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呼嘯早已經驚破了黎明。
城中的居民此時早已經混亂成一片,有點眼色的都在爭先恐后的逃離。傻一點的則藏在家里向著至高之父祈禱。往日繁華的大街上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不過艾蕾希婭等人本來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就算是這種情況下大家依然能保持著士氣和紀律。在張成的帶領下來到了教會的神殿里。
張成已經知道城中大主教已經變成了恭伯的部下——以不死生物的身份——教會之中已經沒什么力量。畢竟盧利安城雖然是一座大城,但以整個人類社會來說只算是一個偏遠地方。這種地方不會屯聚太多的戰力。
比之同時代的地球,這個世界的戰爭規模更大,更殘酷而且充滿毀滅性。所有不懂得戰爭的種族都無法活下來。而戰爭的重要一個原則是集中兵力。
此刻盧利安城并沒有額外的戰力。教會在這里的力量很少。大主教帶著幾個重要人物一去不歸之后,
神殿這里就沒有多少神職人員了。
張成幾個人來到了神殿這邊。這個城區不是龍人攻擊的重點,所以一路過來并沒有遇到任何攻擊。事實上此時此刻龍人們還在集中兵力壓制關鍵地點,并不理會次要區域。人類要逃,那就只管讓他們逃,龍人完全不管。畢竟對于擁有雙翼的龍人來說,追趕只能在大地上行走的人類并不費事。
先把所有的抵抗力量摧毀,
然后慢慢追殺逃跑的人類,完全來得及。
天空之上,一切一目了然,
外加龍人種族的天賦視覺能力。這些人類一個都別想跑掉!
張成來到了神殿門口——此時此刻,別說神職人員了,這邊就連那些打雜的都沒剩下。神殿這邊的人消息遠比普通人靈通,見識也更多。在明白是龍人攻打過來之后,他們馬上就知道盧利安城守不住的,逃跑才是唯一的選擇。
不過事情總有例外。張成左右尋找,果不其然的在圖書館入口的小房間找到了個醉鬼教士。
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身材肥胖臃腫,圓盤臉上滿是不健康的紅色,更有一個大大的酒糟鼻子點綴在臉的中央。無需其他,一看這長相就知道是一個沉迷酒精的酒鬼。
這位雖然是正規的神職人員,卻負責管理那個公共圖書館——再結合他嗜酒如命的樣子。只要是個地球人就能猜出來這位應該就是政治斗爭的失敗者了。
他昨日喝醉了酒,現在一大早還沒有清醒,對于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被眾人搖醒的時候一臉懵逼。
不過回過神來之后馬上就方寸大亂——看著這么一群頂盔貫甲拿著武器,一副來者不善架勢的陌生人,說不怕是騙人的。
“你……你們要干什么?!這里可是教會!是教會!”
酒鬼教士大喊大叫著,幸好人群中出來一個比較熟悉的面孔。
這么多人中,
他好歹認識張成。畢竟從張成這里拿了不少錢買酒喝。而且這段時間來,
每天張成進進出出圖書館都會和他打個招呼。雙方談不上朋友,
至少混了個臉熟。
“是……是你……張成?”酒鬼教士稍微鎮定了一點點。“你想干什么?想要把錢拿回去?可是錢我全部買酒喝了……”
“不,不需要你還錢,佩恩先生。”張成說道。他明明是張成,但臉上有一種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味道。夾雜著傲慢、殘酷也許還有更多,僅僅看著就讓酒鬼教士膽戰心驚。“聽說你是正規的神職人員?”
