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你在說什么!雨柔,快把你師姐帶下去!」一旁的劉炎發忍不住皺眉,又驚又怒。
說著余光小心地看向林末。
后者面色平靜,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給人一種平靜的觀感。
單論賣相,說實話,就是與萬佛寺那些高僧大師也差不了太多。
可這正是其可怕之處。無論是兩人融洽相談,還是大打出手,對方都是面帶笑容,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好似根本無所顧忌,根本沒有事物能讓其動怒……
這種人,是真正視生命如無物之人……
「別叫我玉柔,我是君芙!這是姑射師傅給我取的名字!」高馬尾女子冷聲說道,一把將身旁的柔弱女子拉至身后。
她們兩人都是寒鏡玉門弟子,不過師尊不是劉炎發,而是劉炎發道侶,姑射道人。
只是后者兩年前度法身劫時失敗,身沒隕落,兩人便只得轉度到劉炎發門下。
這未嘗也沒有玉門高層的心思,希望以此拉攏這位外號為威震重北的大真君大佬。
畢竟在玉門中,師終弟及也并不奇怪,而比起后者,兩個宗師弟子自然無足輕重。
不過劉炎發則根本沒有這個心思,反而將兩人重取名字后,真正當做自身弟子惡心培養。
只是不知是師門教誨環境緣故,還是個性使然,這種好意非但沒有得到相應敬重,更是被人當作理所當然……
「你……你當真以為我管不了你「劉炎發此時也有些動怒,忍不住厲聲呵斥道,眼瞳中出現一抹火意。
「虎未成文,便有食牛之氣。」林末看了那一臉堅毅之色的少女,忍不住感慨,「武夫練拳,天賦其實倒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要有自身氣量……」
「你以為說好聽的話就有用真當我們是小孩」
那名叫玉柔的女子俏臉冰寒,直接將他話打斷,挺起頗具規模的小胸脯,手中不知何時居然拿出一枚白玉蓮花令牌,全然不懼地看著林末。
林末一愣,臉上笑容僵硬,隨后強自再次笑了笑,上前兩步。
「果然有氣量,不愧是寒鏡玉門的高徒,日后說不得也能證就真君……
而且巧了,我家中有一個妹妹,也叫君芙,當初她也和你一樣,一樣的勇敢,一樣的天真爛漫……」
林末掃了眼前不知何時,開始顫抖的火辣女孩一眼,眼中露出回憶之色。
的確,當年的林君芙很是叛逆,即使他不遠千里救了她與林君意,即使他在整個林家已經嶄露頭角,算是年輕一代第一人,
那家伙依舊對他抱有敵意,一樣任性妄為,全然不服氣,最終被搞了一頓,才學會老實。
「你想……你想干什么…」看著不斷靠近的林末,喚作玉柔的女孩慌了神,忍不住低聲道。
身形不斷顫抖,開始往后退。其身后本就老實的姑娘,更是被嚇得眼淚汪。
「我告訴你,你…你不要亂來,我們是寒鏡玉門的…」
「別怕,不過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樣子。「林末笑了笑。
后者手中玉牌抵在身前,還在不斷后退,看了看一旁不做聲的劉炎發,咬著牙齒,仿若做了某種重大決定
「好!對不起!我承認剛剛說話……說話大聲了點…我與你道歉,…你別靠近我……」她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家伙連劉炎發也不敢惹。
怪不得劉炎發會出賣她們寒鏡玉門的利益!
