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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九國,僅余離陽。
徐驍率北涼二十萬鐵騎,將西楚徹底攻破,親自給那西楚皇后賜了三尺白綾。
顧劍棠滅了東越、南唐兩國,至此天下再無春秋。
武當山,玉柱峰。
“騎牛的,你說我爹要是真成了北涼王,那我豈不就是郡主了?”
徐脂虎光著腳坐在崖邊,右手輕輕摩挲攀附在左臂上的白淵。
“大將軍平定春秋,受封北涼王也是理所應當。”
洪洗象坐在徐脂虎身側,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徐脂虎抬頭,一片又一片雪花自天上飄下,落在她那一襲紅衣上。
八十一峰逐漸被白雪覆蓋,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一襲白衣掠空而來。
“師叔回山了。”
洪洗象起身,對著那道白影打了個稽首。
徐脂虎腕上一松,白淵飛出衣袖,恢復百丈身長,在云海與雪花之間翻騰。
“北涼將興,你的造化來了。”
陳玄落在白淵背上,輕觸龍角。
白淵馱著陳玄,在八十一峰之上翻騰,許久才飛向玉柱峰。
“恭賀師叔修得大黃庭關。”
洪洗象笑著看向陳玄眉心,只見那道紫色豎紋已生變化,化作一道淺淺的金色蓮花印跡。
陳玄落下龍背,回以一笑。
龍淵身形縮小,再度化作白蛇模樣,不過這一次,卻并未纏在徐脂虎的腕上。
陳玄將龍淵的小腦袋塞回袖中,這才看向徐脂虎。
“功法練的如何了?”
“每日一早,那小牛鼻子就來催我起床練功,一天都沒落下。”
徐脂虎苦著臉。
陳玄看看徐脂虎眉心,那團黑霧確實消散了不少。
自陳玄入陸地神仙以后,所見天地大不同。
指玄境只能瞧見天地之間的氣機流動,此境佼佼者,至多也就是能夠叩指斷開那絲絲縷縷的氣機。
陳玄大指玄時便可力戰神仙,如今到了陸地神仙境,已非一般道門圣人可以比擬。
一陣風吹過,徐脂虎攏了攏衣袖。
照理說,她所練功法雖未大成,但也應有寒暑辟易之效,這是她的先天之癥發作,所以她才如此懼冷。
陳玄雙眼微凝,一指點出。
他身后飛雪聚散不定,氣機涌出,仿佛抽絲剝繭一般,將徐脂虎眉心處的黑霧抽離了大半,僅余一絲,如同附骨之蛆,卻是怎么也消不掉了。
十息之后,陳玄才緩緩收指。
“如何了?”
洪洗象瞧見陳玄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先讓她服下此丹,一觀便知。”
陳玄自袖中取出玉瓶,將天下僅存的一枚還丹交給了徐脂虎。
徐脂虎將丹藥塞進口中,藥力散開,她只覺四肢百骸之中,暖流涌動。
易筋鍛骨篇與大周天行氣法同時運轉,功行四十九周天。
徐脂虎內功境界突飛猛進,瞬成三品。
天下多少武夫,終其一生不得入上三品,而徐脂虎卻在一息之間得入此境。
也就是還丹才有此奇效。
“感覺如何?”
陳玄俯下身子揉了揉徐脂虎的腦袋。
“好像不冷了。”
徐脂虎揮動衣袖,攏了兩袖寒風,但這一次竟是絲毫不覺寒冷。
徐脂虎一腳點地,轉了一圈,一只手伸向空中,企圖接住一片雪花。
白淵忽然自陳玄袖中飛出,猛地吸氣,風雪涌動,聚出一個拳頭大的雪球,白淵再吐氣,雪球砸在了徐脂虎腦門上。
徐脂虎很是氣惱,她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捏成雪球,正要丟向白淵,卻發現小白龍已經朝著竹屋的方向去了。
“回來!”
徐脂虎蹦蹦跳跳地追逐著白淵。
“師叔,她當真無事了?”
洪洗象眉頭微蹙,先是看了看徐脂虎遠去的背影,接著死死盯住陳玄雙眸。
他并不知曉徐脂虎的具體病情,但冥冥中有一絲靈覺提醒他,此事尚未真正解決。
“此疾非同尋常,不似人間之病,倒像是傳說中的天人五衰。”
陳玄意味深長地看了洪洗象一眼,后者心中泛起一絲漣漪,但終究沒能掀起浪花。
呂祖已為那紅衣女子修習近七百年,卻依舊沒能攜手飛升,若說其中沒有天道從中作梗,陳玄第一個不信。
可惜此刻洪洗象尚未覺醒宿慧,否則定然能明白陳玄的暗示。
“天人五衰?可有解決之策?”
洪洗象心生疑惑,他天生親近天道,上武當山整日修道誦經,卻并未見過有關“天人五衰”的記載。
洪洗象心湖有一道聲音若隱若現,但終究沒能破開樊籠。
陳玄輕輕一嘆。
“若是我的丹術能夠再進一步,煉出神丹,定可助她消除此厄。”
陳玄日夜練功練劍不輟,除此之外,對那一卷抱樸子也是手不釋卷。
卷中記載:
第三之丹名曰神丹。服一刀圭,百日仙也。
可惜此丹的煉制難度尤勝還丹,以陳玄目前的煉丹之術,煉成的幾率不超過一成。
白淵再度飛來,徐脂虎也跟著回到崖邊。
“師父,幫我抓住她。”
徐脂虎氣鼓鼓地立在竹屋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半空處的白淵。
陳玄笑著搖了搖頭。
他轉過身子,對著武當千丈云海猛地一握。
白云與白雪一齊凝結,化作一口百丈大缸。
“請君入甕。”
陳玄看向北涼上空的氣運白蟒。
此蟒與天下大多數氣運龍蟒不同,野性與兇戾程度要遠遠勝出。
它瞧見了陳玄所捏的大缸,又聽見了陳玄所言,自覺被挑釁,兇性頓起。
尚未凝聚真形的白蟒,身長足有千丈,它自空中騰躍而下,張牙舞爪,徑直朝著陳玄撲來。
白淵瞬間恢復了原形,真龍之氣流散空中,那頭巨蟒瞬間偃旗息鼓,乖巧地落入缸中。
陳玄招手,那座大缸飛來,再度收縮,漸漸化作一口不到一丈寬的圓缸。
白淵飛馳而下,一頭扎進缸中。
徐脂虎好奇地湊到缸邊,洪洗象也看向缸底。
半缸雪水中,兩條白色鯉魚靈活游動,一大一小,大的那條頂上隱約有金紋,另一條小的則平平無奇。
“白淵,不許欺負小白魚。”
徐脂虎將手探入缸中,拍了拍大魚脊背。
小白魚湊到徐脂虎手邊,吐出絲絲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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