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云薇進入自家的小區時,所有看到她的鄰居,都不自覺地笑著打招呼。
“云薇回來了啊,你爸你媽都在家里,給你做了好吃的呢。”
“可真有出息,已經成就超凡了吧,這么多年不見,還是像十八、九歲的少女一樣。”
“云薇啊,聽說你們高中還要請你回去做演講呢……”
鄰里的客套中,帶著若有若無的小心和討好。
——這是必然的,因為就在今天,沈云薇結束了在神夏大學的八年制學習生活,回到了玄都。
十年過去,她現在已經是真胎境的修行者,外貌雖和高中時沒什么兩樣,但待人接物卻比以前要好很多,沈云薇笑瞇瞇地和這些只有模糊印象的街坊們寒暄幾句,便借故先行離開。
沒有人敢纏著她問東問西,神夏大學建校四十年,每屆學生都能以不錯的基礎快速融入超凡世界,成為不可缺少的基層或者中堅力量,甚至第一屆的狀元張清圣,已經成為太玄司主,掌握著極大的力量。
神夏大學,是如今華國普通人最好的晉身之階。
沈云薇順利畢業,今后就算再差,也是太玄司的中高層干部,常人只能仰望。
不過,現在的沈云薇只是很久沒回家的女孩,她在擺脫過于熱情的鄰居們后,沿著熟悉的小路來到自家,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大喊道:
“老爸!老媽!我回來了啦”
如她所料,沈父沈母已經準備好豐盛的美食,都是她最愛吃的。
三口之家坐在一起聊天,雖然許久不見,顯得有些生疏,但畢竟父母和子女是世界上最親密的關系之一,不到半個小時,氣氛便又像數年前那般其樂融融。
“薇薇,畢業了,先在家里多待幾天好不好?”
“好呀好呀,不過,我過幾天就要去做畢業任務了,等我回來后,才能好好休息幾個月。”
“畢業任務?危不危險啊。”
“沒事啦,就是形式主義,向外界宣告我們這屆學生正式進入超凡界,走走過場而已。”
“呼,那就好那就好。”沈父沈母松了口氣,在沈云薇高中時,他們總是以極其嚴厲的態度鞭策自己的女兒,但當沈云薇真的進入神夏大學、封閉式地完成八年學制后,沈父沈母卻突然覺得以前教育女兒的方法過于嚴厲,沒能讓她度過快樂的童年。
比起前途,還是孩子的健康快樂更重要啊。
這時,沈云薇看著滿桌子的菜,吞了吞口水,嘿嘿直樂:
“老爸老媽,是不是可以開動了?我有點餓嗷……”
“不行,云薇。”沈父頓了頓,微笑道:
“你張大伯知道你畢業,今天會來咱家做客,等他來,咱們就開始。”
“哦哦,張學長么……哎呦!”
“你應該叫大伯!”
“呃……在神夏時,跟同學談起過大伯,叫習慣了……”沈云薇吐了吐舌頭,剛想再辯駁幾句,就聽到了篤篤的敲門聲。
她已是二境超凡,能從氣機上感應到很多信息,知道門外站著的是一個氣息如淵的高手,連忙跑過去打開門,燦笑道:
“張伯伯,您來了。”
“嗯,氣輕神固,云薇,你的基礎打得很好。”張清圣淡笑著點頭,又走過去和沈父沈母寒暄幾句,隨即大模大樣地坐在主位上,四人開始用餐。
張清圣這種臉厚心黑且城府極深的人,不會將所有熱情灌注到修行中,他是太玄司主,自然會發展自己的黨羽,培植忠于自己的親信。
對于天賦不錯、又以很好成績從神夏大學畢業的沈云薇,張清圣是培養和拉攏的態度,事實上,八年前沈云薇以第九的名次進入神夏大學后,就有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這件事,標題還極奪人眼球:
“驚爆!神夏大學第一屆狀元、現任太玄司主張清圣之后代,同樣是出類拔萃的人杰!”
甚至現在的某些太玄司成員,已經以“小公主”代指沈云薇,因為他們知道,只要這個優秀的女孩進入太玄司,她的大伯就會為其鋪路。
現在,張清圣因已把沈云薇視為自己嫡系力量,說話交流比幾年前更加親近,言談間,已經有了些長輩的意味。
“云薇,在神夏大學的這八年,感覺怎么樣?”
“很好呢,大伯,出去才知道,這世界上的天才好多啊。”
“你不差了,我問過柳老師,她說你天賦在這屆學生中能排進前十,可以沖一沖七境。”
“嘻嘻。”沈云薇眉眼彎彎的,不好意思地撓頭:
“大伯,您可能不知道,神夏大學里有一面墻,學生們創造的各項修煉記錄都會保存在這墻上,當有人破了記錄后就會取而代之,那上面,您可是占據了百分之九十呢!”
“以后會慢慢被后人超過的,如果沒有青出于藍勝于藍,就只能說明我們這些先行者的某些政策出了問題。”張清圣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什么,又問道:
“你的畢業任務,是……?”
“哦,大伯,說起這個也蠻巧。”沈云薇笑嘻嘻道:
“我選擇了靈洲島,去做兩個月的巡島護衛,到時候,還要請大伯您多照顧照顧啦,嘿嘿。”
“靈洲島么?好地方,不過既然是超凡任務,當注意安全。”
“放心啦,大伯。”
“嗯。”張清圣笑著點點頭,抿了一口茶,夾了一塊鮮紅脆嫩的蘿卜丁,放在空中咀嚼,這道菜品名為“金玉滿堂”,是有著闔合美滿之意的華國傳統菜,看來沈家是打心眼里把他當做貴人。
可惜現在,他已經是惡客了。
——張清圣定下的針對龍族的計劃,引爆點就在經濟發達、人龍共治的靈洲島!
再過些時日,那里就會成為輿論風暴的中心,發生大規模混戰是顯而易見的事,沈云薇以二境的修為去那里摻合,恐怕兇多吉少。
那么,是否要施展手段,把這小姑娘調往別處完成畢業任務?
張清圣腦中冒出這個想法,但又馬上將其否決了。
太毛燥了、太明顯了,在九年的無數次暗斗爭鋒中,張清圣深知那位新任的年輕龍王是何等的智謀深遠,只要自己露出一絲不對勁的征兆,敖東來便能馬上看穿,進而讓自己和太玄司的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而且這任務,終究是要死人的,別人家的孩子能死……我們家的小姑娘怎么就死不得?
暗中給予一些必要的防身手段,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張清圣將甜脆的蘿卜丁碾碎吞下,再次抬頭時,已經將所有感情波動都深埋心底,他只是淡笑著,仿佛看著優秀且討自己歡心的晚輩:
“云薇,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