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快步趕進院子一股幽蘭芳香撲面而來待到邁入院中后,步伐放緩,略微整理了下服飾。
那是一個身著黑色架裟皮膚白皙,五官俊美的和尚。
其眉心有一紅痕,明明是男子,面相卻似女相,眉眼五官自帶一股子魅惑之意,讓人忍不住親近。
此人正是在七海崖柏島負責服務于林末的修遠和尚,身具媚骨之體。
修遠見過佛首。
」俊俏和尚此時五官間的魅惑感比起昔日要少了不少,不像此前那么突出了。
修遠哥你咋來了!你不是要去外出采購的嗎」
原本正陪著林覺,林芙兩人玩蛇的林殊,一下湊了過來。
七彩大蟒掛在脖子上,笑著問。
是啊,原本是準備去玉溪口那邊采購些靈谷,不過那邊前些日子爆發獸潮了,似乎還挺嚴重,就擱置了。」
修遠和尚輕聲道,聲音極為溫和給人好感。
又是獸潮,怎么天天是獸潮。」林殊一愣。
是的,這段時間山里確實有些亂,還有不少外來的武人頻繁進山,不知在找些什么。」
修遠和尚面露無奈之色。
「哥,修遠哥現在負責寺內的外務管理,打通了不少購糧渠道,很利害的。」
林殊向林末解釋道。
「不錯,好好干。」林末笑著朝修遠道他是看著對方被青鐘所救,拜入靈臺宗的,從初始時謹慎懦弱,到現在能獨當一面,成長至今,幾乎判若兩人,無疑付出了許多。
「對了,你來找我,是師叔有事嗎」他接著問。
回稟佛首,木心祖師確吩咐弟子通知佛首晚間于寶殿開會。
」修遠道。
隨后,林末便簡單問詢了下對方武道進展,聊了一陣。
當然,后面主要聊的是宗內如今的境況,以及那所謂的獸潮。
直覺告訴他,那所謂的獸潮,或許不是那么簡單。
緣心和尚并未停留多久不過盞茶時間,便自覺離去讓出了私人空間。
很是上道。
時間不自覺過得很快年多時間不見,終歸有許多話要說。
更何況如今單是林末一家子,也有近十口人。
林末感覺沒說什么,便日落西山,傍晚了。
晚餐十分豐盛,由林母親自制作烹調,都是記憶里,他很是愛吃的。
肉丁黑油米飯,雙椒大盤雞,魚香肉絲,拔絲地瓜,五香豬蹄湯·.....將大圓桌堆得滿滿當當。
家子吃了一個多時辰邊吃邊聊。
吃,林殊這小子提議起去山里轉轉,他找到了不少好地兒,不過林末也是知曉輕重緩急,拒絕了。
按著時間,前往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按照原規格,仿制建造,不過周遭綠樹掩映黃瓦紅墻,藏于其間。
他是提前到的。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即使提前了盞茶時間,此時寶殿內,人也已經差不多來齊到位了。
三脈中各有人來,外山之人,也有。
不過這次議事,明顯規格較高,能參與其中的,都是真君層次。
加上部分高手還在七海崖柏島,因此一共只有十人不到饒使如此,幾乎也可比擬當年淮州時,靈臺宗的實力了。
「此次會議主題,師叔可有安排」
林末坐在首席,環顧眾人后,看向一旁的木心.沉聲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打打殺殺或許他在行,但日常事務處理,后者憑借閱歷經驗思考更為全面。
其輔助,平日里,雜事鮮少讓林末操心,不過一旦像這類例會召開,則必然是必須有需他作出決策的大事。
主要是商討新寺靈隱如今的境況。」
木心微微領首隨后沉聲發言。
「境況」林末看向他恭候下文。
木心略作沉吟,隨后緩緩出聲:「如今新寺位于太阿山脈,這龍云山上,確實是偏安一隅,很是安寧,這是好事但位于山中卻也有諸多不便最需考慮一點,便是應對山中的那些異獸獸王。
