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將白毛狗接了過來,說道:“聽說你會武功,露兩手我瞧瞧。”
青荷應了聲,向一棵大樹飛奔而去,踩著樹干一連向上走了五步,然后一個倒空翻,穩穩落在地上。
武承嗣武功雖然不行,但見得多了,眼力還算不錯。
青荷武功大概和鄭令萱一個級別,讓她對付強敵不行,但跟蹤個把人應該不成問題。
“從今天起,你別的什么也不用干,給我暗中盯著莫絲,明白嗎?”
“奴婢明白。”青荷點頭道。
接下來幾日,莫絲一直很安分,并沒有什么舉動。各國使節聽說武斗會的事后,都各自為大會做準備,在城中鬧事的人也少了。
武承嗣最在意的是黎園的馬車撞人案,然而諸葛南過來匯報了幾次,案情毫無進展,這起事似乎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憑借此事,李云仙在長安城內名聲大噪,甚至成為了太子東宮的座上賓。
另外,瑯琊王李沖也投入太子麾下。
他畢竟是一方郡王,父親又是越王。越王在李唐宗室中頗有影響力,因瑯琊王的加入,東宮增加了不少聲勢。
不知是不是瑯琊王緣故,沛王府最近安分了許多,長安城迎來一段久違的平靜。
然而,這段平靜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平靜罷了。
這一日,諸葛南找上武承嗣,告訴他一個頭皮發麻的消息。
那名被李云仙預言‘活不過三日’的男子,昨日被人發現死在家中,而且是自殺。他死亡的時間,距離李云仙的預言正好三日。
武承嗣快步穿過外堂,一邊向大門方向走著,一邊沉著臉問:“能確定是自殺嗎?”
諸葛南沮喪道:“確實是自殺,那人本是個賭徒,前天賭博時將房子都輸了,這才選擇自殺。”
武承嗣挑眉道:“長安城內還有賭場?”
諸葛南苦笑道:“那倒不是,他是通過私下里斗雞與人賭斗,這種情況根本無法禁止。”
說話間,二人出了大門,各騎上一馬向案發現場而去。韓成帶著親衛隨行保護。
半個時辰后,一行人來到城南保寧坊一間破舊的院子,小院只有三件破房,院中站滿了大理寺吏卒。
諸葛南指著北面正屋說:“死者叫陳三,昨晚自己將門從內栓住,服用砒霜而亡,屋內門窗都鎖著,也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痕跡,可以斷定是自殺。”
武承嗣跨步進入北屋,只見地上躺著一名死者,正是那名在黎園見過一面的獐頭鼠目男子。
“是誰發現尸體的?”
“是陳三的一名賭友,名叫王賴子,他今早過來找陳三,本來是想安慰陳三,發現叫不開門后懷疑陳三被債主逼死,便立即報了案。”
“死亡時間呢?”
“大約是昨晚子時左右。”
“賭博贏了陳三的人是誰?”
諸葛南向遠處一人招了招手,那人走近后,諸葛南問道:“陳捕頭,那名與陳三賭博的人叫什么?”
陳捕頭恭敬的回答道:“是王大頭,他是城南一個潑皮無賴,手下有幾個人,成天在城南一帶廝混。”
武承嗣暗暗尋思:“李云仙必定與此事有關,可他能有什么辦法讓陳三自殺呢?”
“韓成,你派去盯著李云仙的人有沒有回來匯報過?”武承嗣轉身問,他斷定李云仙有問題,那日回府后,便暗中派人盯著李云仙。
“昨晚便匯報過,李云仙最近一直在東宮,并無異動。”
武承嗣凝思半晌,又向陳捕頭問道:“陳三有家人嗎?”
“沒有,像他這種游手好閑的人,又愛賭博,女子都不愿嫁給他。他父母也在幾年前就被他氣死了。”
陳捕頭負責這一帶的治安,對陳三很是熟悉。
武承嗣頓覺困惑,這樣一個人,還有什么事能威脅到他,令他放棄自己的性命?
