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了貞觀十二年的八月十五。
今日乃是中秋佳節,素葉鎮也是張燈結彩,甚至傍晚在素葉河畔,還有女子放河燈。
沈行知下午還去了趟兩界山,給守關將士送去了酒肉,傍晚又在鎮外軍營舉行了一次宴會,身為碎葉縣的最高軍政長官,與軍民同樂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帶著三分醉意沈行知返回臨時縣衙,聽著外面還有些喧囂的聲音,沈行知提筆開始了每日的練字養氣。
這鬧中取靜,別說還有幾分意境,沈行知感覺今日寫字又多了些別樣的氣息,自己的字也更具氣象,儼然已經開始形成自己的風格了。
“若這里不是洪荒世界,憑我的見識,或許還能在文壇青史留名。說起來這碎葉縣將來還會出現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就是不知道此人何時出現?我又能不能活到那一天?”沈行知寫著寫著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就在沈行知腦海中忽然蹦出那個照耀千古的名字時,霍無疾也帶著醉意,急匆匆的跑到了沈行知屋外。
“大人,夫人來找您了!”霍無疾的聲音很大,而且還頗為高興,似乎在這人月團圓的日子里,又多了一件喜事。
沈行知如今也算手握權柄,霍無疾和最初跟著沈行知的那隊唐軍,已經成為了沈行知的貼身親兵,而霍無疾自然就是親兵隊長。
沈行知聽到霍無疾莫名其妙的一喊,手中的筆都下意識的一抖,而后一臉懵逼的看向屋外,足足愣了片刻才茫然無措的問道:“啥?夫人?什么夫人?”
“自然是大人您的夫人了?她從老家來找大人您了,夫人萬里迢迢而來,大人怎么還愣著不動啊?”霍無疾一副你怎么把自己老婆都忘了的表情,只是他這個解釋讓沈行知更加疑惑。
不過沈行知還是放下毛筆,走出書房跟著甄有財向院子外走去。
很快兩人來到臨時縣衙外,沈行知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子站在大門下,不住的朝里面張望。
等走的近些,沈行知才看清,那是一個十六七歲,身著粉白衣裙,腰間還系著一根粉色絲帶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清爽干練,一見沈行知和霍無疾出來,立刻看著沈行知一臉激動的喊道:“沈郎,我終于找到你了.......”
一句夫君出口,少女眼中淚光閃爍,臉上更是浮現出委屈的表情,她上前幾步,下意識的就要去擁抱沈行知。
沈行知見狀連忙停下腳步后退,口中還說著:“停.......我叫沈行知,是這碎葉縣令,姑娘是不是認錯人了?”
少女見沈行知往后退,也停下了腳步,而后語氣略帶質問的問道:“你是不是叫沈行知?是不是淮南道安州應城人?”
“是啊!姑娘認識我?”沈行知下意識的點頭,少女說的確實是沈行知在這個世界的故鄉。
“好你個沒良心的,才當個縣令就把自己未婚妻給忘了,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聽到沈行知承認,少女怒沖沖的指著沈行知再次質問道。
沈行知越發覺得奇怪,心中不禁想到:“這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還有未婚妻?”
“那個姑娘啊,咱們捋一捋,你看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說我是你未婚夫,這事總得有證據吧?”沈行知想歸想,還是不得不先處理了眼前的情況,畢竟這會外面已經有許多圍觀群眾了。
少女一聽便將手放下,而后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又從里面取出一張信箋,接著將信箋高高揚起,對著圍觀群眾高聲喊道:“大家看看啊,這可是婚約。”
一見少女拿出婚約,霍無疾連忙跑到少女面前說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讓屬下先看看行嗎?”
霍無疾也是為沈行知考慮,如果這真是沈行知未婚妻,事情鬧得太大就不好了。
大唐律法森嚴,普通人都不能隨意撕毀婚約,何況沈行知還是朝廷命官,到時候丟官是小,這輩子仕途可就完了。
少女有恃無恐,將所謂的婚約遞給霍無疾,而后雙手環抱,靜靜的等著霍無疾查看婚約內容。
等了片刻之后,霍無疾一臉為難的看著沈行知,而后非常篤定的說道:“大人,這真是夫人啊!”
沈行知腦袋頓時都懵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冒出個老婆了?難道穿越還送老婆?
緊接著霍無疾還又補了一刀:“而且按照婚約,大人進士登科之時,就該迎娶夫人過門了。大人您雖然公務繁忙,但這事確實做得不妥了!”
霍無疾是在補刀,但也是在為沈行知圓場,希望將事情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沈行知拿著婚約,翻來覆去的足足讀了三遍,最后連他自己都相信了,眼前這個叫姜璃的女子,真的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
這婚約還真是沈行知這個世界的便宜父親為自己定下的,按照上面的約定,只要自己科舉高中,或者年滿十八周歲,就自動與姜璃成為了夫妻。
婚約上不僅有沈行知父親和姜璃父親的手印,更有里正簽字加蓋印信,法律效應絕對毋庸置疑。
更絕的是,上面竟然還有三媒的簽字畫押,甚至在立下這婚約之時,沈家已經下了聘禮。
可以說,沈行知和這個叫姜璃的姑娘,他們所有的婚姻手續都已經齊全了,就只差最后的拜堂入洞房這一步了。
“這也太扯淡了吧?十五年前就把手續給我辦齊了?”沈行知看著婚約又看著姜璃,總感覺這事有些不真實。
婚約是沈行知五歲,姜璃剛出生時兩家定下的,而一年后沈行知的父親就去世了,此事距今已經十五年了,沈行知自己無法辨別真偽,但是身為大唐縣令,他能分辨出這婚約不是偽造。
霍無疾是個很識趣的人,當沈行知確認了婚約后,他就悄悄的離開了,此刻只留下沈行知和姜璃兩個人。
“那個.......姜姑娘啊,淮南道距此萬里之遙,你一個人怎么走到這的?”沈行知已經將姜璃帶到了院內,他將婚約放在桌上,而后似有所指的問道。
其實沈行知慢慢的也發現了一些蹊蹺的地方,首先就是姜璃穿的太干凈了,她的樣子可不像萬里迢迢趕路的狀態,甚至連個包袱都沒有,一個女子走了萬里之遙,不可能什么都不帶吧?
姜璃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些,她只是一臉委屈的答道:“三年前父母相繼去世,我一人艱難度日,直到一年前在家中找到這紙婚約,一開始我也不相信,便去找了老里正和上面的幾個媒人,而那幾個健在之人都說確有其事,所以我便四處打聽你的消息,最后知道你來西域做了縣令,于是我就變賣家產,獨自一人踏上了尋找夫君的路。”
說道此處姜璃頓了一下,而后深情的看著沈行知繼續說道:“夫君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姜璃說的是聲淚俱下,不知不覺中對沈行知的稱呼都直接變成了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