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叫沈小酒,是外國人,華裔。”鄭哥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是很厲害的人。”
這個之前他已經在車上聽警察(也許還有一個法醫)談起過了。但是那個時候的感覺遠沒有自己現在這么震撼。
“厲害到什么程度?”有人問了一句。
“沒有生死大仇的還是就此算了,別想著挽回面子什么的。家里人讓我立刻滾蛋,出國去。”鄭哥回答。“否則被她打死就是白死。如果不想出國,馬上準備上人家大門去賠禮道歉,還要準備一筆錢來賠償人家精神損失。起碼百萬級的賠償。”
他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讓周圍聽眾情不自禁都倒吸一口冷氣。
“怎么可能就這么收場……她可是……她殺了起碼10個人吧?”八死四重傷,
“當然可以收場了,人家是合法持槍,正當自衛。別說打死10個人了,打死一百人都沒事。這是自衛!事情估計就這么算了,不會上法院。你非要上訴也可以,人家最多多麻煩一點,花費幾天時間里過過流程而已。反正這事已經被定了,這里不管是誰都翻不了天。想要翻天除非去首都,誰家能上首都有關系的?不,應該說上首都也沒用,除非大長老出面翻案,否則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
“可是……我那兄弟呢?他可是被打死了啊!他沒有武器的啊!”
“那是流彈誤傷……”鄭哥表情很難看,顯然完全沒料到是這么一個結果。“你可以索賠,但別指望她會坐牢。最多賠你三萬五萬的,有意思嗎?估計賠錢簡單,下一次她上門就殺你全家了!殺了你全家她照樣拍拍屁股走人。”
他們曾經就讓弱者如此絕望。但現在輪到他們作為弱者去感受絕望了。
“她有槍!她怎么可能合法持槍?”另外有人問。
“當然合法了,國家重要的軍工、金融、倉儲、科研等單位的專職守護、押運人員是可以持槍的。她應該掛上了某個科研機構,算是專職守護人員。所以是合法持槍!有單位蓋章證明的持槍證,絕對合法。”鄭哥說道。現在的他心頭已經涼了半截,知道這次自己這群人是真的踢上鐵板了。
不只是踢上鐵板,而且這鐵板上還有倒刺:事情還沒完。他們自己覺得自己這邊已經吃了足夠大的虧,但剛才電話里很清楚的說明白了,對方還不肯罷休。這就是為什么家人要他要么立刻出國避一避,要么就得上門賠禮道歉外加賠款的緣故。
斗不過,惹不起,而且人家不肯就好就收……這事情還沒結束呢!
“為什么這女人這么厲害?”有人就郁悶了。這么吊怎么不上天呢?
“據說她是某人的保鏢。”鄭哥說道。“她的雇主很厲害,而且愿意為她出頭。”
保鏢、管家、司機之類職業常常會出現這種情況:被大人物當做家人看待。所以這些人物看似不起眼,但實際上真的動用起社會力量的時候,他們會等于大人物本身,非常厲害。
“她和那個小洋妞是什么關系?”不會是那個小洋妞的保鏢吧?
“不知道,應該是朋友或者長輩之類的關系。”鄭哥回答道。
“是她的老板包養了那個小丫頭?”有人問道。他們之前就從陳棟那里知道小洋妞的事情了。
“不可能的啦,人家老板是個女的!”鄭哥說道。正常人很容易這么想,但是知道是女老板之后此類猜測可以直接放棄。“否則怎么會請個女保鏢?”
