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奪門而出,跳上了自己的破小巴。幸好這小巴車破爛歸破爛,性能還是很可靠的。關鍵時刻沒有掉鏈子,打火那是一打就著。油門一踩,車子就猛的竄了出去,沿著來路疾馳。
“嚇……嚇死我了!”跑出好一段路了,開車的旅游帽這才稍微回過一點神來。“這什么狗啊!剛才那一口要是被咬中就真的完了……”
副駕駛座上的帆布手套卻沒有回答,一聲不吭。旅游帽感覺不對頭,扭頭看去,卻見帆布手套臉色蒼白,手指劇烈顫抖著,指向前方。幾秒鐘后,旅游帽才意識到同伴所指的不是前方,而是汽車的后視鏡。
“追……追……追過來了!”帆布手套的聲音已經不像是人聲了。“那……那玩意……”
什么?旅游帽趕緊看向后視鏡,
天色已經黑了,但馬路上路燈明亮。路燈的光芒下,通過后視鏡能夠清楚的看到后面那個狂奔而來的小狗。那玩意哪里是狗啊,至少狗不可能跑出這種速度來。旅游帽的看了看車速,自己的車速不慢,已經超過七十碼了,和后面追兵的距離卻越來越近。
情急之下哪里還管得了什么交通規則之類了。他油門一踩,汽車迅速加速到了90碼。這也是這輛小破車常態下的最高速度。但是后面那條狗的速度也進一步加快。那種奔跑的架勢簡直像是懸浮飛行的子彈:只見小狗四爪在地上略略點上一點,就凌空飛上十幾米!若非親眼目睹,你簡直無法想象一只幼犬能跑出這種氣墊船的架勢來。而這種奔跑方式速度太快了,絲毫不遜色于獵豹。
旅游帽驚恐之下狂踩油門,車子速度被提到一百一十碼了。對于這輛破車來說,這速度已經不是它的正常速度,已經超越它的常態極限了。這種速度下會有什么后果,就連旅游帽自己都不知道。
“幫我看著后視鏡!”旅游帽大聲喊道。這種速度對好車無所謂,但對于這輛破車那是超極限發揮,整個車子都在發抖。他必須集中精力抓緊方向盤才能維持。為了保持這種速度,他已經沒有閑暇看后面的情況了。“甩掉了嗎?”
“……沒……沒看到了。”帆布手套那也是嚇得夠嗆。但是總算還能做出正確反應。
旅游帽保持著高速又開了一會,他確信自己至少會因此接到不止一個超速罰單。當然現在的他也絲毫不在意這種小事了。要錢的事情嚴重還是要命的事情嚴重他很清楚。他終于抽出空來,脫掉了自己的被撕破的外套。剛才那一下他至今心有余悸,那種力量……一口將結實的夾克衫給撕扯開來……那根本就披著狗皮的怪獸。
必須要說他很幸運,因為首先,這里是郊區,晚上的時候車子少——黃昏的時候會有那么一陣子下班車流高峰,但現在高峰早就結束了。而這條路則是去年才整修過的新路,路面平整,沒有什么大坑小坑。在這種路面情況下,這輛破車才能開到這個速度。事實上,如果這里是那種爛路面,他估計自己是甩不開那個怪獸的。
“該死,那是什么狗!”旅游帽也算是從最初的驚惶中恢復一些過來了。“難怪值三百萬。”
說話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帆布手套……前面說過,帆布手套掉了一塊肉。本來他們還能賺個三百萬來補一下,現在看來這個虧是吃定了。
