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鏡頭前,主持人已經提出要換一張紙條的事情了。當然這種事情是不會被反對的。在攝像頭下,主持人來到了箱子里,一邊插科打諢的和觀眾調侃,一邊將紙條換了一張。現場寫了另外四個字母“FOOL”(愚人)。一切都在攝像頭的跟蹤下,觀眾們都可以看的很清楚紙上是什么。彈幕里一片哄笑之聲。
主持人回到了紅石身邊,一臉狡猾的笑容。“巫師先生,我剛才換了一張紙條,您能否再試一次?當然您也可以隨時找自然之靈溝通。”
“不,不需要。”紅石臉色稍有變色。不過他還是堅持下來,這種節目并不是真正的科學研究,其中爛俗媚眾的成分很多的,他早就知道這個。“您寫的是四個字母,分別是F……O……O……L四個字母。”
聲音被采樣系統轉化成了數字,然后通過了某個處理軟件。最終它被送入網絡直播和電視信號的時候,每個人都能清楚的聽見“ABCD”四個字母的發音。
彈幕里瞬間噓聲四起。紅石這次明顯說錯了。他并非真的知道,只是瞎猜。
不過節目主持人沒有立刻指出紅石的錯誤,而是一臉笑容。“那么巫師先生,我們能否再試一次?”
得到允許之后,他再一次在攝像頭面前進入了箱子。他將紙條取下,換上一個新的白紙,然后在紙上寫了“CHEAT”(騙子)五個字母。除此之外,他還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在鏡頭前非常清楚的展示了香煙的品牌。
“我們馬上就能知道那是一個印第安騙子,亦或者真正有什么法力了。”對著鏡頭,主持人一臉都是壞笑的悄聲說道。
“那么,紅石先生,我剛才換了一張紙條。”他回到紅石身邊后,他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次是5個字母,您能知道嗎?哦,不止如此,我還在里面放了個小東西,您能看到嗎?”
“當然,”紅石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是C、H、E、A、T五個字母,以及一根香煙。”
在手機視頻里,傳出手機喇叭的則是“A,B,C,D,E五個字母,以及一塊石頭。”這次失誤讓噓聲簡直鋪天蓋地。特別是在連續兩次說出自己錯誤答案后,紅石居然面不改色,絲毫沒有失敗者的愧疚之意。這種如小丑一樣的做法更是讓觀眾們瘋狂吐槽,大吐特吐。
當然,汽車上的狩獵三人組是沒機會吐槽的。湯瑪士在用手機看,所以屏蔽掉了彈幕。不過哪怕如此,任何人看著節目里面的紅石一錯再錯都會覺得這個巫師真心不靠譜。
張成注意到湯瑪士已經變得沉默了。他沒有如剛才一樣如同一個普通吃瓜群眾一樣用粗話笑罵,而是變成了一種沉默。
“這幫家伙在騙人!”湯瑪士看著看著,突然說道。
“怎么?”
“親愛的朋友,我學過一點唇語。”湯瑪士說道。“大巫師沒有說錯。”他把視頻倒退了一點。“看到沒有,大巫師這里說的話……你看看他的口型,聽聽他的發音。”
好吧,這對于張成這么一個從來沒學過唇語的人難度實在太高了。再加上又不是母語,哪怕湯瑪士提示了,他也分辨不出來。
湯瑪士的臉色已經變得慎重起來。“這些家伙想干什么?”