“那小洋妞應該只是普通家庭。”陳棟補充道。這個事情他打聽過的,他甚至知道小丫頭上頭還有一個姐姐,是某個小城的警長,她媽媽則是一個賭棍,外面欠下不少債務。當然這才正常,否則一個手眼通天的外國小丫頭怎么可能跑到共和國這里就讀東洲大學?這東洲大學是什么檔次的學校?這里也不是梧桐樹,怎么可能棲息金鳳凰?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一個偶然。
宰相門前七品官,手眼通天不需要你是大人物,只需要你認識大人物就行了。
“現在怎么辦?”有人猶豫著提出一個問題。現在,雙方終于知根知底了。可是知根知底也沒用啊。
“我還是出國避一下……”鄭哥有點猶豫。如果真的上門道歉賠款,那這臉可就真的丟光了。
眾人面面相覷,出國說著簡單,但也不是想出就能出的。護照好說,反正也不過幾個星期就能下來,但簽證之類的的不是每個人都有了。想跑到合適的外國去需要時間。
鄭哥能跑掉,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我有個辦法,”陳棟咬了咬牙。“那個沈小酒我們對付不了,但那個小丫頭沒問題!”
確實對付不了,人家徒手一個能打十個,你敢持械人家直接合法掏槍。拉到警察局里比拼關系,人家可以讓省市縣三級公檢法同時啞巴。雖然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是強龍要是有把天給掀翻的本事,地頭蛇也得乖乖的縮在角落里。
“對付她?”
“嗯,把她綁起來!”陳棟說道。“她是關鍵。沈小酒是為了她出頭。只需要威逼利誘手段輪番來一下,然后扣點照片之類東西在手里作為證據,就能把這事搞定。”
“外國人……不行的吧?”有人猶豫的說道。“聽說外國人都很開放,根本不在意這種事情。拿照片威脅毫無意義。”
“成年人也許不行,這樣的小姑娘怕什么。又是孤身在外國,膽子小的很。而且我就不信有對付不了的妞!”陳棟咬了咬牙。“準備好車子,把她綁到一個別人去不了的地方,不怕她不低頭。只要低頭了事情就好辦了。”
“什么地方好?”
“我家在郊外有個別墅,比較隱蔽。”有人主動說道,不是別人,正是邵有德。“一般不會有人來,關在那里最合適。十天八天不好說,但三天五天的話就算警察也絕對找不到。”
“好……但是我們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去抓走她?”
“我有個簡單的辦法。”陳棟臉上呈現了惡毒和殘忍之色。“我知道她今天下午應該會去參加補考,也就是說下午四點半的時候正好會離開教室。這個時候應該就是她警惕心最低的時候。找個人把她騙到校園外那條巷子里就行。”
大學城雖然整體是新建的,但卻也是依托舊農村建的,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舊時代的痕跡留下來。學校外面就有這么一條巷子——說不清楚為什么會有它,但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一條長長的死胡同。不止如此,胡同盡頭居然還有一株相當大的老榕樹……而且這榕樹居然吊死過人。
這也沒辦法,人家就是橫著伸出一條粗大的枝條來,天生就適合掛繩子。
現在這地方別說晚上,白天都是人跡罕至。周圍幾座老房子都是人去樓空。據說,僅僅是據說,這些人家搬走的原因就是因為鬧鬼了。
所以這地方就成為校園十大鬼故事之一……反正東州大學的學生,多多少少都是聽說過這個故事的。
雖然這是社會主義國家,無神論是官方信仰。但小巷就更加無人關顧了。就算去,那也是中午時分有好奇心的人去看看,且當做冒險了。但是天黑以后,此處若非探靈直播,否則就沒人會去。
不過初來乍到的小丫頭那就不一定了。她在學校里也就呆了一周多一點,然后就直接消失了一個多月。對于這種傳說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這種外國人小丫頭也肯定不在意。
陳棟不敢說自己有十分的把握,但至少有那么七八成吧。