林末伸出手,輕輕將其下巴挑起,看著那張姣好的臉龐,后者咬著牙,偏過頭,卻一動也不敢動。
還真是像啊,雖然都肆意妄為,但也頗為識趣。
「好,我
答應你。」林末點頭。
「我們……離遠些。」
林末伸手,豁然抓住玉柔的肩膀,其手中玉牌頓時發出白色光芒,將其整個人籠罩,可下一刻,直接便被磨滅。
玉牌崩碎。
他單手宛如扔鉛球,將手中之人轟然往前,甩動下砸,狠狠撞在右側大紅圓柱之上。
巨大的撞擊聲中,柱石劇烈搖晃,無數紅色木灰濺出。
林末松手,女孩當即滾落在地,成了滾地葫蘆,發出呢喃的呻吟,柱石上留下一抹血色,慢慢擴散。
「玉柔姐!」
「玉柔!」
劉炎發與那喚作雨柔的女孩齊齊出聲。
后者更是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放心,炎發兄,只是簡單教訓了下,年輕人有勇氣是好事,但也要適當給其一些磨練。」林末笑了笑。
后者張了張嘴,最終搖了搖頭,輕聲嘆息。他其實早明白,以張玉柔的性情,遲早會出事,只是沒想到……
「像這個小家伙就不錯,性情很好。」
林末看著另一個女孩,這喚作雨柔的女孩披著頭發,白嫩的臉龐,淚眼朦朧下,楚楚可憐。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其頭發,其直接縮著肩膀,低下頭。
「不過太過柔弱,可面對不了這殘酷的世界哦。「
話音落下,手中出現一串淡褐色佛珠,與其帶上。
其上有特殊的氣息,與之前馬尾女子手中的玉牌類似,算是他閑暇所制的小物件。
損壞一個玉牌,贈予一件佛串,也讓旁人無從指摘。
「大師這邊請吧。」劉炎發同樣明白了林末的意思,心中暗自嘆息,與雨柔使了個眼神,帶著林末走出廊道。
廊道之后,是一處栽種有各類花草的庭院,院內還豢養有各類珍惜鳥禽,有幾只奇似傳聞中的鳳凰,氣血程度也達到大宗師層次,很是神異。
兩人走到庭院后的一方偏殿。
偏殿墻壁三層,夾縫間有著一方方寒冰玉,使得殿內溫度極低,低到一般立命武夫都難以承受。
殿內極為空曠,中間間隔一堵堵墻,墻石呈蜂窩狀,每處窩口都擺放有一玉晶管。
管內肉眼可見暗紅色的血液。
劉炎發從中取出一金色名冊。
「這便是這個月收獲的異獸精血,藍色字體書寫則是可以自由支配的部分。」他將名冊遞給林末。
林末接過后看了看,冊子并不厚,只有十幾面,按部羅列,最前方是獸王,則是三級,二級,一級山獸。依次對應大宗師,宗節,立命。
越往后面,數量越多。
不過像獸王一列,一月產出居然只有區區百管,藍色字體約莫占據二分之一。
「為何三級山獸與獸王精血數量差距如此之大「林末忍不住問。
劉炎發苦笑「三級及以下的山獸,可以由天工部研制的獸環豢養,定期獲取,而獸王級山獸,獸環根本束縛不住,只得由我等出手捕獲……」
活捉與圍殺是兩個概念,難度不是一個級別。
而鳳凰林產出精血,又與其他地方產出有些區別,自然更為珍貴。
不僅是拿來自用研究,還是轉售獲取資源,都極為合適。
不過正常而言,都不會拿出去售賣。
像異獸精血,用途不比珍惜藥草少,如今異化武道盛行,價值再次抬高,放世面上幾乎有價無市。
林末沒有多少猶豫,直接便將藍色字體的精血,取了五分之四,剩下的留給劉炎發交差。
之后留下通訊信物,便直接返回死草原。
畢竟不久后下一處瑕點便大概率出現在死草原,如今整片第十五重地獄由他做主,他自然撿近的去。
若是這次積攢赤能的效率沒有增長,林末打算便將重心放在法紋神煅上。
他如今神煅至第三十一重法紋,還差五道便能圓滿,凝實真君法身,度真君四劫。
到那時,實力必然暴漲,也能順勢觸及探索大圣境界。
回到死草原。
死原殿因被破壞,事后重建,也沒有那么快便修筑完整,只得搭建一臨時駐地。
他也不嫌棄,交代了一聲此處主事吳子洋,簡單下了些示警的小玩意,便開始閉關。
神煅法紋在其他真君眼中,不僅是個精細活,十分費心勞神,極易法紋崩裂,內耗敗血,有所損傷,過程中,還有提前引動法身劫的可能,可謂十分危險。
但在林末看來,只是按部就班的時間花費。
