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惡狠狠瞪著他,怒斥道:“你這惡賊,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做下的好事,王兒,這事你知不知道?”
李靄低著頭,一聲不吭。
李夫人只當他默認了,嚴厲道:“你當初為何不將這賊子抓起來!”
武承嗣忽然道:“李夫人,你還不明白嗎?”
李夫人轉過頭,冷冷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武承嗣道:“歐陽充武藝高強,既然有備而來,便不是那么容易抓的。如果他逃走了,你的病就永遠治不好了。”
李夫人頓時愣住了。
武夫人怔了怔,道:“那我家威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同意的嗎?”
武承嗣道:“不僅如此,還因為歐陽充提出的要求。”
“什么要求?”
“你們以為他說的試藥很容易嗎?那可是用活人的命去試藥!”武承嗣冷冷道。
武夫人和李夫人臉色瞬間都變了,尤其是李夫人,臉色瞬息萬變。
許久后,李夫人忽然像做出什么決定,繃著臉,冷冷道:“簡直是一派胡,看來我家王兒說的不錯,殺死威兒的人就是你們,武妹妹,咱們回去吧!”
“姐姐,你這是……”武夫人大吃一驚。
李夫人厲聲道:“春兒,扶武妹妹上馬車!”
她這突然的轉變,就連李靄都有些吃驚,怔怔望著自己的母親。
卻不知,李氏雖從小出身低賤,但嫁入王府后,反而比旁人更加維護王府的體面。
她一瞬間便理清了厲害,如果李靄只是犯了個錯誤,她自然會嚴厲讓他改過。
但用活人試藥的事不同,若是傳揚出去,不僅李靄將萬劫不復,還會連累到京師的魯王府。
她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武夫人似乎也想明白了,認命似的低下了頭,任由丫鬟攙扶她出去。
歐陽充暗哼一聲,對著她們背影道:“當初老夫去王府時,雖然武威不肯答應,李靄可是一口便答應了,老夫雖還沒研究出成品藥來,但半成品的藥可有他不少功勞。”
李夫人腳步不停,走的更快了,武夫人似乎想要轉身,卻被那丫鬟強行拉走了。
客棧大廳內,眾衙役和侍衛臉色都有些難看,各人心中都在想:“自己知道了范陽王的丑事,不知會不會被殺死滅口。”
就連李溫都有些不安,心道:“這李靄外面柔柔弱弱,想不到竟干出這等事,我身邊沒有護衛保護,他如此喪心病狂,搞不好會連我也不放過。”
目光看向大門方向,琢磨著要不要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
李靄冷冷盯著武承嗣,額角陰云密布,道:“你以為將我母親請過來就有用嗎?”
武承嗣嘆了口氣,道:“本來還以為李夫人會勸阻你的,看來是我思慮不周。只是有一點我還不明白,你能讓我死個痛快嗎?”
李靄冷冷道:“你說說看?”
“你為何要殺武威?”
李靄沉默了一下,冷笑道:“武兄明明是你殺死的,本王倒還想問你為何要這么做呢,不過本王不急,等你到了大牢,再回答本王這個問題也不遲。”
武承嗣向諸葛南打了個眼色。
諸葛南立刻會意,取出一支響箭,向大門外射了出去,將門外包圍的侍衛和眾衙役皆嚇了一跳。
門外附近一間茶樓中,負責監視動靜的千牛衛瞧見響箭,對著空中又射出一支響箭。
李靄聽到這番動靜后,冷冷一笑,道:“原來你還做了布置,只可惜這里是臨海縣,是本王的地盤,任你做任何布置都沒有用!”
剛才被甩出門的王捕頭這時又走了進來,惡狠狠道:“小子,敢跟王爺作對,還敢毆打公差,我看你是活膩味了,實話告訴你,本捕頭已經上報了刺史府,馬上就會有數百衙役過來,你們插翅也別想飛!”
