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兒子的吹捧,張氏翻了翻白眼,卻也開懷大笑:“沒個正經的,若微是你外祖母送進宮的。她父親是永城縣簿,賢良淑德。日后,就跟著你身邊伺候吧。”
朱瞻基的外祖母,也是永城人。
這會兒,朱瞻基才算是明白了這么回事。外祖母大概是看到都是老家人,便將這孫若微送到宮里,好以后出嫁了也能金貴些。
如今的大明,宮里頭的女子不像后面,都得算是皇帝的女人。如今好些個官宦人家的女子,都想著送到宮里來,跟著貴妃亦或是太子妃學習,好日后出嫁的時候,能抬高一些身價。
所謂鍍金!
朱瞻基聽到母親要將這孫若微安排在自己身邊,也沒有當回事,他整日都不在東宮,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外面,這孫若微到了自己院子,大抵也就是平日里做些灑掃的事情。
等等!
忽然,朱瞻基眉頭一挑,看向母親身邊站著的女子。
她叫什么來著?
孫若微!
這是我媳婦兒啊!
一瞬間,朱瞻基目露精光,笑盈盈的看向孫若微。
這是自己媳婦兒,不能嚇著她!
孫若微感受到朱瞻基那怪異的眼神,有些膽怯的挪動了一下腳步,到了太子妃身后。
張氏看著兒子的怪樣,一瞪眼:“趕緊走,去你爹那,在這礙眼。”
朱瞻基行禮,準備和張氏告別,臨走前還不忘對在張氏身后偷偷觀察自己的孫若微投了一個眼神。
我等你。
來找我哦~
他沒思考,自己現在在孫若微心里的形象,已經是江河日下一落千丈。向東宮書房走的路上,朱瞻基心中卻是在不停的低估。
“這些年,我還以為都改變了,怎么這歷史的車轱轆還是照著我的臉壓過來了?”
“孫若微是挺好看的,細皮嫩肉,端莊大氣。可我這么專一的人……好難選擇啊……”
“要是這么說,那胡善祥是不是也會被丟過來?”
“要是這樣……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看來得加強鍛煉了!”
“不不不!我乃大明第一正人君子,豈能如此墮落!”
“搞事業搞事業!事業為重!”
“……”
“你在嘀咕什么呢?”
“我在想媳婦兒啊……”
朱瞻基沒來由的,開口說了一句,然后瞬間整張臉一片潮紅……
太子朱高熾似笑非笑的站在書房門口,雙手揣在袖子里,憨態可掬的盯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我我我……這這這……口誤!口誤!兒子在想著國事!”朱瞻基連忙解釋著。
朱高熾挑挑眉,沒有說話,轉身走進書房。
朱瞻基看著父親的背影,張張嘴無數的解釋,化作一聲長嘆,只得是低著頭跟了進去。
東宮的書房,依舊是滿地狼藉,珍貴無比的古籍孤本隨意的躺在地上,旁邊放奏章的臺子又變高了一些。
太子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自家兒子。
老爹沒有說話,朱瞻基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便默默的低著頭閉著嘴。
“呵呵!”朱高熾輕笑了兩聲,拍拍桌子:“長大了啊……長大了好!長大了就穩重了,也不會整日在外面瞎胡鬧。”
朱瞻基抬頭,無聲的干笑兩聲:“兒子還小,還想著在您面前多胡鬧幾年呢……”
朱高熾撇撇嘴:“這都幾個了?那個白蓮教的妖女是一個,你外祖母送到你母親身邊的那個……那個孫若微是一個。紅衣那丫頭這些年都長在東宮里,跟你是從小長到大的,你舍得,我和你母親也不舍得放出去。今天你也去姚師傅那邊了吧,他存的那些酒是不是都交給你了。”
朱瞻基憨憨的笑著,搖搖頭:“兒子無心兒女情長,大明萬世長存才是兒子的目標!”
見朱高熾沒有開口,依舊是陰陽怪氣的笑著,朱瞻基清了清嗓子:“老和尚那里是有十八壇酒,說是都給我了。我早就說了,他就是個假和尚,整天不正經念經,躲在廟里頭偷喝酒!”
朱高熾一瞪眼,伸手點點朱瞻基:“對姚師傅要尊敬!還有大明萬世長存,你做不了主!始皇帝都沒活一萬年,大明要想萬世長存還得靠你后世子孫們!”
靠那位掛在歪脖子樹上的?
朱瞻基心里又默默嘀咕了一聲。
朱高熾瞧了一眼兒子,知道他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便轉口道:“不過,你也確實大了。皇家子孫,當早早沉穩下來。怎么才算沉穩,得先成家!孫若微跟在你身邊,也算是提前備著,也不說太孫妃就真的是她!你的婚事,我老早就說過,還得看你爺爺的意思。但不論最后是誰,你現在也應該有心理準備了。”
父子之間談論這些事情,朱瞻基明顯有些不適應,臉上只能保持著禮貌而不失優雅的微笑。
朱高熾大概心里也有些尷尬,他沉吟了片刻后,再次開口道:“秦淮河那邊的事情,紀綱讓人遞了條子給我。那阿魯臺是該教訓,瞻壑是我大明宗室子弟,豈是他能隨意欺辱的!但你也不該當著他的面,砍了他的人,還那般羞辱他。最后你在他耳邊,是不是說了些什么話,如今這位和寧王已經是躺在了會館里起不來了。”
朱瞻基暗罵了一句紀綱,就算是通風報信也沒有他這么快的,自己還沒有回東宮,消息就被他給送進來了。
但父親明顯是有些不同意自己的做法,朱瞻基只得開口解釋:“也沒說什么,就是些家長里短的……兒子是覺著,阿魯臺如今歸附我大明,還這般高調傲慢,大抵是還沒有認清自己的地位,這才忍不住出手教訓教訓的。兒子這么做,也是為了咱們大明不是?”
朱高熾輕笑兩聲:“真要教訓阿魯臺,有你皇爺爺在,用得著你插手?你是看準了阿魯臺不敢反抗,今天才一連串的羞辱他吧。
“哼!
“你那點心思,真當為父不知道?
“如今北邊,阿魯臺雖然這些年歸附了大明,部落實力增強了不少。但草原上從來就沒有太平日子,那個什么瓦剌,如今似乎已經不滿足現有的地位了,大有挑戰阿魯臺的意思。
“他阿魯臺現在是自顧不暇,這才乘著這次機會,親自來京城獻俘的,好借著咱們家的力量,將那瓦剌打壓下去。”
朱瞻基雙手抱拳抬抬:“您英明!什么事都瞞不過您的一雙眼睛。兒子就是看著草原上,阿魯臺現在面臨其他部落挑戰,這才敢篤定他不敢反抗。不然,您借我個膽,我也不敢挑釁他這位草原第一勇士……”
朱高熾欣慰的點點頭:“算你還能看明白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