再加上如自創法門的完善,隨身攜帶的一妙石樹枝丫,龍血鯨的助力,不僅安穩,效率更是出奇的高。
至于提前引動法身劫,真若如此,他反倒更為興奮。
半月后。
焚丘湖。
兩道流光于天邊掠過,隨后直接一閃,落在一片空地之上。
其是兩道人影,一男一女。
一人身著玄色寬衫,衣上紋繡有一只巨大白虎,口銜寶劍作怒吼狀,其人滿頭白發,但臉上毫無皺紋,氣血飽滿。
另一女子則身穿道袍,發髻插玉簪,身材窈窕,好似方才及冠的少女。
不過從其眼角的皺紋,依舊可看出,其年齡不小。
兩人遙遙看了眼不斷噴發流火的焚丘山。
「十年前便有人欲言這焚丘山要大噴發,結果十年過去了,還沒噴,早知如此,妾身便該主動請纓來次鎮守。」女子輕聲嘆息。
眼中有些羨慕。
界域鎮守,雖然危險,但只要夠小心,跑得夠快,不運氣差到碰到一些狠人,幾乎都沒事。
而其背后代表的利益可就大了,那是真正能助力武道,真正能惠及家族,正常而言,都被大勢力瓜分。
「第十五重地獄,還是有些深了,不談這焚丘湖特殊情況,其實都不算好去處,更何況這后面幾重,事關重大,看管極嚴,若是被發現臨陣脫逃,責罰可不簡單。」白虎衣裝男子,搖頭道。
「好了,我也只是說,為何你每次都這么較真」女子眉頭一皺道。
男子見此立即閉口不言。
「走吧,先行與那位所謂的清涼大師提前說一聲,不過真的有必要嗎我們按規矩辦事,難道他還敢瘋」女子繼續道,有些不解。
「小婉……有些時候,不是賭人家敢不敢,明明好好說說,提前聲明便能解決之事,何必要拿來賭呢
這江湖啊,可以的話,大家抱著交個朋友的心理游歷,其實會快樂很多,也會省很多麻煩。」男子心中再次嘆息,不過還是耐心解釋道。
「那清涼大師,年齡頗小,但實力不比我等弱,難保日后會取得更大成就,給予些面子,結些善緣,雙方都好。」
「不比我們弱取得更大成就,你說他有可能度過四劫,于洞天成大圣」聶婉驚了,不由重復了下。
「你說呢,好歹是七海新一代頂尖人物……你又沒看我整理給你的情報。」張秀至有些無語。這么多年過去,對方還是一樣……
「行了,你知道你說就是,說那么多干什么!」女人再次皺眉,輕聲呵斥了句。
男子再度一言不發,裝沒聽見。
兩人朝焚丘宮方向,繼續疾馳而去。
很快抵達,隨后與巡守之人表明身份來意后,遂即收到接待。
而沒過多久,于死草原閉關的林末,便接到由王福傳遞而來到消息。
「上方巡使。金方水觀張秀至,浩然宗聶婉怎么還有巡使「
接到傳訊后,林末忍不住皺眉。
他上次應付完萬佛寺真言,胡世軒后,原以為算暫告一段落,沒想到又來人了。
來的還是一上方訊使。
「佛首萬不可小覷,這上方巡使有些不簡單。」一旁的吳子洋聞言,臉色微變,低聲道。
「這上方巡使,說是巡使,其實倒不如說是一特殊組織,專為益州年輕一代天才設立,能進去的,要么天賦卓越,要么背景極深,
憑借這個身份,他們能于萬骨林自由行走,各地鎮守不得阻攔。」
「相當于是一群二代天才組成,特殊行動,自由掠奪資源」林末眼前一亮。
「那子洋你說,那我能不能進去」
要事真能進去,就算瑕點出現頻率再低,他多跑幾圈,就是撿殘湯剩水,收獲也必然不菲。
「這……上方巡使只要年輕人……」吳子洋委婉道。
「我也是年輕一輩啊,如今我不足而立。」林末皺眉。
「……「吳子洋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話,心中忍不住腹誹。
你要是年輕人,那他們是啥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了
他不知說什么好,只得話題一轉:
「佛首還是先考慮這關怎么過,正常而言,這上方巡使憑借其特殊性,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
朝廷那邊派了真言,又來這一出,擺明是想以勢壓人。
無論是不是林末敢的,都要吐些東西出來。
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