！
下一刻，黑色短棒被其握在手中，迅速落下，穿透下方男子的手臂上，直接釘到地面。
“這是罪……”
冷漠的聲音在洞窟里回蕩。
原本喧嘩聲，一下子消失了。
噗嗤！
又是一根黑色短棒落下，這次是另一只手。
“這也是罪……”
噗嗤！
一只腿……
“這還是罪！”
這時，天赤闇停頓了下，抬起頭，蒼白的臉龐抬起頭，原本模湖的身形，凝實了一刻。
滿是花紋的金色雙童環顧四周。
緩緩將最后一根黑色鐵棒，牢牢刺進卡塔拉最后一足，這才收回目光，拍了拍手。
“背叛者，當行誅絕之罪。”天赤闇聲音越來越大。
“破曉前，會有黑暗，背叛者，會有痛苦，黑暗不需要害怕，它終究會消散，背叛者，無需可憐，痛苦會讓他失去在乎的，不在乎的，一切。”
他聲音到最后，又輕了起來。
“卡塔拉，你……可知罪？”天赤闇低下頭，俯視著地上不斷顫抖，氣息孱弱到極點的人。
地面的男子，擁有一頭金色長發，皮膚白皙，五官溫暖，與組織里成員說話時，無論是老人，還是預備成員，都帶著溫和的笑容。
那極具溫暖，極有感染力的笑容，就如太陽一般。
因此卡塔拉在赤鯀里的稱號，是和光。
強悍的實力，溫和的性格，十足的老人，無怨無悔，帶過十幾批新人，幫助他們成長。
不過這些人，大多死在了之前的圍剿中。
“罪！”
“罪！”
“罪！”
這時，周遭石柱上的人，聞聲，頓時雙目赤紅，大聲怒吼起來。
滿臉瘋狂之色。
是的。
實際上，赤鯀中正常人并不多。
大多是瘋子。
或受到壓迫，不得已為之，或天性如此，嗜血殺戮，不然也不會犯下大事，被海族通緝。
因此大多數人，此時臉上都露出神經質的笑容，滿眼瘋狂。
林末旁觀著這一切，面上同樣跟著附和，甚至還催動了死魂訣，使得神情表現得極為瘋狂。
大概過了四五息時間，天赤闇抬起手。
聲音慢慢小了。
地上的卡塔拉，卻是笑了。
笑容不再溫和，而是病態，瘋狂。
加上臉上的血跡，讓原本熟悉的成員，此時都有些驚懼。
“罪？有罪的是你！天赤闇！”
他拼命地想要直起身子，只是四肢上的黑棒將他軀體牢牢固定，再是掙扎，也只得像蟲子般在地上蠕動。
“赤鯀？理想？我只看到一群殺人狂……！你們誰都殺，！誰都殺？……”見不能行動，卡塔拉聲音越來越大，但說到最后，卻破防般，哭了出來。
“這是破曉前，必要的犧牲，如果對你造成了傷害，那么抱歉。”天赤闇難得的出聲回應。
“抱歉，去你娘的抱歉，抱歉他們也不會活過來……嗚……我恨你們，你們會死，你們……你們……都會死……！”
天赤闇神色不變。
卡塔拉四肢上的黑色短棒，色調慢慢變紅，使得前者聲音變得顫抖，音調越來越小。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我詛咒你們，永遠……永遠無法化龍……永生永世，只能在污穢的海眼中……只能……仰望天空……”
一邊說話，不斷有血水從其七竅中流出。
大灘的血水，彌漫于柱石上。
刺鼻的血腥味，逸散在空氣里。
卡塔拉氣息越來越弱。
天赤闇見此，再次環顧眼四周之人，隨后朝天空高高伸出手，好似想要環抱什么。
“大地在哀鳴，海淵之水倒流，海眼中升起死去飛鳥的羽毛，痛苦與黑暗藏于烏云，藏于風暴之后，但當赤鯀之魚飛躍一切，那便是破曉……”
他詠唱著古老的頌詞。
“當黑暗籠罩于眼前，當背叛者被蒙蔽，我們，將以痛苦將其喚醒，同時……讓他失去一切……做到真正……解脫”
卡塔拉一愣，神情一窒，
好像知道要發生什么，突然間，氣息蓬勃了一瞬，身子動作幅度增大，聲音里滿是哀意：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天赤闇……老大……你們不能……不能這么做……我的錯，懲罰我就好……”
輕微的求饒聲中，天赤闇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做莊嚴的宣告：
“卡塔拉，密云鯨一族，族地于艾蒂海域。
不久前，我們遭遇了黑暗，接觸到了痛苦，黑暗會因我們的勇氣，而消散，但痛苦，卻永遠不會憑空消失……它……只會轉移……
海族既然給予了我們戰爭，那么……
我們便給他們戰爭！”
話音落下，洞窟一靜。
下一刻，頓時傳來山崩海嘯的呼喝聲。
“戰爭！
“戰爭！戰爭！”
“給他們戰爭！
一根根石柱上，原本冷靜下來的人影，此時勐地大喊道。
強悍的水元氣息，肆意宣泄，碰撞。
一片片海域張開，彼此擠壓。
恐怖的氣息交織，使得下方的原本不斷翻滾的黑水，也禁止了。
喊叫聲里，林末手中戒子忽然發燙，一股溫熱觸感的傳來。
隨后，一段訊息跟著出現在腦海里。
這有些像一些珍惜真功的傳承手段。
林末面色不變，解密著相應訊息。
訊息很簡單，內容也不多。
是關于密云鯨一族的大致介紹。
包括其島嶼分布，高手數量，以及疆域地圖。
其中還劃分有明顯的十數條進攻路線。
林末在其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訊息最后，是七個字。
密云鯨崩潰計劃。