武承嗣好整以暇道:“是嗎?那咱們就等著瞧好了。”
李靄正要說話,忽然間,他感受到地面在微微震動,吃驚道:“這是怎么回事?”
他身邊的侍衛統領臉色一白,道:“殿下,是騎兵的聲音!”
王捕頭聞一呆,小聲道:“殿下,莫非是您調的折沖府軍士過來了?”
李靄心道:“臨海折沖府都是步兵,哪來的騎兵?”沒有理他,飛奔出客棧,向大街看去。
沒一會,只見前方傳來一陣騷亂,只見兩名騎兵在前方驅趕人群,身后則跟著黑壓壓一片騎兵。
“這……這是……”李靄說不出話來了,這些騎兵穿的赫然是千牛衛鎧甲。
轉瞬之間,這些騎兵便將李靄的人團團包圍,李多祚翻身下馬,李靄顫巍巍問道:“這……這位將軍,你們千牛衛來此地做甚?”
李多祚一不發,帶著幾名軍士徑直從他身邊經過,進入客棧后向武承嗣拱手道:“末將李多祚及麾下五百軍士具已奉令前來,靜候王爺軍令。”
跟進來的李靄又是一驚。
王爺?不可能,李氏的王爺他全都知道,雖然很多人多年未見,但也不可能完全不認識,
這個人怎么可能是王爺?
忽然間,他想起了一事,驚呼道:“你……你是長平郡王武承嗣!”
武承嗣微笑道:“不錯,我是武承嗣。”
聞聽此,王捕頭當即嚇的癱軟在地,先是得罪一個公爺,現在又得罪一個王爺,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他身后的捕快都怨恨的望著他,跟著這樣一個頭,不僅前途無望,只怕小命都不保,已經有人悄悄向門外退去。
李溫更是驚懼不已,低頭看著桌面,心中大叫:“他竟然是武承嗣?這是怎么回事,武承嗣不是在去揚州的路上嗎?不妙!他不會發現我們的計劃了吧?”
李靄臉色數變,好半晌后,咬牙道:“是他叫你來的,對不對!”
武承嗣一愣,道:“你是說武威?”
“你別裝蒜了!”李靄嘶聲道:
“要不是他寫信叫你來,你怎么會來這種地方。他騙的我好苦啊,嘴里說是幾天前才給你寫的信,其實呢,他早就把我的事都告訴你了,對不對?”
武承嗣皺眉道:“你說武威給我寫了信?”
李靄似乎情緒已經失控,嘶聲道:“不錯,自從他得知你被任命為揚州大都督后,就開始威脅我停止試藥,還逼我和他一起對付那些海盜!”
武承嗣心中一嘆,他本來就覺奇怪,武威之前一直對李靄和那些海盜試藥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何會突然和他們翻臉。
想不到竟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徐文清鼓足勇氣道:“李……李靄,武威勸你明明是為了你好,你為何不聽他的勸,還要殺死他?”
李靄冷笑道:“他也是像你這樣說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還說不會將我供出去。”
“這不是很好嗎?你干嘛不答應?”徐文清奇怪道。
李靄慘然一笑,道:“笑話!他不供出我,難道那些海盜不會供出來嗎?”
目光看向武承嗣,道:“那日我來客棧找他,其實就是想讓他不要將這事告訴你。后來我追到他府中,和他攤牌,不想他卻告訴我說已經給你寫了封信,將試藥的事都說了!”
武承嗣頓時想起李靄那日來客棧時,和武威的對話。
“李靄,你過來做什么?”
“武兄,你別胡鬧了行不行?”
“胡鬧的到底是誰?”
“武兄,你這樣做對的起伯母嗎?”
“用不著你來教訓我!王捕頭,本男命令你,立刻把他們抓起來!”
當時武承嗣就覺得有些不協調。
現在回想起來,兩人說的事根本就不是武威要抓徐文清的事,而是關于試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