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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陳玄走出房中,自大蓮花峰頂觀云海。
龍淵在云海中穿梭,勾連八十一峰,似是布了一座劍陣。
陳玄獨自坐在峰頂巨石上,罕見的沒有拔劍。
術法道,世俗劍術在他手中已然練到了極致,他的劍法也繁而精深,唯獨劍道一事,卻有些一籌莫展。
他索性抱著那把呂祖法劍,將自身劍氣滲入法劍之中。
這把劍跟隨呂祖多年,其上不僅有呂祖對劍道與天道的感悟,更是充斥著磅礴的劍氣。
呂祖劍氣被陳玄驚動,溢出一道,直朝著陳玄眉心而去,龍淵回掠,金光一閃,卻被擊飛至對面的青云峰頂。
“似乎有所不同……”
陳玄喃喃自語,這把劍中的劍氣,與曾經盤踞在他丹田蓮池之中的那道,氣息雖有幾分相似,但卻不盡相同。
“果然不是同一人。”
陳玄喃喃自語,他思忖一陣,想了想,對著漫山云霧伸出一指。
一縷云氣自云海中抽出,漸漸凝實,化作一把三尺長劍。
云劍周游了不到十息,便悄然散開。
陳玄再次伸出一指,再次凝出一把云劍,左手握住,小心翼翼地以真氣塑形,他要開始練劍了。
刺、撩、斬、掃……
一劍劍接連不斷,云劍宛若真劍一般,竟是隱約激出劍氣。
半個時辰后,云劍再度散開。
“云從風,難有定型。”
陳玄翻開那卷綠水亭甲子習劍錄,其中對摸云觀星等于劍術無益但卻于劍道有益的行徑大為稱頌。
翻看了半個時辰,陳玄開始打坐,大黃庭真氣游走全身,熱流游走,渾身舒泰,大道長生之妙大抵如此。
他的肌膚本因雷劈變得焦黑,此刻卻死皮脫落,新皮再生,白皙的肌膚再度顯現,宛若初生嬰兒一般,但又不似嬰兒肥胖。
直到大日初升,陳玄這才收功。
“依照此界武力劃分我,應該介于金剛境與指玄境之間,只是不知那所謂的大金剛與大指玄又是什么?”
陳玄百思不得其解。
“除此之外,道家還有法劍道劍之分。道劍斬七情六欲?我看確是落入了下乘,大道自然,哪有滅情絕欲之理?
道劍,大道之劍。應當以天地萬物的規律為根,以風霜雨雪為枝葉,此等神劍,才配得上道劍之名。
至于法劍,斬妖除魔斬不平事,倒是與我頗為契合。
不過,或許我可以試著兩劍齊修。”
陳玄看了看云海中回掠的龍淵,左手平攤,龍淵入手,右手橫握,法劍微鳴。
一左一右兩把飛劍,一法一道兩條通途。
青云峰,殿外。
“聽說了嗎,掌教師祖帶回來一個黑炭。”
“你放臭屁,那分明是個俊秀公子。”
兩個小道童在殿前爭辯,說著說著,還動起了手來。
陳玄自兩人身后走過,一手一個將他們提了起來。
兩個道童卻依舊在半空中打打鬧鬧。
“再打就跟我去見掌教。”
陳玄的聲音很是平靜,但兩個小家伙卻慌忙停手,一個比一個乖巧。
“你就是那黑炭?”
“你就是那公子?”
“你放屁!”
“你放屁!”
兩人異口同聲,陳玄覺得再和他們糾纏下去只會把自己氣死,干脆輕輕一扔,將兩人扔去了十步以外。
陳玄步入殿中,卻見殿內空空蕩蕩,除了正中墻壁上掛了一副呂祖畫像外,就只有幾座青銅巨鼎立在殿中。
“陳道友來了!”
宋知命正在爐前燒火,一見陳玄來此,驚喜地站起身。
他身材不高,脾氣又好,臉上時長掛著笑意,因此那些道童都喜歡來青云峰玩耍。
陳玄丹劍雙修,他有菩提葉做悟道引子,抱樸子內卷里的內容已被他悟出了七七八八,只是苦于修為與經驗不足,這才難以練出那排行前四的靈丹。
不過,即便如此,他送給宋知命的那瓶寒丹,內中玄妙,已經讓人嘆為觀止了。
“道友,你丹藥當真玄奇的緊,單以藥效而言,與我武當丹藥區別不大,可我服食不過半月,已覺身形輕飄,可以踏水而行了。”
宋知命驚喜異常,龍虎山自除了一個齊玄禎后,大有一枝獨秀的架勢。
此時陳老掌教還在,武當余威足以震懾殊俗,可他顯然大限將至,等他一去,武當再興的擔子就要落在他們這第三十四代弟子身上了。
若是此時能讓武當丹道更進一步,也不愁被龍虎山壓制。
“參同契中所載丹術倒也不凡,可卻用的是凡火,如此火焰,怎可練出靈丹?”
陳玄看了看那尊爐子,搖了搖頭。
“我也知道友的丹火不俗,只是此法是你秘術,我也只能旁觀一二,隔靴搔癢,窺不得其中真諦。”
宋知命此言,已有窺探他人秘術之嫌,不過陳玄知曉此人只是癡迷煉丹,不通世俗,也就并無怪罪之意。
“無妨,我已將此法中涉及隱秘之處刪改,你且試試此術。”
陳玄自袖中取出一卷線裝書卷,拋給宋知命。
宋知命大喜,接過書卷便席地而坐,慢慢翻閱,面色時喜時悲,全然忘記了陳玄還在等候。
陳玄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他反而覺得武當山不錯。
沒有權力爭奪,沒有案牘勞形,一心向道,素問長生,這確是得道真修應當所為之事。
半個時辰后,宋知命將心神自書中抽離出來,閉目調息,運轉《摘元訣》,讓真氣經過幾處關鍵穴竅,接著經由心肝,再回歸經脈。
一簇淡青色的火焰自他手心鉆出,宋知命睜眼,面有喜色,當下便打開一座空爐,將丹火拋了進去,丹爐瞬息紅了起來。
“好火,好火!武當當興,武當當興!”
宋知命雙眼瞪大,暗含血絲,嘴角翹起,宛若瘋魔狀。
陳玄一指點出,直指宋知命眉心。
大黃庭真氣鉆入他的體內,時暖時涼,終于讓他冷靜了下來。
“這是大黃庭?”
宋知命面色詫異。
大黃庭之法,在天下道門之中并不算秘傳,并非是這法門無用,相反,修得大黃庭關,即可白日飛升。
只是此法太過晦澀,不知多少道人鉆了牛角。
宋知命的驚訝之處在于,陳玄的大黃庭雖未圓滿,但那堂皇氣象卻已昭示他長生有望了。
“你何時拜師?”
宋知命如是問道。
陳玄笑了笑,沒有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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