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太子衛率齊豐進入書房。
太子吩咐道:“齊豐,你立刻點五百軍士,去周國公府拿下三名驃國人。”
齊豐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殿下?您是讓屬下去周國公府拿人?”
“不錯,你快去吧,他們若敢阻攔,硬闖就是。”
齊豐面露苦笑,一時不敢應命。
李云仙提醒道:“齊將軍,武承嗣如今還在刑部。”
齊豐面色一正,拱手道:“末將領命。”
待齊豐離去后,李云仙提醒道:“殿下,武承嗣畢竟是皇后殿下的侄子,只怕皇后得知后會插手。”
太子哼道:“那本宮立刻就去見父皇,將此事告訴父皇!”
“殿下英明。”
午時不到,齊豐便帶著人馬浩浩蕩蕩來到國公府,文榮和韓成得知消息后,一同來到門外。
韓成看了一眼披甲執銳的東宮衛兵,冷冷道:“齊將軍,你這是做什么?想抄了國公府嗎?”
齊豐沉聲道:“對不住了,末將奉太子殿下之令,抓捕三名驃國人,還請諸位配合一下。”
韓成冷冷道:“如果我們不配合呢?”
“這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國公府若是不配合,我等只能硬來了。”
文榮向身后的秋嬋說道:“快去請金牌。”
秋嬋應了一聲,飛快的進入公府,出來時拿著一個托盤,上面用金帛蓋住。
文榮掀開金牌,雙手將其高舉,大聲道:“皇后殿下御賜金牌在此,我看誰敢放肆!”
齊豐遲疑了一下,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叩見皇后殿下。”他身后之人也跟著跪倒在地。
叩拜后,齊豐站起身,向身后一名校尉吩咐道:“快回東宮,將金牌的事告訴太子殿下。”
他本來就不愿得罪武承嗣,見有金牌在此,正好順坡下驢。
那校尉一點頭,先拉著馬拐過街角,這才翻身上馬,向東宮狂奔而去。
公府之外,齊豐帶著人與韓成等人對峙著。
皇宮內,太子剛從李治那里請了旨,回到東宮,從齊豐那里得到消息后大為惱怒,親自來到國公府。
韓成等人不敢再阻攔,讓太子在公府搜了個遍,卻根本找不到三名驃國人的蹤影。
太子在大堂上首位坐下,怒道:“快說,你們將人藏到哪里去了?”
文榮淡淡道:“不知殿下說的人是誰?”
“別裝傻,就是昨天被你們帶走的三名驃國人!”
“回殿下,國公府中并無驃國人,公爺不在,我等哪敢擅作主張將外邦人留在府中?”文榮不疾不徐道。
太子惱怒道:“還敢狡辯,此事是李道長親眼所見,你們還敢抵賴?”
文榮道:“殿下若這么說,不妨讓李道長來與我等對峙,我倒想問問他,他是哪知眼睛看到我們帶走驃國人的。”
“本宮遲早會找到那三人,到時候不僅是你們,連武承嗣也別想逃脫罪責!”太子怒哼一聲,起身離開了大堂。
文榮一路將他送到大門口,望著太子帶著人消失,皺眉道:“韓將軍,你有沒有發現,太子和以前相比,變化很大。”
韓成冷冷道:“也許是因為沛王爭儲刺激到他了吧,不過外表再怎么變,骨子里的本性變不了。”
文榮嘆道:“太子怎么變確實無關緊要,但他明顯對公爺抱有敵意,這可不是好事。”
韓成道:“別多感嘆了,你留守府中,我去刑部將情況稟明公爺。”
太子剛回到東宮,便聽人說太平公主來了。來到會客的暖殿中,果然瞧見太平公主正坐在錦榻上喝茶。
“太平,你怎么過來了?”太子皺眉道。
太平公主微笑道:“人家上次在大慈恩寺得罪了皇嫂,心中十分不安,恰好昨兒個得了一件玉飾,便想送給皇嫂請罪。”
說著拿出一件物事,卻是件白玉雕琢的小狼,十分精致可愛。
李弘見太平公主送禮物給阿史那德雅若,那可比自己得了禮物還高興,而且太平公主還稱呼雅若為皇嫂,令他很是滿意。
太子接過小狼,微笑道:“你有心了,雅若一定會很高興的。”
太平公主笑吟吟道:“人家聽說突厥人都喜歡狼,所以才覺得這只小狼最適合皇嫂持有。”
太子連連點頭,忽然道:“太平,你似乎和武承嗣走的很近,這是什么緣故?”