看完后，林末心中微凜，算是知曉天赤闇之前口中所說的‘失去在乎的，不在乎的’，“痛苦只會轉移”是什么意思……
而原本一臉不屈的卡塔拉，突然求饒的原因……
崩潰計劃……
換個說法。
就是滅族……
密云鯨雖然不是十強海族，但也緊緊靠近這一階級，數量頗多……
他知曉這次赤鯀受了埋伏，損失怕是不小，但沒想到，天赤闇這么剛，話不多說一句，直接開會，就是打回去。
傻子都知曉，作為內應，有過先例的海族，必然會花費大力氣保護卡塔拉背后的族人，
此時他們真若要動手，面對的，必然不止是一個單單的密云鯨一族。
天赤闇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依舊要決意如此……
林末抬起頭，看向四周的成員。
其中有面色狂熱，盡露瘋狂的；有神情平靜，還在思考的；也有一言不發的，但唯獨沒有擔憂驚懼之人。
好似對此次大型任務，都十分看好，十分期待。
林末收回目光，沉默不語。
他想起了卡塔拉從癲狂，到后悔的情緒變化。
想起了不久前，涉及七海多數海域的那一場海祭。
真正算來，這次的戰爭，崩潰計劃，與那海祭，其實沒有區別。
唯一的不同是，他從受害方，無辜者，變成了肅清方，兇手。
他閉上眼。
隨后緩緩睜開眼，面色依舊平靜。
甚至于，合群地張開自身海域，與周遭之人碰撞。
維持在一個比周圍之人強，但又只強了一些的程度。
很是合群，很是合眾，心中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情感。
是的。
這世上，每個人，只要在生活，都會有自己的苦衷，立場。
無論做什么，其實都應該被原諒。
因為不對的，不會是他們，錯的，是這黑暗的世道。
真要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的弱小！
“黑龍，你的路線是什么？要是挨得近，我們一起搞？怎么樣？飛章我可是老實人，
你我兄弟二人合作，必然能安全點，畢竟這次任務，怕是不太容易。”飛章在背后，忽然說道。
“嗯？”林末不露聲色。
“自海族從海淵出，自我們開始與黑手樓合作，走上臺面，矛盾其實就開始激化，
而這一次，不知名人士，在七海屠戮那些海族，便是導火線，海族的埋伏，圍剿，就是反擊，就是試探，
這一次，密云鯨，便是高臺，做到第一次真正交鋒。
必定會很是兇險。”飛章輕聲嘆息，一邊說，一邊揉著自己的頭發。
林末沒有立即回話，在慢慢思考。
可沒等他想多久。
“開始吧，讓他們……感受我們擊碎黑暗，追逐破曉的決心！”
天赤闇緩緩開口，兩只手，依舊向上高舉。
整個人，居然開始懸于空中。
周遭，空氣，一切，迅速變得扭曲，模湖。
同一時間。
每個人手上的赤鯀玉戒，也開始模湖，開始在虛幻與真實間閃爍。
嘩啦！
下一刻。
一枚枚戒子迅速扭曲，化為一道道扭曲的，虛幻的漩渦。
從外面，可以看見那一邊，是陌生的，另一方天地。
“門已經打開了，走吧。”天赤闇低聲道。
他身前，同樣有一道漩渦之門。
話音落下，便毫不猶豫，率先走入漩渦之中。
眨眼便消失無蹤。
緊接著，一道道人影消失不見。
林末身后的飛章，口中發出‘烏拉’般的怪叫，也跟著跳了進去。
他環顧一眼四周，看著人影一個個消失，同樣沒再耽擱，跟著邁步走進。
黑暗，眼前是深邃的黑暗。
不過只是一瞬，便一切散去。
林末回過神來，已經出現在一方陌生的環境里。
空氣里潮濕的氣息，略微泛粉的天空，部分平靜如鏡，部分洶涌難述的大海。
一切都證實著，這是海淵。
他們則在一片小島上。
一個個成員，三三兩兩組起隊來。
同樣是以二人小隊為行動單位。
實施突襲，斬首計劃。
至于崩潰二字，怕是要落到天赤闇身上，是后者的任務。
很快，許久不見的水人就找上門來，與林末匯合。
兩人任務路線是一致的
簡單商量修整一番，便迅速出發。
在此期間，密云鯨海域內，出現了暴動，叛亂。
如果只是一處，林末也不會上心，但并不是，是全域。
而且不止密云鯨，甚至于十強海族海域內，都爆發了不同程度的事件。
這就有些恐怖了。
直接牽制了海族部分力量，惹得他們顧此失彼。
林末才知曉，他想錯了。
赤鯀成長了。
就如同海族在赤鯀里，安插間諜，奸細一般。
沒有再像當年一般簡單，暴力，而是默默暗中支持了一些勢力。
他們這一次，也不是實施突襲，完成所謂的斬首計劃。
赤鯀真正從一個黑暗里的暗殺組織，變成了恐怖組織！
向海族，向世間，展現了自己猙獰的獠牙。
艾蒂海域，綠山島。
一處海域東部，算是在中部的島嶼。
澹綠色的島嶼，此時蒙有一層赤色的光罩。
大量綠色的光點與赤色的光點，正在交織碰撞。
周遭海水因此而扭曲，遠遠看去，那竟然有些像一方超大的海域。
海水中，有著一只只猙獰海獸，前仆后繼沖向光罩。
其上似乎有著一些神秘的物事，還未靠近，便立即爆炸。
爆炸的余波，沖擊著四周的一切。
將那扭曲的海域，干擾，破壞。
同時一個個叛軍海族，跟隨沖擊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