車子突然猛的震了一下,似乎是磕著撞著什么,又似乎是路面有個凸起,讓車子跳了一下。如果是往常,那么旅游帽會無視這種小事——開車的人都知道,這種例子太多了。但是現在某個不祥的預感已經彌漫心頭了。
該不會是……不,不可能的!這種車速,怎么可能追上來。傳說獵豹速度最高能達到120碼,但是獵豹維持這個速度的時間只能用秒來計算。他剛才開車跑了多久了?怎么都有十幾分鐘了吧。而且剛才雙方也在馬路上較量過速度了。可以看出,那狗的速度雖然可怕,但血肉之軀壓根不可能和鋼鐵發動機比速度。人類終究是萬物靈長。
“去后面看一下,是怎么回事。”他示意副駕駛位上的帆布手套。
帆布手套這個時候也緩和下來了。剛才的他還全身顫抖,現在好歹恢復了行動能力。他答應了一聲,從副駕駛座向后爬去。他慢慢的爬過狗籠——不知道多少狗曾經以奄奄一息的狀態被關這個籠子里,送進了狗肉館。這個籠子幾乎沒洗過,所以那種狗的臭味比較濃。不知道為什么,在爬過狗籠上方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那些狗垂死的吠聲。手上受傷之處的痛楚莫名的增加了幾分。
話說剛才在副駕駛座上還沒什么感覺,但爬到車子中后位置的時候,他確實聽見了一些不正常的響聲。這個聲音很像是車子底盤掛到了某個麻袋或者塑料袋之類東西,這個玩意正在摩擦地面。這種情況對于汽車來說很常見,但眼下不知道為什么讓人很不安。
他繼續爬過那些工具和雜物,來到了后窗的位置,隔著窗向外看。前面說過,此時雖然入夜,但是這段路的路燈照明情況良好,所以倒也能看清楚四周。車后面自然是空空蕩蕩的,并沒有什么東西。不過那個刮擦聲不斷,讓他本能的盡力向車下的方向看過去。
旅游帽聽到車后的同伴發出一聲尖叫,嚇得差點方向盤都脫手了。
“怎么回事?”他一邊把好方向盤,一邊問道。
“那……那個……追過來了!不……不是追過來……它……它掛上車子了!”
隔著后窗看去,正是小灰灰那雙因為憤怒而充血的雙眸。它此時此刻一雙肥肥的前爪搭在車子后方的一個凸起位置,整個身體都懸空了。剛才的聲音正是小狗被慣性和風吹動,身體不停搖晃撞擊車尾的聲音。
“什么?!”旅游帽一驚。怎么可能?它明明被甩開了!幾秒鐘后他意識到可能是這頭叫王中王的小狗抄了近路。它怎么知道路的?話說哪里來那么大的仇啊,這么死纏不放!
旅游帽開始控制著車子左右搖晃,試圖把小灰灰甩下車去。他的車技不差,整個車子在他的控制下劇烈左右搖擺,別說車后了,就連車廂里的帆布手套那也是站立不穩,反復摔倒。
“怎么樣?”搖擺多次之后,旅游帽沖著同伴問道。
“不……不行……它在咬車子!”帆布手套的聲音了夾雜著難以形容的驚恐。“一塊塊的咬下來……它要在車子后面挖個洞鉆進來!”
旅游帽清楚的聽見車子后面那種塑料和金屬碎裂的聲響。那聲音讓他毛骨悚然。不用問也知道,那條小狗正在一口口的將車子后方的車體撕開,扯下。只要一會,這怪物就能在車身后方硬生生咬開一個缺口,從而鉆進車子里來。他完全不敢想象那種怪物鉆進車廂會有一個什么后果。
“快,打電話報警!”旅游帽提醒同伴道。命比什么都重要,寧可坐牢也不能送死啊!
“來……來不及了!”帆布手套的聲音里都帶著哭腔了。“現在干啥都來不及了!這家伙咬起車子來賊快!”
