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山脈,落鳳山。
落鳳山高近萬丈,自半腰以下,無論陰陽兩面,皆呈鐵灰色,泛著金屬的光澤,其上生長著一層層黑色的毛絨絨的灰色草皮,草皮之上,則是密密麻麻丈許長的透明尖銳倒刺。
陽光照射下,與空氣交織扭曲,呈現一股子迷蒙感其名為魂死刺,不僅鋒利無比,堅不可摧,更蘊含元神類毒素,若是真君無意觸碰,也必然法身受創。
可以說是一道天然屏障而落鳳山周遭則另有三座略小的山峰,郁郁蔥蔥,林海蔚然,上蘊異獸毒蟲,卻是正常無二。
四者各以常人大腿粗的四扣環形鎖連相互聯接。
宛如蛇蟒般的鎖鏈在云海間穿梭游蕩,不時于風中搖晃,發出叮當的喻鳴聲響。
落鳳山上所生有的魂死刺,以及四道鎖鏈勾連組成的唯一要道,便一齊組成了太阿山脈四大隱世勢力之一,月影宗的山門之所。
也正因這兩者,這月影宗山門,被人冠以四山云鎖月影現,鳳落山崖魂俱滅的美名。
意為山獸也好,武夫也罷,想要登這落鳳山,唯有通過三峰云鎖,而一旦墜落山下,受魂死刺之毒,即使落鳳也只有身死一途。
自月影宗立宗以來,即使在這中間帶,即使是史上記載的幾次獸潮,憑借這險峻的地勢,其也有驚無險這也正是月影宗賴以于太阿山脈立足的關鍵。
正常而言,月影內山位于落鳳山.而三座衛峰則是月影外山所在后者繁華至極,雖是位于太阿山脈之中,卻皆開設集市古鎮,不算極盡繁華,但比之外圍區五大聚居地,也絲毫不差。
只是如今,三座衛峰,卻甚是蕭瑟,原本的山上的集市古鎮,也盡皆閉市。
隱隱還能從破損樓閣,斷裂街道上,看見血跡與殘墟。
明顯此地不久前發生過數次大戰。
此時山頂大風獵獵,山間云海聚散卷舒,三條粗大的鎖鏈,于風中劇烈晃動。
鎖鏈另一頭,各有十數道強悍氣息沖天而起,磅磷的氣血將云海染紅,氣流倒卷,不斷打著漩渦。
幾乎同一時間,落鳳山上同樣冒騰出數道與之相對的恐怖氣息,兩者互相對峙。
落鳳山登山臺上。
蕭名眉頭微皺,坐于獸皮椅前,左手端起盛滿藥酒的白玉茶盞,正欲輕口小酌然而即使這樣,他垂于桌下的右手,依舊手握自己的成名劍兵血牙劍。
后者是其父玉牙劍客蕭浪,于他突破真君之時贈送,取材深山血紋玉,由公輸家大長老公輸尺親造,不僅鋒利無比,更能儲存血氣,即使放眼整個益州武林,也是難得一見的寶兵。
然而此時,蕭名握著血牙劍的手卻在不自主顫抖。
影樓這群家伙,真的是不怕死聽聞蕭名你當日對陣兩名真君,以一敵也不落下風,此事可真
桌上有著各類珍惜的藥膳肉食,對面則坐著一黑衫陰柔男子,眉心處印有一道黑色梅花印記,丹鳳眼微瞇,精致的五官上出現問詢之色。
他同樣是月影宗宗主一脈,其母為月影宗副宗主,修羅情花魏傀。
月影宗分宗主執事兩脈,其中宗主一脈分太上宗主,宗主,與副宗主,位于內山,執事一脈則是大執事,執事,副執事,鎮守三座衛峰。
宗主一脈嫡傳,執事一脈多為外子客卿,共同組成月影宗高端戰力體系。
正常而言,想要攻入落鳳山月影宗,首先便要過外山執事一脈這一關。
而就在不久前,原本正欲召開四宗會談,商議應對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影樓勢力之時,后者突然展開襲擊攻勢三峰執事一脈,幾乎沒有半點抵抗,便陷落大半。
隨后落鳳山宗
主一脈帶人前去支援。
然而即使如此,也不過接回部分弟子,讓出三座衛峰,不得不依靠云鎖而戰。
確實是真的,不過我也差點死了,那影樓之人,每人都帶有一只黑獸,后者悍不畏死,又極通靈性,很是邪異。
蕭名臉上沒有半點自得之色,反而像想到什么,眼中閃過一抹隱藏已極深的懼意,握著血牙劍的手背,青筋直四。
這也正常,若沒有些本事,也不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過他們若真以為大局已定,那就是錯了!
