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一滴滴雨水順著驚鯢的臉頰流下。
“是你?”
陳玄驚異地看著驚鯢。
“你去魏國殺誰?”
陳玄死死地盯著她的雙眸。
“信陵君魏無忌。”
驚鯢冰冷的眸中閃過一絲神采,只是難分悲喜。
陳玄看了看她的小腹,眉毛一挑。
“這孩子的父親?”
驚鯢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陳玄正欲細問,不料驚鯢卻突然倒了下去。
好在顏路眼疾手快地將她撐住了。
陳玄這才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扶起。
“此地不宜久留,換個地方再說吧。”
陳玄看向顏路,后者沉默著點了點頭。
……
一輛馬車朝著楚國的方向而去。
陳玄獨自一人架著車,車里,顏路正在照看昏迷的驚鯢。
“怎么樣了。”
陳玄的聲音傳入車中。
“睡得很香。”
顏路答道。
陳玄以氣御物,將懷中一個玉瓶取了出來,遞入馬車之中。
“喂她服下兩粒。”
這一年來,陳玄除了練劍練功之外就是煉丹了。
抱樸子金丹篇中記載九丹,一丹名曰丹華,最為玄妙,九丹為寒丹,最次。
陳玄煉丹一年,也只煉出了幾爐寒丹。
“第九之丹名寒丹。服一刀圭,百日仙也。仙童仙女來侍,飛行輕舉,不用羽翼。”
那煉火之術雖然玄妙,但終究不是三味真火或者太陽真火這般天地神火。
何況煉丹的原料也不過是玄黃,雄黃水、礬石水、戎鹽、鹵鹽、礜石之類凡物。
所以百日成仙是假,百病不侵倒是真。
果然,兩丹服下,驚鯢頓時醒轉,她撐著馬車的座椅想要坐起。
“好好躺著。”
顏路伸出雙手,將她按了回去。
驚鯢眼神里閃過一絲迷茫。
“你們要帶我去何處?”
“地澤萬物,神農不死。”
“農家?”
顏路點了點頭。
……
神農堂。
一個穿著灰布麻衣的青年正躺在大石上睡覺。
不遠處,一個綁著紅色頭巾,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正在揮劍。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劍,但在此人手中,卻如同神兵利器一般。
每一次揮劍,都有一道黑色劍氣閃過,刮得四周樹木紛紛落葉。
“韓信,你若是就只在夢里練劍,這輩子也就是三腳貓的功夫了。”
男人停下揮劍的動作,看向大石上躺倒的韓信。
揮劍的男人自然是玄翦,那一日,他被陳玄安排著假死,騙過了鬼谷縱橫,接著又被韓信秘密送往農家,以此逃避羅網的追捕。
至于為何玄翦沒有與韓信反目,因為玄翦畢竟還不算孑然一身。
韓信聞言猛地坐起,用雙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陳大哥讓我多學學兵法,至于劍術,能夠自保便足夠了。”
玄翦聞言哈哈大笑。
“怎么,你還想做大將軍不成?你可知魏國的上一任大將軍?他是披甲門的門主,橫練功夫異常霸道,還不是死在了我的劍下!”
韓信搖了搖頭。
“夏蟲不可語冰。”
玄翦面色變了變,不過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終只是冷哼一聲,沒有與韓信較真。
一只信鴿自山林之中飛來,徑直落在韓信胳膊上。
韓信自鴿腿上取下銅管,放飛鴿子,這才取出銅管里的帛書。
韓信看完信箋,心中一喜,不過面色不露分毫。
玄翦裝作不經意地雙臂抱胸,看向遠方,實則對那封信箋很是在意。
“韓小子,誰的信?”
玄翦斜瞥著韓信。
“陳大哥將至農家。”
韓信看著玄翦,笑容玩味。
畢竟,陳玄和鬼谷,是玄翦此生首敗。
玄翦聞言面色一變。
“鬼谷兩人也在嗎?”
韓信搖了搖頭。
“自然不在,不過來了另一位高手。”
玄翦不屑地笑了笑。
“天下哪有那么多高手?”
韓信沒有理會他,反而獨自朝著神農堂的主殿而去。
一刻之后,他在田邊上找到了神農堂堂主朱家。
“堂主。”
韓信對著一個矮胖的背影躬身行禮。
那道身影轉了過來,朱家頭戴高冠,穿著錦袍,臉上戴著面具,其上畫了一副哭泣的臉譜。
“這莊稼的長勢似乎不妙。”
朱家看著韓信喃喃自語。
韓信聞言一怔,接著順勢問道。
“堂主可曾找到原因?”
朱家抬起頭看向天空,蔚藍的天空下,萬里不見云彩。
“說來也怪,咱們楚國向來多雨,可這個月只有北邊下過一場,春分澗的水流都快干涸了,再這樣下去,莊稼就都要枯死了。”
韓信謙遜一笑。
“屬下卻有一個辦法。”
朱家聞言一愣,他看向韓信,臉上的面具瞬息變幻,成了一張笑臉。
“韓信老弟快說。”
“道家最擅調和天象,屬下與道家太玄子前輩相識,今日我得到消息,他已來到楚國。”
韓信斟酌片刻,這才回答,他緊張地注視著朱家的反應。
“道家?太玄子?對了,是人宗逍遙子的師弟!俠魁素來與人宗交好,這確是件大好事。”
朱家開懷笑道。
韓信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此事就交由屬下來操辦吧。”
朱家搖了搖頭。
“不可。”
韓信身子一僵,卻聽見朱家繼續說道。
“太玄子乃是人宗掌門師弟,輩分與俠魁等同,你一人去難免有失禮數,我要去親自迎接。”
朱家走到韓信身前,伸出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卻發現自己根本夠不著。
韓信連忙半蹲,這才讓朱家如愿。
“韓信老弟,還是你懂禮數。”
韓信憨厚地笑了笑。
……
“你帶我來農家做什么?”
驚鯢在馬車里換了一身尋常婦人穿的淡粉色襦裙,這才走了出來。
“你產期將至,其余六國羅網遍布,唯有楚國能安全幾分。”
陳玄將龍淵自養劍葫中祭出,握在手中。
到了農家的老巢,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地澤萬物,神農不死。
無論是農家的用毒功夫,或是地澤二十四陣的威力,陳玄都不想輕易嘗試。
顏路跟在陳玄身側,驚鯢獨自走在兩人身后。
“對了,你可曾見過其他幾個天字一等?”
陳玄突然問道。
不料驚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未曾見過真容。”
陳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