莫非是通過賭博方式,誘導他自盡?
“與陳三賭博的那個王大頭是誰?”
“那人是這一帶有名的潑皮無賴,手下有幾名小混混,平日轉干些偷雞摸狗的事。”陳捕頭恭敬回答。
“這種人干嘛不抓起來?”韓成皺眉道。
陳捕頭苦笑道:“已經抓了他十幾回了,但他犯的事都很小,每次很快就放出來了,他還憑借這個當資歷,召集一幫小弟跟著他。”
武承嗣道:“知道他在哪嗎?”
“他常待的地方卑職都知道,我這就去把他抓過來!”陳捕頭忙道。
“慢著,我和你一起去。”
武承嗣帶著人跟隨在陳捕頭身后,連找了兩個地方,都沒找到王大頭,陳捕頭急的滿頭大汗,生怕武承嗣責怪。
幸好沒多久,他總算從一名乞丐口中打聽到王大頭下落。
“武公爺,打聽到了,那王大頭在柳二街,龔家門外要債。”
武承嗣點了點頭,讓他頭前帶路,又向韓成吩咐道:“等會注意一下王大頭,說不定會有人殺他滅口。”
韓成沉聲道:“屬下明白了。”
穿過兩條街后,眾人來到一條窄巷。
只見不遠處一戶人家門外,擺放著一張木床,一名腦袋奇大的男子躺在床上,雙手抱在腦后,翹著二郎腿,腳尖抖來抖去。
男子身邊還有七八人,要么靠在門上,要么靠在墻上,將這家人的大門堵的死死的。
“他們在做什么?”武承嗣微覺詫異。
諸葛南笑道:“武少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在要債!”
“要債?堵住人家大門?”
“對呀,這樣要債的話,既不算闖入民宅,也不算毆打他人,衙門也不好辦他們,頂多帶他們回牢里關上幾日。”
諸葛南話音剛落,遠處一名潑皮忽然瞧見武承嗣等人,向大頭男子說了什么,大頭男子飛快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小跑著過來了。
“陳捕爺,小的給您見禮了。”王大頭雙手捏在一起,臉上笑容極為燦爛。
陳捕頭板著臉訓斥道:“你這狗頭,又敢堵在別人家門口要債?”
王大頭笑道:“陳捕爺說的哪里話,小的只是見天氣不錯,在這里曬曬太陽。”
“放屁!老子也沒功夫和你啰嗦,陳三的事是什么情況?”
王大頭臉色微變,暗罵:“陳三你個狗東西,輸了錢竟敢去報官,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賠笑道:“小三子怎么了?我昨日就和他斗雞耍耍樂子,別的什么也沒干吶!”
陳捕頭厲聲道:“陳三死了!”
王大頭臉色一白,笑嘻嘻道:“陳捕爺,您別嚇唬小的,小人昨日還和陳三見過面,他活蹦亂跳的,也沒見得病,怎么會突然死了?”
陳捕頭厲聲道:“蠢貨,他就是因為和你賭斗輸了宅子,所以在家中自殺了!”
王大頭驚呼:“不可能,這不可能,那小子一向最怕死,怎么可能自殺?我不信!”
武承嗣眼神一閃,問道:“陳三很怕死嗎?”
王大頭看了他一眼,略一遲疑,陳捕頭便吼道:“這位爺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王大頭忙道:“怕死,那小子怕死極了,幾年前不知道誰傳謠言說城中鬧瘟疫,他小子信以為真,第二天便躲到城外二叔家去了,一躲就是三個月。”
武承嗣又問:“他和他二叔關系怎么樣?”
王大頭撇嘴道:“差的很,他二叔和二嬸也是給他氣死的。”
武承嗣頓感失望:“那他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王大頭想了一會,不確定道:“聽他自己說南方還有個舅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武承嗣沉聲道:“把你和他賭斗的事情,詳細說與我聽。”
王大頭又一遲疑,陳捕頭立刻吼道:“趕緊將賭斗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不然立刻抓你進大牢,這次你就別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