雖然被流放,被打入冷宮,去負責看管沒有任何油水的圖書館。但正規神職人員畢竟還是正規的神職人員。
“啊……是,我是……”
“你能用圣療嗎?”張成問道。
“不行,我不能隨隨便便給任何人圣療。這是教會的規定,必須要得到大主教許可的情況下……否則會有嚴厲的懲罰。”他神情稍微黯淡了一下。圣療是很貴重的能力,本來擁有治療能力的人天下之大都可去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是治療能力是教會的寶貴資源,全部都在教會控制下,是不允許私自濫用的。換成他來說,他必須得到大主教的允許才能給人治療——治療費用是教會收取——否則就是濫用神恩,就是不虔誠,就是違反至高之父的意志,就是褻瀆神靈(到底扣什么罪名取決于大主教的心情)。
“現在你就是大主教了。”張成說道。
“什么?”酒鬼教士眨巴眨巴眼睛,半響沒回過神來。
“我是說,
從現在開始,佩恩先生你就是大主教了。”張成聳聳肩。“或者說代理大主教,因為這座城市里已經沒有除你之外的其他教士了。我記得按照教會的規定,大主教要是死了,那么就暫時以地位僅此于他的人代理職務,直到新的大主教被派過來。如果僅次于他的人也死了,那么就輪到下一位……以此類推。現在盧利安城的神職人員只有你一個了,所以你就是大主教了。”
“發……發生什么事情了?”酒鬼教士還沒搞明白。他的位置很低,是最低的那一個。
“龍人攻城了。”張成說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自己逃命去,然后等著龍人慢慢追殺,同時向至高之父祈禱龍人會忽略掉你。第二選擇就是加入我們,你可以成為盧利安城的大主教。”
“……龍人攻城了?”
“如果不相信,可以出去看看。這種事情也不可能拿來騙人吧。”張成說道。
“那我留下來,不是……”酒鬼教士突然回過神來。“你是說盧利安城能守住?”
“不,盧利安城毫無防備,守不住。”張成說道。“估計包括領主在內的大部分貴族都應該掛掉了吧。我剛才看到龍人集中力量攻擊貴族區。”
“那我不要當這個大主教,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啊!”
“不,留下有一定機會,而且機會很大。”張成說道。“我記得,教會里有不少魔法師?為了更好的培訓魔法師,所以神殿這里也有魔法塔?”
這個世界都是種族神,不存在什么魔法師傲視神祇或者神祇歧視魔法師之類的事。所以魔法師和教會完全可以共存,大家都一起信仰至高之父。
只要你是人類,你就是至高之父的子民,不會例外。而且魔法師因為自身獨特技藝,還是至高之父相當看重的類型,擁有特別的價值。
“聽說這邊神殿里也有魔法塔,”張成說道。“我想里面一定存儲了不少魔力。”
“但那點力量遠不足以保護城市。”酒鬼教士回答道。
“但我們這里有一個很強大的召喚師,使用魔法塔的能量,他能夠正確召喚出強大的存在來助戰。這是最后的機會了。”張成說道。
“喂,”艾蕾希婭從后面拉了一下張成,小聲說道。“金姆做不到這事情的!”
別人也許會誤會,她可不會誤會。艾蕾希婭雖然不懂召喚之法,但至少從弟弟那里知道近來的幾次召喚完全都是運氣——那種爆棚的,不可思議的運氣。連續兩次都有神靈回應了他的召喚,簡直就是奇跡。問題是奇跡是沒辦法重復的。
“那當然是趕緊跑了!”張成。“如果你想加入,那這就是最后的機會。”
酒鬼教士還在猶豫。
“順帶說一下,”張成不緊不慢的加上了最后一個籌碼。“我在圖書館里看到一個歷史故事。根據那個故事,我發現如果正規的神職人員全部死光,那不正規的見習教士也可以擔任臨時大主教。”
明明是很平靜的一句話,卻嚇得酒鬼教士一個哆嗦。他抬頭看看張成那臉上的笑容,又看看周圍一圈人各個都是全副武裝的,一咬牙,“好,我干!”