不過,這個節目現場并沒有安排觀眾,有限幾個看熱鬧的也是站得遠遠的,看不清楚也聽不清楚節目的細節。如湯瑪士這樣能夠讀唇語又有閑工夫細細追究的觀眾真心不多。說不清楚有多少,但是估計再怎么樣也不會超過個位數。這個世界更多的是吃瓜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更無心去尋找真相。相關節目下方的留言簡直就被吐槽給淹沒了。
第二階段節目結束了。三位參加的巫師都沒能過這關。當然他們本人在節目現場是不知道的。當然話要說回來,也許他們本來就不在乎這個。他們可能更加在意的是節目組給出的五萬刀的出場費。
節目進入第三階段,主持人將各種道具弄走,開始和巫師們討論真正的可信的魔法問題。
魔法這東西最麻煩的就是不能見人——不管是什么樣的巫術魔法,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表演。不能真正的產生超自然現象。
在這里,紅石身邊的主持人很理所當然的把話題轉移到了通靈的事情上。因為,毫無疑問的,你喝下通靈藥水之后,你所見所聞僅你自己能見。而你所見到底是真是假還是干脆就是謊言,那也是死無對證的。
例如魔藥巫藥之類也是如此。科學已經證明絕大部分疾病都會自我痊愈,安慰劑對人類來說是有效的。所以那些自稱被魔藥治愈的人,是說不清楚到底這是藥效亦或者是自愈的。
“我聽說——當然不是指您——巫師之中也有欺世盜名之輩,對嗎?”
“是的,有一些。”紅石回答。“有些是純粹的騙子。有些則是得到了傳承,但并不刻苦修行,導致自身法力不高,所以真正有需要的時候只能試圖蒙混過關。”
“那么,請恕我直言,”主持人的話語十分巧妙。“您覺得如何判斷一個巫師和一個騙子呢?”
“我想簡單的考核就行了。”紅石回答。
鏡頭突然換個角度,切換成了某個高空視角,應該是某個無人直升機。這個視角里,讓人可以清楚的看見幾個印第安人打扮的觀眾正在箱子那邊走動。主持人沒花費半點口舌,更沒有字幕提示,單單這一幕就足夠暗示紅石第一次的成功是因為他作弊了。
鏡頭重新切換回主持人這邊。
“您能告訴我什么樣的考核能如此有效嗎?”主持人俏皮的問道。“巫師能夠召喚自然之靈出來打擊敵人嗎?”
“這個是不可能的。”紅石回答。“大部分自然之靈都對人類沒有敵意。少數有敵意的那也是根本不會服從巫師召喚的。事實上祂們對巫師來說反而更加危險,因為這些敵意的神靈很容易先攻擊巫師。我說過,巫師是受自然之靈的指引,而非反過來支配自然之靈。”
“我懂你的意思了。”主持人說道。“總之,巫師沒辦法證明自己接觸自然之靈……”
“不,可以做到。”紅石打斷了對方的話。“你想要一個證據?”
他已經察覺到不對了。事實上在較遠的位置,幾個印第安人正在試圖進入拍攝現場,但是節目組配備了足夠多的保安。這些人都被強行擋在外面。
從同胞激動的樣子來看,這很可能根本就是一個圈套,一個陷阱,一次栽贓和污蔑。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紅石可以確信白人從不忌憚這么做。事實上,他們總是這么做。
“那么,您可以展示一下自然之靈嗎?”