而且這個時間點正好……沈小酒還需要過一些官方程序。雖然說她殺人無罪,但這些繁文縟節還是要走一走的。這意味著她一時半會要呆警察局里。就算事畢直接趕去大學城都太遲了。
一群人就在警察局里商議定了——話說這事聽起來很諷刺,但事實上大家都知道這地方有監控,但沒監聽。你們說什么那是沒人知道的。
鄭哥本來想聽家里人的話到國外避一避,但是一則這也不是立刻就能成行的,怎么都要拖一兩天布置好海外的準備。二則看著這個情況,他也決定插一手。也許根本不用跑了呢。
四點鐘,小丫頭順利完成考試。
可惜上午發生的風波,按照學校的規矩,補考是沒有成績的。正式考試有多少分,而補考只有“通過”和“不通過”。你滿分也只是一個“通過”,60分也只是一個“通過”。這些成績會記錄入個人學業檔案。
雖然小丫頭知道自己無需在意,但是一想到自己完美的大學履歷居然會有這么一個補考記錄,她還是本能的覺得郁悶。
果然還是根本不合適讀大學嗎?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時間統籌規劃能力。
本來此刻她應該已經在回來的飛機上,天黑就可以去見張成哥哥,把那個修復完成的機械裝甲交給他,順帶還可以賣個萌受個表揚一起吃個晚飯什么的,然后再天黑時分坐飛機直奔凍土,參加古代廢墟的挖掘工作。
現在她就只能把這段行程遺憾的交給別人了。讓海蒂快遞送給張成吧。
她一邊走,一邊用聊天軟件和包括阿姆斯特朗教授在內的幾個人說話,安排明天的凍土行程。
第一次去北方毛子國那邊,雖然有教授打前哨,但還是有些東西要準備的。
一支正規的科考隊伍……發掘古代遺址。這種東西其實很符合小丫頭的胃口,包括她的好奇心,她的優越感。
不過另外一邊,一位同寢室的同學邀請她去那邊聊一聊。
這個也算是成年人的交際吧。考慮到已經節省下了和張成哥哥相處的時間,那她就有余裕和同學們聊一聊了。
對方約她考試結束后在學校外面見面。可是按照手機定位系統過來,卻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狹長的巷子里。
一邊是學校的圍墻,另外一邊則是民居的圍墻。兩道圍墻形成了這條狹長的巷子。
相當奇怪的地方。不過畢竟是外國人,小丫頭對于這種環境只是略有奇怪,卻沒想太多。
巷子的盡頭是一棵榕樹。沒有大到那種可以上國家保護掛上牌子的地步,但也不算小了。
黃昏的陽光從西方斜斜照下,讓榕樹在地面上拉出一條宛如異鬼的影子。也許是考試的緣故,本來喧鬧的大學城此刻卻寂靜的讓人想起鬼屋。
小丫頭四下發現自己找不到目標,只好回頭。
才走出不過幾步路,前方就有四五個人過來。開始倒還不覺得,但是雙方距離很快就拉近。小丫頭一樣就認出到了陳棟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如果說之前她只是不喜歡,那經過了今天上午的事件后,這張臉讓她非常的不爽。
五個男人停下腳步,站成一排,用表情和肢體語言告訴小丫頭這不是一次偶遇。應該說這是一次蓄謀的暗算。
小丫頭挑了挑眉毛。共和國不比合眾國,路邊不會跳出三五個手持自動武器的歹徒。但是哪怕如此,一個單身少女依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比方說眼前這種情況。
有點太相信共和國警察了嗎?不,是我自己進入了這個應該說盲區的地方吧。小丫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周圍都是高得無法攀爬的圍墻。而這是一條死胡同,唯一的出口被擋住了。此時此刻大概巷子外面停著一輛套牌車,她這么考慮著。綁架案基本都是這么一回事。
“蘿莉塔!”陳棟獰笑了一下,用自己的肢體動作表明了自己的惡意。他手里拿出一個亮晶晶的手銬,在小丫頭面前晃了一下。“喜不喜歡這個玩具?”
“哎……”小丫頭嘆了口氣。“為什么不是張成哥哥啊……”她的臉色迅速變得冷若冰霜。“你的幽默感兼具兒童的幼稚和變態的猥瑣。為什么我總要遇到你這種惡心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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