異獸獸王,我曾聽說過一些,這確實需要注意,怎么,獸潮很頻繁嗎」
林末之前自修遠小僧口中得知了,但了解依舊不多「此事是由我負責的,就由我來說吧。」
這時,一旁的張鶴道人正色,沉聲道。
我等腳下龍云山位于核心區,總得來說,確實十分險要,山獸毒蟲遍地都是不過我等之所以立寺于此,是有原因的。
龍云山另一頭,有一巨大無匹,猶如大山一般的古樹樹身連天似虬龍,好似誕生了靈智,成為了千羽界中傳聞中的妖,任一樹枝,樹根,都有生命般,會捕食范圍內的任何活物,樹上所結出的花朵,則有惑心迷神功效,吸引獸類靠近。
從開始時,我等試探來看,古樹遮蔽影響范圍為方圓百余里,但整座龍云山,卻都在其勢力范圍
類似于領地,其間鮮少有大型獸王過境,就像燈下黑一般,近似于安全之地。
事實也證明了我們這一觀點,自決定立寺以來,一切很是安穩,周遭的圍攏的山獸,甚至不超過真君,元氣還極為充沛,適宜練武使得我們這,就像亂世之中的桃花源。
」張鶴解釋道。這不是挺好么
難不成是這棵所謂的樹王,出現了什么變故」
林末皺眉,手指輕叩桌面。
佛首料事如神。
」張鶴道人恭維了兩句,點點頭這株古樹很是危險,我等立寺于此,自然要對其百般注意,由我親自領頭,沿其周遭,安插了數十個眼線點,以防意外。
然而不好的事果然發生兩月前,有弟子稟報發現,古樹樹根朝外生長,有擴大范圍驅使
至今日,已然整體擴張了數千米范圍,擴張方向雖暫不明顯,但新寺位置難保不在其中。:
我能問一下,師長們可否測試過這株古樹的實力」林末道。
「測試過,這妖樹無愧于能在這太阿山脈深處,占據一山之地。」張鶴回答,說著看了眼杜高,以及外山一人其是當年崖柏海域有名的海獵人,斷濤。
「一年前,我曾與杜脈主,斷山主一起出手試探,經發現,那古樹樹根,枝丫,一共有三色,分別為綠,紅。
綠色樹枝樹根顯露于外任一次拍擊,大致相當于大宗師神變一次的攻勢。
不過只是一兩根還好對付,要是一遭不慎,陷入其中,真君也要殞命。
「紅色樹枝樹根,其上滿是蛇鱗,威力就要大不少了與真君一劫武夫全力出手差不多,剛開始我等沒料想到樹根分等級,導致杜脈主被偷襲差點重傷。
說到這,原本一臉笑意的杜高一愣,尷尬地沖林末點點頭。
這類樹枝很是恐怖,越是靠近古樹樹干,數量便越多,據我等推測,怕是成百上千也不無可能。
一齊圍攻而上,就好像遭受無數真君武夫圍攻,怕是大真君也要心悸·.....」說到這張鶴聲音不由低了些許。
那黑色樹根呢」
林未黑色樹根具體威力不知,屬下當時施展一記海弧圓月飛刀,意圖以此救援杜脈主在飛刀快要觸碰樹干時只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逝,飛刀便瞬間消失。」
一直無言的斷濤出聲林末這才發現其原本腰懸的雙刀,如今只剩一把。
「我之圓月飛刀以北冥玄鐵打造的,非大真君不能破由此可見,其威勢最少也是大真君......」斷濤凝重道。
這樣想來,確實有些不凡。」林末點頭。
他在淮州時,便聽聞過界域之中有山獸出現靈智,形成所謂千羽界中的「妖,,在萬骨林時,確實也見過不少類似過于聰慧的獸類,但植物屬的卻是頭一遭「總的說來,龍云山受益于這尊古樹,我過幾日親身去查看一番,看看到底是否會威脅到我等,屆時再作打算不遲。
」他提議道。說實話,他其實不太擔心此事。
畢竟如今的他,就連尋常五朝層次的大圣,也是隨便打,隨便殺。
而要說妖樹,古樹,他修煉東極青華長生經,本身祖道真身,在森之一脈,便是最為可怕,最為神異。
萬木之尊,東極青皇,長生仙尊,并非說著玩的。
位格上就直接壓制了,更別提實力。
「如此甚好,由佛首出手,一切必然無虞,不過還請佛首小心謹慎。」木心點頭。
