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知曉這是要考教他的劍術,于是他也抽出一根筷子。
郭靖劍術脫胎于陳玄,因此兩人手腕抖動、五指運勁法門近乎相同。
小乞丐家學淵博,雖然功夫還沒練出火候,但是眼界已是一流。
他看出來兩人分明是以筷作劍,而且劍招奇詭,猜不出下一招的去向。
兩筷交擊近百次,陳玄笑了笑,一筷子刺中郭靖手腕。
“好劍術。”
聲音很是清脆。
小乞丐家學武功之中有一門掌法,喚作落英神劍掌,其中包含了用劍的高深道理。
此時見到兩人劍招精妙,招招驚險,竟是沒忍住開口稱贊。
“小兄弟,你也懂武功啊。”
郭靖揉了揉手腕,放下筷子看向小乞丐。
郭靖并不覺得自己輸給陳玄有什么稀奇,只是他卻不知道這世上能和陳玄對劍百招的人本就不多。
“略懂一二。”
小乞丐面色黝黑,可脖頸卻一片白皙,陳玄是裝作沒看出她女扮男裝,至于郭靖,他是真的看不出來。
“還未請教大哥姓名?”
小乞丐看向郭靖。
“我叫郭靖。”
她又禮節性地問了問陳玄。
“這位是?”
陳玄笑了笑,解下葫蘆喝了口酒。
“陳玄。”
郭靖本還想問小乞丐的姓名,可見他沒有告知的意思,干脆開始吃飯了。
郭靖是真的有些餓了,見滿桌珍饈,風卷殘云。
陳玄吃過了,小乞丐則看不上這些吃食,只覺得太過粗糙,也就沒怎么動筷子。
“我吃飽了。”
郭靖摸了摸脹鼓鼓的肚皮,看向兩人。
三人開始談論彼此經歷。
陳玄只講了遇見神雕之事,其余境遇一字不提。
郭靖不說自己身世,只撿了大漠射雕,套馬逐狼的事說給小乞丐聽。
小乞丐是南方人,從未去過大漠,一聽這些趣事,心頭一動。
“不如我也去捉幾只雕來玩玩好了。”
郭靖聞言笑了笑,蒙古風大,他覺得這小兄弟多半是經受不住了。
“你家在哪,為何不回家?”
小乞丐一聽這話,沒忍住掉下眼淚。
“你們先聊,我去樓上打壺酒。”
陳玄自知自己在此處礙事,連忙借故上樓。
半個時辰后,郭靖來到樓上。
陳玄盯著他肩頭看了看。
“你的貂皮裘呢?”
“送給黃兄弟了。”
“你的小紅馬?”
“一并送給他了。”
陳玄以手撫額,默然無語。
“要是你只有一百文錢,可你的妻子要九十九文,你給是不給?”
陳玄笑著看向郭靖。
郭靖撓了撓頭。
“為何不都給她?”
陳玄心想:原來這傻小子才是最懂女人之人。
“我后悔教你劍術了,你這輩子都練不成至高劍術了。”
陳玄拍了拍郭靖腦袋,轉身離開。
……
夜幕降臨,陳玄靜坐在塌上運功,忽然聽見隔壁的門外傳來聲響,略一分辨,聽出來五處呼吸聲。
“師叔還是小心些為妙,那小子手腳功夫一般,就是劍術有些邪門,若不是那日劍斷了,恐怕我等還會吃些虧。”
陳玄愣了愣,難怪不見郭靖佩劍,原來是劍斷了。
很明顯,這五人是沖著郭靖來的。
于是他閉上眼,繼續打坐。
咚咚咚。
“是黃兄弟嗎?”
郭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興奮。
“是你老子!”
嘎吱。
門開了。
“這位是我們師叔,大名鼎鼎的三頭蛟侯通海侯老爺,快磕頭罷!”
四人提刀執槍,掛鞭持斧,指著身后一個中年瘦子說道。
郭靖一看是和自己有過節的黃河四鬼,抱拳行禮。
“各位有什么事?”
“小子,你的六個師父呢?”
“他們不在此處。”郭靖真是老實巴交。
黃河四鬼面色一喜,看向侯通海。
“既然如此,你且與我出去,我也好指點你幾招。”
侯通海很瘦,頭上長了三個大肉瘤,因此叫做三頭蛟王。
郭靖自知是躲不過去了,于是看了看隔壁緊閉的房門,跟著幾人走出客棧。
陳玄睜開眼。
黃河四鬼的武功稀松平常,而郭靖的劍術卻不弱。
因此前些日子郭靖得以以一敵四,若非劍斷了,恐怕四人都得交待在他手上。
可此時郭靖手中無劍,侯通海的武功也比四人強上不少。
郭靖也知道侯通海不好對付,除了劍術之外,他最擅長的是南希仁所授的武功,于是他以此對敵。
郭靖學了兩年玄門內功,勁力不弱,因此一時之間竟然和赤手空拳的侯通海打了個平分秋色。
“師叔,接住了!”
黃河四鬼中的一個將一把三股叉扔給侯通海。
一叉劃過,郭靖捂住胳膊,那里已然多出一道寸許深的傷口。
侯通海趁勢追擊,一叉朝著郭靖胸口刺去。
“叮。”
一把黝黑的長劍自客棧二樓落了下來,陷進石板之中。
這把劍擋住了侯通海的這一叉不說,巨大的力道還震得他后退了四步。
郭靖連忙上前,右手握劍,想要將劍拔出來。
“咦?”
郭靖只覺得這把劍沉重異常,于是他加大力氣,猛地將重劍提了起來。
侯通海疑神疑鬼地縮著身子,看向四周。
“莫非有鬼不成?”
郭靖聞言笑出了聲。
侯通海握著三股叉,再次朝著郭靖而來。
郭靖揮劍。
侯通海笑著看向郭靖。
“娃娃,還沒打呢,你怎么還摔了?”
原來郭靖習慣了普通長劍的重量,此時握著重劍,依舊按照原來的勁力發力,于是失去平衡,一個釀蹌,險些栽倒在地。
郭靖不理睬侯通海的挖苦,只是暗戳戳地揮了揮劍,適應著這把劍的重量。
幸好郭靖學了兩年內功,再加上他本就體格寬厚,這才用的動重劍。
長劍再次動了起來。
雖然不似陳玄那般舉重若輕,但郭靖已經可以正常揮劍了。
侯通海看出這把劍重,不敢硬接,于是一個俯身,躲過這一劍,接著起身將叉刺向郭靖胸口。
郭靖的劍動地愈發快了。
“叮。”
劍身擋住叉子,接著手腕輕轉我,劍朝下壓著,劍尖轉動,肩膀往前一送,劍指侯通海胸膛。
侯通海猛地一驚,連忙往后退了一步,這才沒有被刺中。
黃河四鬼見勢不妙,一擁而上。
他們五人兵器各異,但是武功同出一門,因此頗為默契。
郭靖開始時還有些手忙腳亂,直到后來習慣了,便一心只找幾人破綻,不斷揮劍,或橫或豎,但卻只有刺和斬兩種動作。
速度越來越快,五人只能跟著加快,最終失了方寸,露出破綻。
郭靖找準機會,一劍刺向侯通海咽喉。
雖說重劍無鋒,但重量確是實打實的,劍的重量再加上郭靖的力道,侯通海的喉骨頓時粉碎,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黃河四鬼一見自家師叔斃命,連忙四散而逃。
“這把劍若是送你,想來那位前輩會很高興的。”
陳玄輕飄飄地來到郭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