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黑暗世界三大支柱之一,是最大的超凡貿易場所。
這里雖號稱“萬物皆可買賣”,但依然有牢不可破的規矩,譬如對于扎根在永夜坊市的這些暗殺組織來說,“不可泄露雇主信息”就是絕對不能觸犯的紅線。
萬一越過,對應的坊主會立刻出手鎮壓,甚至第一、第二坊的兩尊神袛也會將目光投向這里,暗殺組織的成員大多不擅長正面戰斗,根本無法抗衡這種級別的戰力。
但,雖不能出賣雇主信息,可如果給得實在太多,倒也有其他鉆空子的方法。
掙錢嘛,不寒磣。
永夜第七坊,某處典雅簡約的偏殿中。
徐斌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身邊站著二十多個屬下,不光有太玄司的成員,龍族也派了幾個好手跟著他,隨時聽候差遣,甚至為了展現對人族的尊敬,這幾個龍族的領頭,敖章山并沒有選擇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徐斌旁邊,以示永夜城之行以太玄司為首。
——多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在鳴蛇事件中拿槍狙擊的徐斌已經成為了太玄司的八位統領之一,而當年天選之試被張清圣悍然打成重傷、無法成為神夏大學第一屆學生的敖章山,這些年在龍宮的地位也穩步上升。
這次,在得到有關靈洲島的情報后,太玄司的副司主和龍宮方面便派這二人來這里確定消息的真偽。
短暫的等待后,一個富態的老者來到這個偏殿中,向徐斌行了一禮,道:
“徐統領,鄙人[浮羅堂]大當家,旁人都喚我老布,若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大當家的客氣。”徐斌站起身,直接說出此行的來意:
“這次,我奉司主之令,攜東海龍族的兄弟們來到此處,是想詢問關于那個懸賞令的事……”
“哦?可是靈洲島的那個?”
“正是,永夜城為超凡界的信息和財物流通中心,想必您應該知道我們靈洲島最近出了些亂子,大量的住島人類和龍族失蹤。”
“是個糟心事。”老布嘆了口氣,他富態白凈,看著真不像暗殺組織的頭目,反倒更似華國古代的富家翁:
“可是,徐統領,這事我恐怕愛莫能助。”他頓了頓,一副雖然很想幫忙的樣子道:
“我也是華人,靈洲島出了這事,憑白讓外界看笑話,我心中也不舒服……可是,永夜城規矩雖然不多,但只要犯了某條鐵律,就幾乎無回轉可能,無論什么情況下,都不能出賣雇主信息,萬一犯戒,我這小小的浮羅堂,頃刻間就會被滿門屠盡!”
徐斌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他們來之前就收集過這方面的情報,知道永夜城的確有此規矩,眼前老布所說還真不是推脫之詞。
但不論浮羅堂有什么難處,徐斌都不能輕易放棄,他將手搭在老布的肩上,一字一頓道:
“永夜城的規矩,我們不會打破,可您不需將所有情況全盤托出,只要說一點點邊角料即可,讓我們太玄司可以順著這線索順藤摸瓜,作為回報,您將獲得……這個數。”
徐斌的手在老布肩膀上輕劃了幾下,這位浮羅堂的大當家瞳孔微微一縮,對太玄司的財大氣粗感到駭然。
徐斌承諾的數字,已經是可以讓整個浮羅堂賣命的錢了。
要不,打擦邊球,告訴他們一些信息?老布心中猶豫,一時間竟做不出決定。
但就在此時,一旁靜立的敖章山突然睜開眼睛,也將手搭在老布的肩膀上,不過與徐斌的客客氣氣不同,他語氣冷肅而低沉,仿佛隨時都會暴起的野獸一般:
“快點決定吧,否則……你走不出這個偏殿!”
徐斌一愣,心中升起憤怒的情緒,敖章山如此說話,就不怕人家魚死網破?
可他剛打算開口怒斥,卻猛然間靈光一閃,知道了敖章山這么說的用意:
以“逼迫”的形式讓老布說出情報,這無異給了老布臺階,而且萬一以后永夜城因為這事怪罪浮羅堂,他也有給自己脫罪的借口。
老布此時也反應過來,他干咳一聲,沉默良久后,還是抵擋不了徐斌所承諾的錢財誘惑,因此沉聲道:
“好……既然如此,我雖不能說出雇主的實際身份,但有一個情報,卻可以告訴你們。”他轉頭看向徐斌,笑容中多了些耐人尋味的意味:
“徐統領,你周身血液重如鉛汞,眼瞳中有玄黃人道氣運,修行的可是《人道大典》中記載的法門?”
“正是。”徐斌點點頭,這不算什么秘密。
“我能說的不多,但,當日前來浮羅堂,委托托我們發布懸賞的雇主,周身涌動的氣息,跟閣下很像!”
張清圣和蕭飛羽相對而坐,皆默然不語。
自從張清圣接任司主、大張旗鼓地針對龍族后,蕭飛羽便借口執行任務,很少返回華國。
他不懼危險戰斗,但仍然會感到害怕。
——害怕有一天,自己對敖翡舉起屠刀。
因此蕭飛羽逃避,不愿面對張清圣和敖翡,他從來都堅定地站在人類這邊,但為此對心愛的女人拔劍?
別開玩笑了,那不符合蕭飛羽對“男子漢”的定義。
不過,借著靈洲島事件,張清圣還是把蕭飛羽調回華國,就此事打算談一談。
“飛羽。”張清圣先開口:
“你放心,那女人能活。”
蕭飛羽抬頭看了張清圣一眼,依然無精打采:
“你不說,我也知道,為了我的感受,你定會放過她。”
“嗯,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飛羽。”張清圣笑道:
“告訴我她的名字,在收網之際,那女人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我向保證。”
蕭飛羽聽到這話后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事已經無可挽回,自己兩不相幫已經是極限,再出頭,就是為難張清圣了。
“她叫……敖翡,你應該認識。”
“敖東來的七姐?”張清圣一愣,笑道:
“好小子,有兩手。”
蕭飛羽擺擺手:
“不說我和她的事了。”他暫時放下心,開始關心靈洲島最近的形勢:
“你對龍族,用的栽贓嫁禍的手段?”
“是,而且,要收網了。”
“哦……”蕭飛羽眼睛微閉,他是第一屆天選之試的第二,是能團結素不相識的考生連拔百城的存在,真要思索起陰謀詭計,機敏程度遠超常人想象,只不到半刻,他就皺著眉頭,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清圣你……找到[替罪羔羊]了么?”
張清圣咧嘴,為朋友的機敏感到由衷的欣慰,語氣似喟嘆似惋惜:
“嗯,一個完美犧牲者,足以讓我們將龍族推向[負罪之族]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