另外還有近來周遭獸潮頻發一事,前段時日各位前去調查,不知有何收獲。」
他接著說道。
「此事確實有說道。
一直尷尬無匹的杜高,此時好似早有準備,率先出聲據我打探的消息,這段時日獸潮頻發的原因,極有可能與之前的重北道大變有關。」
林末端起茶盞,瞇著眼看向前方的杜高,洗耳恭聽作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此話怎講。」
張鶴問。你說的莫不是那次千羽界妖人入太阿山脈一事」確是如此。
」杜高并未「遮掩,昔日重北平原兩尊大妖魔自小暇點降臨,其中一人為印家那位不死人刀斬落,另一位幽水童子則趁機破開防線,進入太阿山脈。
此事當時引起極大的轟動,引起諸多大佬高手齊聚太阿山脈,以防那妖魔道化污染山域。
只是沒想的是,其不僅沒有潛伏,更直接轉道重回重北道,期間與重新破界而來的那號稱幽冥三圣之人,大毀靈雖最終三圣之一被殺滅另兩人圣卻與幽水童子一齊再次逃入太阿山脈,不見蹤。
「其后,由杜高頓了頓,諸位大圣巡視鎮山,甚至有爛陀寺羅漢堂首座,那位赤血狂僧出手,依舊一無所獲。遂以為潛伏了。」
然而不久前,不知是否因為萬佛寺與益州朝廷的沖突,一切故態復萌,對方不再沉寂了.....
探魔令顯示,山中出現了大量的魔氣波動··....這與那頻發的獸潮有極大相關性,事實上,近些時日,不斷入山的那些武夫,便是為此而來。
如若確定兩者有關聯后續怕會有更多高手前來。話音一落,場面一下沉寂了。
太阿山脈地理位置其實很是獨特,如若放置不理,兩者無關也就罷了,一旦有關,大量獸潮沖擊得不是他處,而是重北平原。
直接來一出獸踏山河,將那所謂赤縣糧倉的重北道一毀,直接便是潑天禍事。
「我們這邊,獸潮影響大嗎」林末忽然問。
「不算大,有那古樹坐鎮,之前是有獸潮的,不過都被其通通吞了,前些日子,那遮天蔽日的樹蔭下,幾乎掛滿了獸尸.....
不過間接影響確實不少諸如收糧·.....貿易.....窮文富武,蓋莫如是。
這山中雖然是一方巨大的資源寶庫,但卻也不是各種藥材都有。
而煉丹煉藥,缺一味便不能成事,自然需要貿易「有我此前送來的資源也不夠嗎」林未
皺眉。
這段時日,他幾乎將萬骨林所得的資源都送到了這邊。
說實話,他在練武以來除卻初期,便沒有缺過資源畢竟自開始修真靈九變后,只要是靈草,他直接吞噬便可以,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不是不夠,只是為了儲蓄,坐吃山空,終究不好。
林末頓時默然居安思危,準確說,這個習慣原本的靈臺宗是沒有的一切由當年自淮州撤離的那段時期養成·.....
他站起身,看向院落之外,一片熟悉的漢白玉廣場坐落有四四方方的獸形香鼎。
煙氣流動,緩緩飄升,神秘莫測。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然而視線延伸,看著那成片的面包樹,各類植株,布置,又讓林未感覺分外陌生。
這種交織的對立感,一時甚至沖淡了他回歸的喜悅。
他回過頭,看著明顯老了不少的木心等人,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這些人,明顯已經老了但依然猶如火炬一般,想要拼命照亮未知的黑暗,想要照亮更遠的前路。
像是淋過雨的人,不愿親近之人,再遭一次罪然而因為能力的緣故,又處處受制。
這種極大的反差,讓林未心中不自覺生出一種悲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