我月影宗屹立太阿山脈這么多年當真以為憑借一些小手段,就能扳倒」黑衫年輕人面露不屑。
太阿隱世四脈,同氣連枝,一曰那邊幾家反應過來,我倒要看看到時候,這些不知從哪來的畜牲,還敢不敢狂!」
蕭名無言以對,他心里也......明白,在太阿山脈,除非真正天塌了,否則像月影宗這個級別的勢力,絕絕不會出現意外。
作為這廣袤山脈真正的隱世勢力單論勢力強弱,就是比起益州那五門七派也絕不遜色。
更何況,他們與外界并非割裂四大隱世勢力,同樣與益州武林,乃至赤縣武林真正頂尖勢力有所聯系以此形成對立,然而為維持默契平衡,又互相聯合。
這種微妙的關系,其實才是他們四大勢力,真正于這太阿山脈悠遠流傳近千年的真正原因。
蕭名自然是明白這一道理,但是不知為何,總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外山這次確實遭劫了,不過也好,這幾年執事一脈,有幾個執事想要突破大圣,并以此與我們宗主一脈掰手腕,也是不知怎么想的,這次借這所謂影樓搞一波,也未嘗不是壞事,」
黑衫年輕人,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自言自語。
蕭名沒有說話,只是端起酒盞,自顧自飲酒。
然而就在玉盞方方端起,突然面色微變,抬頭看向遠處。
只感覺數股更為磅磷浩大的氣息突然升起。
隨后,天空中,一具十數丈高,半人半馬,背生六翼的金色法身沖天而起。
強悍的意勁朝外激蕩,紊亂的氣流,呈漣漪狀,四處擴散。
股極端鋒芒的氣息伴隨其中,即使遠遠相望,面頰也不由生出刺痛感。
這個波動,顯然不是一般的真君武夫。
六翼踏風歸炎法身!!是六翼馬魔歐陽善老爺子!這次是他來應陣嗎看來太上,宗主他們,也想給對面一個教訓啊。」黑衫男子笑道。
蕭名并不作聲,只是目光緊緊鎖在天空中那金色法身之上。
那具法身,真正猶如太陽般耀眼橫巨于空中之時,磅磺至凝為實質的意勁,猶如濃密的赤焰巖漿,緩緩流淌。
那恐怖的氣息,甚至于將整座落鳳山籠罩。
六翼馬魔歐陽善,月影宗副宗主但在副宗主之中,卻是排名第一,地位極其特殊。
因為其雖是四劫大真君,但戰力冠絕同境,甚至真正有與高高在上的大圣武夫交手的記錄。
有傳言稱,其一身武功,本身便快臻至大圣層次,甚至于,可以被稱作半步大圣!
只見天空中,那六翼人馬法身身上燃起金色的火焰,火焰在覆蓋全身后.甚至朝周遭虛空蔓延。
越來越盛,越來越盛。
吱!!
剎那間,天空中氣勢磅磺的法身其上金色的火焰變為黑色,整架軀體發出噼里啪啦的燃燒聲。
就如同浸滿火油的草人沾上火星瞬間被引燃。
黑色的火焰不斷燃燒,,天地間溫度越來越高,就像一輪黑日乍然撲落于山
際之間。
不過一息時間,還不待人多想,黑色火焰慢慢消失,減弱。
與之一同的,還有那之前恐怖的法黑衫年輕人臉上笑容瞬間凝滯,不止是他,落鳳山上,看著這一幕的其余月影宗弟子,同樣一下僵住。
完全沒想到這一幕。
六翼馬魔歐陽善,堂堂半步大圣甚至與真正大圣武豪都能短暫放對的頂尖高手大佬這位凝煉傳聞中六翼踏風歸炎法身,以一手三十六環天罡尋火刀法聞名益州武林的玩火大師。
如今......居然在他們眼皮底下,瞬間被奇異火焰燒死了,甚至于連一點反抗都做不到
不好!!」蕭名幾乎沒有半點猶豫,便猛地沖出亭臺,手中血牙劍泛起凌厲血光。
落鳳山上,數十道恐怖氣息驟然爆發升起。
一道道原本沉寂于山中之人,瞬息出現于落鳳山高臺之上,面色難看。
而天空中黑火慢慢消失,原處卻不知何時出現一道人影。
那人影就站在空中,但下一刻,無數參天大樹自山下瘋狂向上生長,直接將云鎖撐斷,最后將四峰空隙填滿,抵至前者腳下。
這便是落鳳山倒也卻是險峻。
一道平和的男聲,從人影身上緩緩傳開。
話音落下。
一道道黑影猛地從三座衛峰上躥出,踏著樹冠,登上落鳳山高臺,最后停留在人影身后。
來人身上盡著黑色斗篷,面戴遮掩半臉的口罩,一個個氣勢渾然百惡血魔血手!無邪黑刃火鬼!銅云鐵翼鷹魔!紫葫惡童大頭!.....