“先用你的圣療,給男爵治療一下。”張成說道。
酒鬼教士去治療男爵去了,艾蕾希婭把張成拉到一邊。“張成,你的計劃就是用金姆的召喚能力去對付那些龍人?”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張成很平靜的回答道。“當然現在不行,我們還需要做一些準備,還需要死更多人……所有效忠于盧利安城蓋勒特伯爵都要死光,至少要死的不成氣候了,然后才能輪到我們出場。”
“但是這里人民是無辜的……好吧!我沒立場說這話。”艾蕾希婭說道。在昨夜的戰斗中,她可是殺了不少看守。這些看守也是無辜的,他們只是忠于職守而已。“但是金姆沒有這個能力。”她用非常堅定的口吻說道。
“艾蕾希婭,你相信我嗎?”張成柔聲回答。“你如果相信我,就把一切交給我,我會把一切都弄好的。”
艾蕾希婭的臉色迅速的變紅起來,但她還是不肯讓步。“但是這是做不到的!”
“那么,我來告訴你一個秘密。”張成貼在她耳朵邊說了幾句,近到幾乎咬到她耳垂了。艾蕾希婭聽完之后立刻讓到一邊,不再說話。
“喂,張成,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阿列克謝走上來問道。
“當然是真的。”張成說道。“所有的話都是真的。”他再次露出那個讓阿列克謝感覺到很不安的笑容。“我不喜歡撒謊。”
“你的計劃是……先讓龍人鏟除盧利安城蓋勒特伯爵的勢力,然后我們來趕走龍人?”
“大致是這樣。當然還有很多細節方面的東西。比方說,我們得確保我們的伯爵大人全家死絕,不能留下半個死剩種。第二就是我們新上任的代理大主教要在至高之父面前為授爵。如此一來,他伯爵的位置就完全合法了。”
“嗯,我不知道你剛才和艾蕾希婭說了什么……但你有沒有考慮過失敗的可能性?”
“有的。”張成回答。“如果失敗,我們可以離開。”
“具體一點。”
“現在龍人主力在進攻富人區和城主府邸那邊,少量兵力在牽制軍營這里。等到龍人把主力部隊轉移到進攻軍營這里的時候,差不多就是我們準備出手的時候了。如果成功,自然不必說,如果我們失敗,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撤退。我剛才注意到了,龍人對于逃走者并不在意,他們知道自己飛行速度更快。所以他們甚至希望我們逃跑,以便輕松追殺……所以軍營邊上的馬廄他們不會安排兵力守衛。畢竟他們根本不需要馬。”
“如果失敗,我們奪馬逃走?”
“哈哈,阿列克謝隊長,是的……終究這是一個城市,龍人雖然強,但是徹底攻陷這里卻也不容易,會花費很多時間。我們會有足夠的時間逃跑的。有了馬,我們能選擇的余地大得多。至少比現在靠兩條腿逃跑要合算得多。起碼能逃更遠。”
“可是,現在去奪馬不好嗎?”
“不行,現在那邊龍人在漫天丟標槍呢。現在過去就成靶子啦。好歹要等到他們丟完標槍之后,打算下來近戰了才能有機會去奪馬。”
阿列克謝被說服了,他回頭離開,回到其他人那里。毫不意外的,剛才人群之中涌動的某種暗流瞬間平息了下來。
幾分鐘后,那邊男爵走了出來。經過圣療之后,他看上去已經完全恢復。
這個世界的神職人員的治療能力雖然在張成看來很爛,但圣療作為一個法術本身不爛。它集合了治療傷勢、治療疾病、中和毒素、平穩情緒等等所有效果。
但是再好的治療法術,如果一天只能用一次那性價比就太差了。像犬戎世界的巫覡,特別是高等級的,那一天下來給十幾個、幾十個人治療是沒問題的。如果傷員病人沒那么多還可以用多余的施法能力制造一些卷軸之類的魔法物品。
而這個世界,哪怕大主教這種級別也不例外。反正一天只有一次,無非是效果好壞。
“你叫張成對吧,那個……”男爵想說什么,但直接被張成打斷了。
“男爵閣下,我們的時間不多。有什么事情一邊走一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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