“我想起來了,前面那邊有個派出所!”旅游帽想到了派出所,立刻鎮定了不少。派出所里有警察,有槍。這種怪物也只能用槍來對付了。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破裂聲,帆布手套看到那只小狗一口從車上扯下老大一塊。那肥嘟嘟圓鼓鼓的身體下面是絲毫不遜色于猛虎的力量。它脖子一扭,將金屬碎片丟到了馬路上。拆掉這塊之后,原本平直光滑的車子后側被硬生生的挖出了一個足夠它容身的缺口平臺。小灰灰前爪稍稍用力,直接上了那個平臺。剛才只有兩個前爪勉強搭著車后的情況下,它照樣能撕扯開堅固的車體。任何人都明白在它有了一個立足之地后會發生什么。
這頭魔獸四爪穩穩的站著,向上隔著窗戶看了帆布手套一眼。眼睛里閃動著攝人的寒光,你絕對不會懷疑它要咬死你的決心。
完全無法理解這么一只狗哪里來這么大力氣,完全無法理解一只狗哪里來的這么大仇恨,也完全無法理解這狗怎么就能把車子給咬穿了呢。但不理解歸不理解,車子后面已經被扯出一個大缺口了。那狗已經開始進一步撕扯車體。
帆布手套突然之間情緒崩潰了,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向他所有知道的神佛祈禱。從觀音如來到城隍土地,從耶穌基督到圣母瑪利亞。總之,他把自己此刻能想到的所有超凡存在都祈禱了一番,只要他這次能逃得性命,他絕對洗心革面做個好人。
“快,看一下,我們到派出所那邊還有多少時間!”旅游帽更冷靜一些,狂喊著提醒同伴。帆布手套一邊哭一邊拿出手機。車后連續不斷的傳來金屬、皮革、塑料的撕裂聲,而他就在這聲音中用某導航軟件找到了答案。
“目前車速五分鐘!”帆布手套如一個受委屈的小姑娘一樣一邊抽泣一邊回答。
“五分鐘……”旅游帽突然吼了一聲。“我們必須撐過五分鐘!快,打開車廂燈!”
一聲可怕的金屬撕裂聲響起,通過后視鏡,他看到車子后面出現了一個缺口,那個怪物就要進來了!
“用桿子!把他捅出去!”旅游帽怒吼道。
帆布手套哭泣著,但是依然用受傷的手抓住那根用來套狗的套桿,將套桿反過來捅向缺口,想把缺口外的小灰灰捅下車。第一下猛戳似乎戳到了什么,外面響起了很響亮的“喀嚓”聲,把桿子收回來發現已經少了一截。這是包鐵的木頭啊!來不及猶豫,他再一次捅向外面。一聲喀嚓又一聲喀嚓,每捅一次就少掉一截。十來下之后,桿子已經沒了。
“用打狗棒!”旅游帽怒吼著提醒同伴做最后掙扎。在對付桿子的過程中,小灰灰沒空進一步撕開車體了。
車子里有兩根打狗棒,一長一短。這兩根打狗棒都是硬木的,很結實。它們足足堅持了一兩分鐘才宣告結束。
他們還有叉狗的叉子,叉子的柄也能用。這個叉子堅持的時間略長,但是最終還是陣亡了。
車子里已經沒有能用的棍子了。兩個人都聽見了那可怕的撕裂聲。小灰灰從外面咬住了缺口邊緣,猛的一扯,將缺口掀開一個大口子。這小小的猛獸鉆進車廂了。現在,這里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它!
前面的旅游帽回頭看見小灰灰進來,眼疾手快的拿起自己脫下來的破衣服(之前被小灰灰扯破的),沖著后面一丟。車子高速行駛帶來的勁風相助,這破衣服將小灰灰裹了個正著。別看小灰灰咬起硬物那是一口一截,但對付這種軟布料就麻煩了許多。來回反復撕扯了好一陣子才把它變成爛布條,隨風被吹出了缺口。
“快,脫衣服!”眼看著有戲,旅游帽趕緊提醒同伴。帆布手套也回過神來了。小灰灰剛剛把破布條解決,又一件外套迎面而來,將它罩住。在小灰灰對付這件新的外套的時候,旅游帽已經脫掉了自己里面的長袖T恤。接著,帆布手套也一樣。
對付完外套,又連續對付兩條T恤,小灰灰憤怒的簡直發狂。幸好T恤這玩意單薄,對付起來比外套簡單的多。
“怎么辦,我們沒東西了!”帆布手套簡直絕望了。
“傻瓜,褲子!”旅游帽吼道。在小灰灰解決掉最后一條T恤之后,他及時的丟出了褲子,用褲襠將小灰灰罩了個正著。
這褲子比外套還難對付,畢竟還連著皮帶呢。小灰灰瘋狂撕咬著,不管是布料鋼鐵皮革還是口袋里什么雜物,都是直接咬碎撕扯,然后被勁風帶出缺口去。一條褲子剛剛解決,另外一條褲子就迎面罩了過來。
“怎么辦!”在小灰灰撕扯著最后一條褲子的時候,帆布手套絕望的喊起來。
“我們快到了,爭取最后幾秒鐘!毛巾……破布!啥東西都行!
“都沒了!”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