但凡對近來聲名鵲起之影樓略有了解之人,見到那一道道人影,必然會面露駭然,心生惶恐。
這些人,幾乎是影樓中真正的魔頭,真正的弒殺之人,屬于極度危險的人物。
偏偏此時,他們,卻不約而同站于最前方之人身后,一個個面露恭敬。
」血手,火鬼,你們真的好大的膽子!」對側,一個身著黑白斑馬道袍滿頭白發的強壯道人忽地開口說道他身材高大,眼瞳略微泛紫,滿頭白發過肩,但最前方卻有一深邃的黑發,閃爍著烏光,如同被特殊煉制一般。
范大俠,給你們考慮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一拖再拖,莫非真以為我們是說著玩的」血手搖著頭,輕聲感慨。
自以為我等好說話,一直仗著實力,擺老前輩架子,真覺得那個一直拖延下去當真可悲!」
火鬼雙手環抱,同樣一臉不屑。
,圍山期間,我們在等人,在等大局定鼎之時,你們在等什么等死范元鶴,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自大!」
他有些忌憚地看著眼前的白發道人,此前兩人交過手,他吃了不小的虧,但如今的他,站在眼前之人身后心中卻是毫無畏懼之意。
陰云密雷范元鶴有些耳熟,不過你沒資格與我說話。」這時,此前那平和的男聲,再次從眼前人影中緩緩傳開。
其抬起頭,徹底露出面容那是一個皮膚白皙如玉,甚至于有些過分蒼白,身上披著黑金色龍形架裟的長發僧人。
其身高足足有兩米左右,脖間掛著串拳頭大的瑪瑙念珠項鏈,手中也搓捻著一赤紅手串。
此人自然是林末。
范覺呢還不出來一見」他將目光從眼前不過朝有始層次的小家伙身上移開,平靜地望著最上方的峰頂處鱗次帶比的宮殿,開始緩緩問道。
話音落下的瞬間,落鳳山上,最頂端那三座青色鳳宮中,一道青色人影瞬間沖出。
不消半息時間,便出現在高臺之那是一個與白發道人面容有些相似的年輕人,不過面容更為年輕,身上著的
也不是道袍,而是青色長衫配以碧玉青龍腰帶。
一副讀書人打扮。
靈臺宗林君原來真的是你,末。」青衫年輕人出現,見到林末,眼中略微泛起一抹波瀾,
但面色依舊平靜。
你不在你的七海呆好好著,此時卻在我這太阿山脈如此行事,毫不顧七海朝廷盟約看來武林中所言不錯,你靈臺宗果然早已墮入魔道!」
此話一出,月影宗中中幾人,即使心中早有準備,但依舊不由震撼,覺察意外。
其實早在月前,太阿山脈那血樹之爭中,后者便突元現身,隨后壓服蜀侯府一眾人,與整座血谷憑空消失有關。
但正常邏輯上,沒有人會以為,其會與此前兇名赫赫的影樓有關畢竟林末再是名聲不堪,但到底頂著堂堂赤縣三大佛脈之一脈主的名頭而此時七海盟與朝廷,關系正極為微妙,對方此時就算想要行事,也必會考慮大局。
因此根本沒人料到,林末居然是影樓幕后之人,如今更喪心病狂至真正親身出現,站在臺前,突然帶領后者,來到月影宗山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