“可以。”紅石說道。
“需要多久?聽說通靈藥水并非立刻生效。”主持人問道。
“不需要時間,不過我要確信能被所有人看到。”
“放心,現在不只是電視,全網絡都在直播呢。”主持人一臉都感興趣起來。這個印第安巫師要放大招了?可是他要怎么做呢?要知道,在另外一個場景地,專業的魔術師已經就位。他們可以輕易拆穿任何騙人把戲——或者將任何東西都說成是騙人把戲。
紅石站起身,向前幾步,來到了場地中央。現在他就獨自站在攝像頭前,至少三個攝像鏡頭從不同角度對準了他。他雙臂張開,開始呼喚自然之靈的力量。
虛空之中,一頭游魚浮現。
那是一只巨大的魚,魚頭到魚尾至少五米以上,肚子寬大,魚腹到脊背超過三米,外形不像是稀奇古怪的海魚,相反更像是淡水魚。它的身體半真半幻,仿佛有一根發光的畫筆,在空中畫出了它的形狀。它是半透明的,但你看不清楚它的內臟。
這只超自然的生物就這么在空氣中搖頭擺尾的遨游著。宛如普通魚兒在水中遨游。
主持人目瞪口呆。實際上不只是主持人,現場的其他人,包括攝影師,包括保安,包括在外面的其他觀眾或者劇組人員,人人都不自覺的停了下來。被這顯而易見,無可爭辯的超自然力量壓倒了。
狩獵三人組的車里,湯瑪士也發出了一聲驚叫,就連手機都差一點弄掉了。幸好康恩先生職業素養絕對沒的說,除了開車之外那是目不斜視。如果這次是湯瑪士的開車,他們很可能就這么一頭沖進某個溝里了。
這驚人的一幕持續了十來秒鐘時間,突然手機視頻黑了,視頻被技術中斷了。這造成了湯瑪士一連串的咒罵。當然了,不只是湯瑪士會咒罵。看看網絡就能明白,短時間里這些咒罵的留言和彈幕就和山洪爆發一樣猛烈的噴發出來。
“暫停,暫停,切換視頻!”在遠方的節目指揮室里,導演聲嘶力竭的喊著,指揮著部下們迅速撲滅這一次的危機。但是幾分鐘后他就明白自己的努力是徒勞的。
因為現場不只是節目組的人,還有其他一些人。這些人可不知道節目組的苦心安排以及他們背負的重大責任。他們用自己的手機拍下視頻,然后直接傳到了網上。
不只是那些印第安人,節目組的下層,也就是那些打雜的和保安,都紛紛拿出手機來拍攝。
這種數量……已經不可能阻止了。
“切換回去吧。”他低聲下令,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這次雖然弄糟了,但他相信自己不需要為此承當什么責任。誰讓那個大巫師居然是真的有神通法力的呢。該死的FBI,盡是給他找麻煩,拿一些錯誤的情報來搪塞!
直播現場,虛幻的大魚慢慢降低了高度,一直來到紅石身邊。這超自然的生物將身體靠在紅石身上,輕輕蹭了蹭。
“您覺得這個證據夠嗎?”紅石看著面前的主持人,問道。
主持人想說話,但是這一幕太震撼,以至于他根本說不出話來。這巨大的,一目了然而且無可置辯的超自然生物就在他面前,就在觸手可及的距離內。
他戰戰兢兢的伸出一只手,嘗試去觸摸一下這條魚。
隔著屏幕,湯瑪士的眼睛都瞪大了。張成則完全不解的再次聯系小熊。
“這是怎么回事?這頭魚是什么?”
“這是靈性之域的映射,”小熊回答。“換成比較通俗易懂的說法,那條魚是他幻想出來的。至于為什么他會幻想出一條魚而非其他東西我也不知道。”
“幻想的東西能變成真實嗎?”張成還是不懂。
“那是靈性之域的投影!”小熊說道。“張成你也是懂得施法的,你總記得例如鏡像術誤導術之類的法術吧?還有神祗或者大靈都常用的幻影分身,這些本質統統都是靈性之域的投影。”
張成還不是很明白,不過他知道自己需要找個機會,好好了解一下小熊嘴里“靈性之域”到底是什么東西。好像小熊之前提及過,不過那次張成沒有在意。
手機視頻里,主持人的手微微顫抖著,摸到了那條魚。
下一瞬間,這條魚宛如一個肥皂泡一樣,崩潰瓦解,消失不見了。
主持人被嚇了一大跳,縮回了手。不過幸好,大巫師神情不變,顯然這是正常現象,而非他做出了什么褻瀆的舉動。
展現了這個奇跡之后,紅石轉身離開了節目現場。現場的安保人員不敢阻擋,讓他離開了。等到他走遠了,主持人才勉強保持著笑容,表示本期節目結束。
狩獵三人組的車里,湯瑪士握緊了拳頭,高喊了一聲“YES”。而網絡上的各種回復留言已經多到令人難以計數了。所有的觀眾,幾乎都用這種免費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激動心情。他們真正的見識到了魔法。
靠著現代的網絡,也靠著官方事先對此情況全無準備,這個新聞幾乎已經不可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