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徹底拿他沒轍了,難怪武攸暨很少在自己面前提這弟弟,反正這婚事自有武媚和武攸暨去操心,他也懶得多問了。
太平公主接下來要去女子書院,還邀請武承嗣一同去,武承嗣只說有事,和她在東市分了手,返回了公府。
剛才瞧見王式后,他突然想起一事,自己曾答應陳天據幫他爭取一個皇家夜宴的名額,最近太忙了,倒把這事忘了。
他當即讓文榮持自己書信去一趟光祿寺。
文榮剛離開大堂,韓成忽然走了進來,微笑道:“公爺,有人求見您。”
武承嗣很少見他露出如此表情,奇道:“誰要見我?”
“高君會。”
武承嗣哈哈一笑:“原來是高大俠,快請他進來吧。”
不久,韓成領著高君會進來了,他臉上仿佛永遠覆蓋著一層寒冰,只有見到武承嗣時,寒冰才消融了一些,拱手道:“草民拜見武公爺。”
“高大俠不必多禮。”武承嗣正色道:“韓成已經和我說過了,你一直在暗中保護我,武某人感激不盡!”
高君會沒有客套,低聲道:“草民今日來找公爺,是有件事想告訴您。”
“何事?”
“您今日在東市見到的那名叫王式的商人,其實是江南一個江湖組織中的人物。他當初在南蘇城時,就想混入皇家夜宴,甚至為了這個目的,打算殺死陳天據。”
武承嗣凝聲道:“這么說來,他費盡心思想混入皇家夜宴,是有什么陰謀了。”
高君會點頭贊同。
韓成問道:“高兄,你說的江湖組織叫什么?”
“火鳳社。”
韓成猛吃一驚:“莫非是陳碩真建立的火鳳社?他們不是已經被朝廷消滅了嗎?”
聽到陳碩真之名,武承嗣也頗為驚詫,此女在十幾年前興兵造反,自稱為女皇帝,嚴格算起來,她才是歷史中第一個女皇帝。
不過叛亂很快被鎮壓,陳碩真也死在亂軍之中。
高君會沉聲道:“想來他們當初逃過了一劫,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陳碩真應該還活著。”
武承嗣心中一沉,陳碩真的手下出現在長安城,絕不會有好事。
武承嗣忽然想起李云仙,他不會和陳碩真有什么關系吧?
“韓成,立刻通知諸葛南,讓他將王式抓起來!”
深夜,長安城內的一間廢園外,一名家丁模樣的男子揉了揉眼睛,提著一個燈籠在走廊上走著。
來到后園,經過一個假山時,他忽然放下燈籠,飛快的跑向假山之中,沒一會,一陣液體落地的聲音響起。
那家丁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歡快的撒著尿,并沒有注意到,在他頭頂,有名鬼面男子手腳撐在假山石頭上,嘴里咬著一把匕首,冰冷的目光正注視著他。
那家丁抖了幾下,這才提起褲子,撿起地上的燈籠離去了,并不知他剛才與閻王爺擦肩而過。
當后園完全恢復寂靜后,鬼臉男子才落回地上,緩緩出了假山,與此同時,一名黑衣人從涼亭上落了下來。
鬼臉男皺眉道:“為何非要選這種地方,找一個完全廢棄的園子不是更好嗎?”
黑衣人沉聲道:“主人說了,無主的廢園很可能有叫花子或者江湖人,更容易被發現,相比之下,這里更好。”
鬼臉男哼道:“也罷,查出抓走王式的人是誰了嗎?”
“是大理寺的人,背后應該是武承嗣主使。”黑衣人回答。
鬼臉男咬牙道:“果然是他,沒想到還是被他給察覺到了。”
黑衣人沉聲道:“主人早就說過,這次計劃最大的障礙就是武承嗣,只可惜咱們之前設下的套他沒有咬,現在反而讓他抓住了王式。”
鬼臉男道:“你放心,王式絕不會開口。問題是武承嗣,聽說他一直追著那幾個案子不松口,李護法很擔心。”
黑衣人冷笑道:“不必擔心,諒他這么短時間也查不出什么,而且我們早就給他設下另一個套了,到時候他自身難保,不會有機會壞我們的好事了。”
鬼面男知道對方說的套是什么,不放心道:“武承嗣那么精明的人,只怕已經察覺出卑路斯獻給他的女人有問題。”
黑衣人淡淡道:“無論他知道還是不知道,既然他已經收下了,就已經來不及了。”
鬼面男點了點頭道:“李護法的預言就差許圖一人,武承嗣一直派人保護他,你那邊想到辦法沒?”
