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反正本定國公先同意了,西寧侯隨便去辦!”徐永寧率先說道。
“本英……英國公也贊同!”張懋跟著點頭。
柳承慶咬咬牙,最后以安遠侯世子的身份表態,“安遠侯家也贊同……起碼我贊同!”
大不了回去被老爹揍一頓!
反正他是要跟著太子走的,他爹哪里比得上大明的第二天子重要?!
作為勛貴集團中排名前幾的幾位人物一點頭,宋興的底氣就更足了。
“還請殿下等待些時日!”
集結勛貴們也是需要時間的,更何況宋興此時擔任的還是宮廷禁衛將軍,根本不敢輕易離職。
“無妨,西寧侯若是脫不開身,可以與孤的總率長成國公說些有難處的地方……成國公想來是不介意為你分擔一二的。”
促進宋興和朱儀的溝通,也方便朱見濟的東宮侍衛們在紫禁城里面的活動和擴張影響力。
朱見濟是眼饞宮禁之權的嘛!
“多謝殿下。”
宋興也好奇朱儀很久了。
聽說他在東宮用一直新的操練方式訓練士卒,讓數百不羈的猛男短時間內做到了令行禁止,有了強軍之風。
宋興本來就想著,如果有空,就要去找朱儀討教一番。
只是礙于朱見濟,他這個禁衛長官可不能隨便去騷擾東宮的人。
現在東宮之主都點頭了,宋興也就安心了。
徐永寧他們也很高興。
因為他們覺得是自己的行為,促成了朱見濟的點頭,讓英烈祠可以建立起來。
還是那個道理——
政治里面的彎彎繞繞他們不管,只要辦的事情是好的,那又有什么問題?
朱見濟更高興。
因為不久以后,他就能省下一大筆開支了。
要給盧忠發一筆獎金,好好褒獎他這次的利落安排。
只要再等一段日子……
隨著民間的輿論慢慢發酵,陰陽怪氣已經滿足不了京城爺們的嘴巴時,春闈終于放榜了。
三月初,新科進士們走入紫禁城,拜見皇帝。
景泰帝帶上了朱見濟,讓他親眼看看,天下英雄是怎么進入自己彀中的。
小太子乖乖的跟在皇帝身后,瘦下去一點的身型仍舊醒目,站在偏瘦的景泰帝身邊跟個矮墩似的。
景泰帝對著新科進士們發表感言,無外乎是些“你們都是人才”“為大明奉獻一切是大家的福報”之類的話。
朱見濟打量著下面不敢抬頭,乖乖聽領導扯淡的進士們,發現不管文采如何,好歹人是夠看的。
誰讓從唐朝開始,科舉錄取基本會看下考生的“身、言、書、判”,長得丑的人成功登科的難度,可比帥哥大多了。
而等到景泰帝終于表達完了自己的激動,朱見濟悄悄拉了下好爸爸的袖子。
景泰帝不解的瞄了兒子一眼。
“父皇,兒臣也想和他們說說話。”朱見濟告訴他,“進士的卷子我跟您看過了,可人長什么樣,兒子卻不認識呢!”
那好吧!
景泰帝也偷偷拉了下兒子抬高的袖子,示意他可以出臺了。
周邊的官員早就對小太子參政見怪不怪,連改卷擬訂進士排名他都要旁觀,現在進士都在眼前了,又怎么可能不出來走兩步?
于是在殿內,朱見濟的聲音取代了景泰帝的,傳入進士們的耳中。
本以為皇帝說完了話,再走一些流程就可以聽到自己授官的消息了,誰知道小老板還要給自己加戲?
進士們緊張起來,不知道小太子要跟他們說什么。
為了準備春闈,他們也在京城里住了不少日子,自然是聽說過朱見濟這位天才兒童的。
“孤見各位才俊,心生喜悅。”
“特別是孤這邊早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各位能否為孤解惑?”
“這個問題便是——國與家,誰先誰后?”
朱見濟將問題拋出,然后眼神在殿內進士的身上一掃,想看看有那個機靈的猜到自己的意圖。
想這些進士們為了等待放榜,這十幾天都是待在京城里時刻張望的,民間傳言或多或少都要聽一點。
比如說現任的景泰皇帝為什么不直接把他哥打發去給太祖守陵,還好吃好喝供著這廢物干嘛?
“自當是國在家前!”
朱見濟問完不久,就有哪位急性子的進士的答道。
于是其他人也跟著回答,“國在家前,無國哪里有家!”
“好個國在家前!”朱見濟腰帶一扶,久違的小肚腩再次得到突顯,“那么孤再問,如果家中有長輩因事誤國,是親親相護還是要以國為重?”
此時,旁邊臣子里已經有人意識到了小太子的來者不善——
他們的宅邸也都在京城各處,是聽得到某些傳聞的。
所以為了防止事態進一步嚴重,右都御史楊善迅速站出,對朱見濟拱手搶答,“舜帝在時,對其父不改孝義,孟子也曾強調過親親相隱,人倫之重。”
“可見自古忠孝同等,太子不可強行舍一取一。”
“那在楊御史眼里,是家比國重要?”朱見濟冷眼看著這位朝中守舊派的堅定領導者,“孤已經設了一個前提,表示家中有人對國不利,只是國勢有危,楊御史還在顧忌什么忠孝人倫……”
“難不成楊御史覺得,剛剛說國在家前的這些新科進士,都是忠而不孝之徒?”
“我等豈敢!”進士們嚇得脖子一緊,低著頭不敢摻和太子和左都御史的斗法。
“于愛卿!”
朱見濟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向于謙,“敢問卿家,家國天下,誰輕誰重?!”
于謙從容道,“家國天下,自然是小家而大國。”
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的話說了。
即便他心里清楚朱見濟想要做什么。
但是這些時日過來,于謙看得出景泰帝和他兒子的確比南宮那位強上一截,所以只要保證國祚穩定不出亂子,于謙是不會參與皇家內斗。
朱見濟早就預料到于謙這位純臣的回答,滿意的點點頭。
而于謙這位救時宰相的答案也算是給這個問題定下了基調。
小太子已經挖坑把新科進士們埋進去了,還讓于謙上前幫忙填土,景泰帝在旁邊笑得那么開心那么天真,誰還敢上前亂跳?
沒看見楊善都被憋的說不出話了嗎?
楊善自己也清楚,當初迎回太上皇已經讓景泰帝不滿意了,好感度刷成了負數,現在要是繼續為太上皇站臺,只怕會刺激的皇帝當場大怒。
但封建的道德感讓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土木帝下墜到糊穿地心的程度。
一切還得徐徐圖之……才好讓他盡臣子之道。
楊善無奈退下,想著回去后要不要寫一封奏疏,先遏制住民間對太上皇的埋怨,順便彈劾一下順天府尹的治理不利。
在他看來,哪里有放任平民議論天家事務的道理!
那些胡亂說話的就應該被抓起來!
進士們也松了口氣。
沒想到還沒正式入職,他們就被迫參與一場朝堂口水戰。
雖然雙方都表現得儒雅隨和而且沒多說話,但他們都感覺自己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恨不得立馬回去洗洗睡了。
隨后,景泰帝帶著兒子回到內廷,一坐下就大笑出聲。
他看不慣楊善已經很久了。
當初要不是楊善直接把太上皇帶了回來,打了景泰帝一個措手不及,何至于讓他著急上火?
偏偏景泰帝迫于壓力,還不得不給他升職。
在此之后楊善也一直是守舊派的中堅力量。
現在能看到這人吃癟,景泰帝當然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