太平公主嘆了口氣,道:“皇兄還好意思問呢,你們都不陪我玩,也只有二表兄會抽空陪我。”
“哼,他陪你是故意而為之,為了討好你罷了,并非出自真心。”
太平公主捋了捋頭發,淡淡道:“小妹又何嘗不知呢,不過他畢竟是母后侄子,也算是表親,平日他有些小忙找上小妹,我也不好拒絕。”
太子肅然道:“那皇兄問你,如果他要和皇兄作對,你是幫他還是幫我?”
太平公主啞然失笑:“皇兄說笑了,他對小妹再好,也不過是表親,您是我親兄長,小妹自然站您這一邊了。不過皇兄,您和二表兄關系不是一向不錯嗎?怎會問這種話?”
太子咬牙道:“那是以前本宮沒看清他的真面目。”說著一揮手,讓身邊人都下去了,還要求所有人都得遠離大門,太平公主也讓侍女一同退下。
房內頓時只剩下兄妹兩人,李弘壓低聲音道:“皇妹,你知道六弟為何會突然生出爭儲之心嗎?”
太平公主暗暗一驚,搖了搖頭。
李弘深呼吸幾口氣,緩緩道:“這件事本是皇家最大的隱秘,知道的人極少,但你是自家人,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你知道后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太平公主用力點了點頭,正色道:“皇兄放心,小妹一定守口如瓶。”
李弘走到門口,將門推開,在外面探了探,見沒有人后才又將門關上。
太平公主見他如此鄭重其事,心中也被吊起了好奇心。
太子慢慢走了回來,顫聲道:“妹子,你聽了可別吃驚,沛王……他……其、其實不是母后的兒子!”
太平公主愣了一愣,好半天才道:“那……他是……”
“是父皇與韓國夫人所生!”太子聲音低沉和沙啞。
隔了好一會,太平公主才從震驚中恢復,問道:“這和二表兄有什么關系?”
太子冷哼道:“大慈恩寺那天的事你還記得吧?”
太平公主木然點點頭,因為沛王的消息,一向靈活的腦袋,轉的也沒有平時那么快了。
太子沙啞著聲音道:“第二天,沛王便悄悄與我相約,暗地里見了一面,這消息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而且他還告訴我,這消息是武承嗣告訴他的。本來他與我是親兄弟,從沒想過與我爭奪儲君之位,得知身世后,這才起了爭儲之心。”
太平公主愣愣道:“你是覺得,二表兄故意將這消息告訴皇兄的?”
“這還用問嗎?”太子咬牙道。
“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太子恨恨道:“他是為了故意引起我們兄弟相爭,他們武氏一族才能漁翁得利。沛王也知道這一點。”
“您說……武氏,那母后?”
太子一聲不吭,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太平公主拍了拍胸口,萬萬想不到打探個消息,竟還能探出這種隱秘出來。
太子的意思她聽明白了,他懷疑武氏一族故意引起太子和沛王內斗,好漁翁得利,將來將朝政牢牢控制在手中。
外戚把持朝政,古往今來并不少見。
太平公主憐憫的看了李弘一眼,心道:“這個傻哥哥,竟因為一塊玉佩就將這么重要的消息告訴自己。”
打聽到消息后,太平公主便提出告辭,李弘非讓她去見阿史那德雅若一面,太平公主只得答應。
與突厥妾室敷衍了幾句客氣話后,她便急急離開了東宮,直奔刑部。
幾日前又下了場雪,雪化為冰,路面十分濕滑,導致馬車行進十分緩慢。
太平公主急著將消息告訴武承嗣,干脆下了馬車,直接騎馬向刑部而去,一路上吸引了無數行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