黑衣人微笑道:“放心吧,已經都安排好了,就等幾天后的各國武斗會了。”
紫宸殿,寢殿。
“火鳳社?本宮記得十幾年前崔義玄上奏時,說火鳳社已經土崩瓦解,陳碩真也已經死了。”武媚坐在榻上,皺著鳳眉問道。
武承嗣坐在她旁邊,說道:“這消息是我一名手下打聽到的,絕不會錯,而且我們已經抓到了一名商人,那人很可能是火鳳社成員。”
“問出什么來了嗎?”武媚冷冷道。
“大理寺第一拷問高手拷問了一個多時辰,結果卻什么都沒問出來。”
武媚冷笑道:“看來確實不是普通商人。接著拷問,一定要撬開他的嘴!承嗣,這案子本宮交給你了,你在京中能待的時間不長,爭取在離京前,將那些逆賊一網成擒。”
“侄兒領命。”
次日上午,武承嗣和韓成來到大理寺大牢,還沒靠近拷問室,遠遠便聽到凄厲的慘叫聲傳來。
來到拷問室外,向里看了一眼,只見王式綁在一根木架上,渾身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韓成喊了一聲后,諸葛南走了出來,頂著兩個黑眼圈道:“武少卿,這廝嘴太硬了,我和鐵三在這拷問了一個晚上,所有刑具上了個遍,什么也沒問出來。”
韓成道:“此人既然是火鳳社成員,干的是謀反的大事,意志力自然非一般人可比。”
武承嗣沉默片刻,說道:“城內必然也有火鳳社的人,咱們不能讓他們太安逸,派人在城內搜索一下,就算搜不到他們,也讓他們緊張緊張。人只要一緊張,就容易犯錯誤。”
諸葛南笑道:“明白,打草驚蛇!”
接下來一整天,武承嗣和諸葛南分頭帶著人在城中搜索。
瞧見他這番動作,整個朝廷都受到震動,基本上每個朝廷大員都會派人去打聽,周國公又在辦什么案子!
然而他們什么也打聽不到,只知道武承嗣抓了一名叫王式的商人。
朝中上至東宮太子,下至無品吏員,所有人都知道,能讓武承嗣親自辦的案子必定是件大案子,一時間,所有人的弦都繃緊了。
這也正是武承嗣的目的。
不論躲在暗處之人想進行什么陰謀,只要朝中上下都有了警惕,那些人辦事的難度就會增加,出現錯誤的幾率也會增加。
臨近黃昏,武承嗣回到府邸時,發現李芷盈在大堂內等著他。
“芷盈,你怎么過來了?”
李芷盈微笑道:“爺爺再過三天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家要辦一場晚宴,我是來通知你一聲的。”
“行,三天后是吧,我一定過去。”武承嗣走到椅子旁坐下。
李芷盈打量了他一會,說道:“你看起來好像很累似的,出什么事了嗎?”
武承嗣喝了口茶道:“又有個案子,今天在街上跑了一整天。”
李芷盈想了想,向婢女吩咐道:“紅茗,取我的藥箱來。”
紅茗應了一聲,從背著的小包中取出一個精致的小藥箱。
武承嗣吃驚道:“你要干嘛?”
“瞧你這么累,給你渡幾針,疏通疏通內氣。”說著取出一根金針來。
武承嗣在柳城給她治了一個月,知道她這招叫三針回氣,可以讓人精神恢復旺盛,到了晚上還能睡個好覺。
不過打針要趴著才行,還要脫去衣服,武承嗣有些嫌麻煩,擺手道:“算了,我等會早點睡覺就行了,不用渡針了。”
“真的不用嗎?那你等會出去時打瞌睡怎么辦?”
“出去?我干嘛要出去?”武承嗣眨了眨眼。
“聽說今晚廣陵園要出一場新戲,我很想去看呢。”李芷盈一臉期盼的說。
武承嗣嘆了口氣,道:“那好吧,陪你去看就是,不過渡針就不用了。”
李芷盈笑道:“那咱們趕緊出發吧,可別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